第163章 撕破臉皮

  唐溪話音一落，姜舉業也急切道：「好好，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問問汪會長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舉業帶著幾個下人，跟著唐溪和翁立群匆匆出門了。他一邊走一邊眉頭緊皺喃喃道：「希望是虛驚一場，可不要出事啊……老天保佑……千萬不要……」

  姜舉業身為安平城鄉紳代表，城中基本的大事也是知道一些。

  自從疫病蔓延以來，整個安平城的所有藥鋪藥材，全部被魯同甫控制了起來。據說就是因為按察使鄧孝通勾結幾家藥鋪意圖乘機牟利，最終被查獲，然後才全部交給了杏林協會保管。現在杏林協會沒藥了，其他藥鋪也別想買到！

  汪陽正好在杏林協會，一見到他，唐溪和翁立群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姜舉業就沖了上去：「汪會長……」

  他緊張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如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汪陽的手：「家母感染了瘴癘啊！我派人來杏林協會拿藥，為何說其中一味藥沒了？可不能這樣啊，這是要命的啊……」

  早就準備好應對這種事了，汪陽見來者是姜舉業也有些吃驚，卻依舊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驚道：「什麼，姜老夫人也染病了？什麼藥也沒了？」

  「赤皮犀角沒了，汪會長。」唐溪清冷出聲。

  汪陽皺了皺眉，似有些吃驚：「赤皮犀角竟然沒了，莫不是用量太多？」他不過一頓，很快平靜下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翁太醫，我會稟告給魯大人，儘快安排人採購的。」

  他早知這藥沒了，否則怎麼會將瘟病之事交出來呢？心中陰陰的一笑，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

  一聽這話，翁立群面色一正，語氣沉肅：「汪會長，這可不是儘快的問題，瘟病緊急，如今姜老夫人更是等著用藥，指不定一會還會有其他百姓感染，還請立即派人採購藥材才是。」

  他也沒有想到，汪陽一大早讓同意他們接手瘟病之事，竟然是打著這個目的。看來，他早就知道疫病最需要的一味主藥沒了！他看了看唐溪，想提醒她什麼，卻見她站在身側安安靜靜的，眸光中閃爍一抹清輝，似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翁立群有些緊張的心情隨即就鬆了下來，想起身旁這個少女的天賦之能，他猜想，她已經已經有對策了吧？這個面臨生死關頭，當著滿朝文武在德慶帝面前驗證天賦的少女，又豈是眼前這點小事能夠難倒她的？

  莫名的，翁立群放緩了表情，心中多了一點篤定。

  汪陽淡淡一笑，卻沒料到翁立群在片刻已經變了心態，反而略帶點嘲諷的意味道：「翁太醫只怕不明白現在安平城的狀況吧？如今藥材採購程序肯定會比以前慢，老夫並不保證這味藥什麼時候才能有。不過，翁太醫你們來的時候，隨船不也帶了一些草藥的嗎，能不能用來救救急？」

  「隨船的藥材雖然蒙陛下賜了一些，但其中並沒有赤皮犀角。」

  翁立群按捺住再次對汪陽升起的不悅情緒，沉聲道：「汪會長，你應該很清楚這味赤皮犀角的重要性吧？老夫不明白的是，為何昨日讓我們熬藥的時候還有，今天就沒了？」

  早就預料到汪陽會不承認赤皮犀角是被偷，但看他如此故作不知的樣子，唐溪卻是覺得如此可笑。只不過她並沒有點破，她要藉助魯老夫人患病一事，將如此安平城的局面徹底打開。

  雙手攏在身前靜立一旁，唐溪有如旁觀，不言不語。

  翁立群不清楚赤皮犀角被偷，其他太醫同樣不知，只當時汪陽故意搗鬼，臉色頓時就嚴肅了下來。

  劉太醫等人也頗有些氣憤，眾人再是醫術好，可從來就不至於有過『無藥治病』的情況，真當他們是神仙了不成？

  在太醫院幾十年，眾太醫幾乎從沒受過安平城這些氣，如今一聽，藥沒了，而且短時間還弄不到，眾人再是有涵養，平日裡終究是見慣了宮中的貴人，哪裡會真的害怕一個汪陽？

  劉太醫首先怒道：「若是昨日赤皮犀角就所剩不多，汪會長就應該告訴我們，非要等到今天有病患感染才發現嗎？若是今天沒有病患上門，難道汪會長就一直瞞著我們？」

  眾太醫一個個神色不善，對於魯同甫嚴格控制他們的行動早就不滿，如今藥材缺失一事，立即讓他們將心中的情緒宣洩到汪陽身上。

  聽著眾人指責的言語，汪陽眉頭一拎，面色陰沉起來：「沒有就沒有了，這有什麼奇怪？安平城人口眾多，每天的藥物用量如此大，用完一味藥又什麼奇怪的？」

  「諸位太醫，老夫又不知道你們開出的藥方會用到赤皮犀角，難道還會故意提前藏起來不成？老夫也是安平城人，難道會眼睜睜看著安平城百姓出事？老夫已經說了會儘快派人採購，諸位還如此指責，莫非在暗示我汪某人做手腳？」

  他冷笑一聲：「老夫倒是不知道，原來諸位太醫能夠這般血口噴人，仗著是太醫身份就無端懷疑我們杏林行會嗎？」

  這番直接挑明的話帶著濃濃的火藥味，一觸即發，幾乎已經撕破了臉面。周圍本在忙碌的杏林協會眾醫者一聽，頓時圍了過來，站在汪陽身後怒目而視。有的年輕醫者更是按耐不住，出言譏諷起來。

  「我們敬諸位是太醫身份，又是奉命前來幫助我們安平城眾人，這才願意配合諸位太醫行事，沒想到諸位竟然這般無端懷疑，倒認為我杏林行會心懷不軌嗎？」

  「諸位再是太醫，也應該是有醫德之人，如今這赤皮犀角沒了，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故意藏起來的？昨日還有，今早就沒了，可交接之時諸位可沒說這點啊！」

  盧良朋氣的當即反駁：「明明是你們交接時故意隱瞞，怎怪我們沒有說明？」

  杏林協會前院頓時吵了起來，劍拔弩張，雙方一觸即發。

  眾太醫聽得對方倒打一耙，更是怒不可恕，氣得吹鬍子瞪眼。翁立群連忙相勸，而汪陽卻是負手站在一旁，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

  「夠了，夠了，大家都少說一句。」翁立群沉聲一句，喝止了眾人。

  沒有證據，僅僅是猜測，一時間他也不敢確定究竟是汪陽拿走了赤皮犀角，還是真的恰好用完了。本就不善心機言辭的他被汪陽的表現弄的不知道如何應對，只是臉色沉沉，胸中氣悶。

  不管如何，赤皮犀角這藥必須要有，否則別說姜老夫人，只怕整個安平城很快就會陷入恐慌之中！

  這時，唐溪開口了，眸光清雅，容色恬淡，倒看不出絲毫意外驚慌，有的只是平和：「汪會長，應對瘟病，藥材是最關鍵，這味赤皮犀角非常重要，不管是怎麼沒的，現在暫且不討論，還請汪會長儘快採購，不知需要幾天才能夠有呢？」

  汪陽的視線終於看到她身上，注意到了她的平和冷靜，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剛才之事的影響，不覺眼瞳一暗：「這位是翁太醫的侄女楚楚姑娘？」

  「正是正是。」

  一旁看眾人吵起來的姜舉業早已憂急如焚，立即道：「汪會長，剛才給家母看病的就是楚楚姑娘，就是她開了藥方，說能夠治好家母，只是偏巧那味赤皮犀角沒了……你看這可如何是好啊？」

  衝著唐溪上下看了一眼，汪陽竟似有些意外的樣子，呵呵的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原來楚楚姑娘還有些本事呢，連治療瘴癘的方子都能夠開出來，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楚楚姑娘心平氣和，與旁人完全不同，老夫就告訴你實話，這採購藥材只怕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且不說如今安平城一片廢墟，連路都不通，更不要說這瘟病之下，魯大人根本不敢隨便放人出去。」

  「魯大人也會擔心購藥的人是否會將瘟病帶出去，若是因此而引起其他府城也爆發瘟病，這可不是你我能夠承擔的起罪責的，楚楚姑娘應該能理解吧？購藥很重要，但卻至少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不過呢……」

  他陰沉沉的一笑，話鋒一轉：「好在目前僅僅是一味藥缺失，還不算太嚴重。勞煩翁太醫再重新給姜老夫人開一個方子，其中不需要赤皮犀角不就好了？」

  「對對對。」姜舉業忙不迭的叫了起來：「翁太醫，鄙人勞煩你了，再重新給家母開個方子吧？」

  看著汪陽將一切責任和義務都推脫的乾乾淨淨，翁立群越發生怒氣沉沉。

  說什麼路途不通，擔心疫病傳染，不過是在誇張事實，說到底，對方就是要借瘟病之事狠狠的栽贓到他們頭上，想讓他們一群太醫來承擔罪責。

  只是現在卻沒機會和唐溪商量，他按捺住性子，冷笑道：「楚楚的醫術絕對不遜色於老夫，她開出的藥方是這樣，老夫再看也是這般。關鍵是這藥，如今赤皮犀角沒有，誰知道還有那些藥也差了的？」

  汪陽面色陰沉起來：「翁太醫，你這話就不對了！今早我們明明已經交接好手續，不但將所有病患都轉給了你們一干太醫，就連一應病歷，病患情況和全部藥材都給了你們。若沒了藥材，當時翁太醫就應該明說，現在才來強調，已經過了那麼幾個時辰，老夫焉知有沒有人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