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如果我快死了

  她不喜歡，這種感情太功利。

  楚輕侯一怔，仿佛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答案。利用？她利用他什麼？他怎麼從來不知道，他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利用？

  「你不想利用我做什麼？」低聲，楚輕侯看著唐溪，問了出來。

  「……」唐溪瞥過了頭去。

  她不想說，這事太遙遠，太複雜，太驚人，她不想弄的軒然大波，更不想他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特別是這個時候，哪是三言兩語就說的清的？

  「溪兒，看著我。」他似乎很不喜歡她別過頭去。

  「……」

  她不理，反而竭力離的更遠。只是他的手摟在她腰間，彼此的距離怎麼也分不開，她忍不住伸手推他，卻被他抓緊握住，她不能太盡全力，否則只怕會弄得滿驛館的人都驚動了。

  「你再不看我，我就親你了。」楚輕侯話音一落，卻見唐溪飛快的轉了回來，一雙妙目看著他又氣又羞，粉臉飛紅，那樣子實在誘人。他忍不住一笑，早知這樣他早就說了。

  楚輕侯動了動放在她腰間的手，盈盈一握，軟玉溫香，他幾乎可以想像的出，她杏色睡衣下包裹的是怎樣一副動人的身體。

  如此貼近，讓他能夠清楚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這已經是好久不曾有過的親昵了。近乎半月的分開，讓他在這一刻，幾乎有壓抑不住的渴望。

  但是她的抗拒，他感覺的很清楚，他不能像以前一般肆意。

  楚輕侯忽的開口：「溪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唐溪心頭一跳，轉頭不去看他，索性不說話。

  看她竭力平復的樣子，楚輕侯已經明白，她定然有事了，而且還是大事，否則不至於會變成這樣。回想了最近的情況，他有些懊惱，若不是因為想著方濯塵的事，他不至於會忽略了她這邊。

  萬籟俱寂，時間一點點流逝，桌上的燭台發出一陣輕微的炸響，燭光一陣晃動。床上的二人仿佛沒有感覺，一個認真看著，一個扭頭不理，這樣曖昧而旖旎的畫面，有人卻終於按耐不住了。

  「唐溪……」楚輕侯突然拋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快死了，你會不會用你的天賦之力救我？」

  他說什麼？

  唐溪聽得一怔，轉頭看他，卻看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眸中沒有笑意，沒有促狹的眼神，沒有戲謔的語氣。他很認真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可是，他說什麼要死了？

  他怎麼會死？他的能力她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輪得著她救他？

  「你會不會救我？」

  他又問了，聲音低沉中帶著一股沙啞，隱隱一股憂傷如夜色般瀰漫，仿佛他真的身受重傷，臨危在即，若是她不出手他就會死一般。

  「告訴我？」

  他的語氣越發沉肅，仿佛這個假設的問題很是嚴重，得不到答案他就不罷休一般。他的眼神直視著她，眼瞳幽暗深邃，還有一片墨色蘊藏其中，如憂傷似無奈似彷徨。

  實在是受不了他這樣的神情，唐溪蹙著眉開口道：「楚輕侯，你不要問這種不可能的問題好不好？」

  「回答我！」楚輕侯低沉喝道：「是不是你看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

  他就是要激她，他就是要問這種苛刻的問題。

  「會！會！」唐溪終於賭氣般道，「我會救你，你滿意了吧？」

  「如果你救了我會大病一場，你還會不會救？」不等她平息下來，楚輕侯又冒出一個問題。

  「你怎麼這麼煩……」

  「乖，回答我。」放在唐溪腰間的手忽的一動，楚輕侯將她摟了過來，抱在懷中，胸膛抵在她後背上，下巴輕輕磕在她纖細的肩頭，出聲道：「如果是這樣，你還救不救我？」

  感覺懷中那個柔軟的身體一緊，似想要掙扎，他索性雙手環抱了上去，緊緊抱在她腰間貼住她身體，蠱惑而誘人的在她耳邊道：「別動，乖乖回答我……無論救不救，都不要騙我。」

  如此貼近的距離，即便二人穿著衣服，楚輕侯身上的溫度還是蔓延到唐溪身上。她完全能夠感受到，他強壯結識的胸膛，有力的雙臂，還有他的氣息，他的呼吸，一點點將她身體點燃。他的聲音仿佛帶有一股魔力，她只聽著，似乎就要沉溺其中。

  燭火又是一炸，輕微的噼啪聲仿佛靈台一涼，終於讓唐溪在這一瞬間清醒過來。身體一寸寸變得僵硬，眸光一點點清明，她雙手覆在腰間那雙大手上，平靜的道：「我會救你。」

  「真的？」雖然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但這回答依舊讓楚輕侯心中一喜。

  「身為醫者，不管是誰，我都會盡力去救，不過是耗費一點天賦之力罷了，我怎麼會看著你死在我眼前？」唐溪的聲音清冷似水，平靜的不帶一絲情緒，「不管是你，還是別人，只要他值得救，應該救，我都會救他。」

  頓了頓，唐溪又道：「我說完了，你可以放開我嗎？」

  「沒有，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說。」她忍不住恨恨的咬牙。

  「……如果救了我，你會死，你還會不會救？」悅耳低沉的聲音，透著一股悶氣，仿佛楚輕侯真的得了絕症，命懸一線。

  唐溪渾身一震，這句話猶如一道閃電般劈在她身上，讓她緊守的靈台又出現一絲縫隙。可她很快又反應過來，他怎麼可能得絕症？不過是在胡攪蠻纏罷了。

  他這是在試探她對他的感情嗎？試探她願不願意為了他而死？他怎麼這般可惡，問這種問題！一命換一命，多無聊的問題，還帶著窺探性質，她絕對不會回答！

  心頭頓時一股火氣上涌，唐溪再也忍不住想要將他推開，卻聽他在耳旁道：「溪兒，若是你，我一定會救你的，即使我會死，我也會救你。」

  楚輕侯手上一動，將她扳了過來面對著他，她就似一個玩具般，被他剛才的話聽的有些愣了，竟然任憑他鬧騰，配合他轉了過來。

  眼瞳似暈染的夜色般，黑的化不開，仿佛一口不見底的深潭，藏匿著他所有的秘密和情緒，從不為人知。只是……隨著他剛才那句話，便一點點湧現，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她面前。

  似乎有一股暖流涌了出來，莫名的溫熱了她強自硬冷的心，唐溪看著他認真的眼神，一點點迷濛上那種叫『情愫』的東西，然後一直直勾勾盯著她，眼中的溫度越來越熱。

  不能再看了，她強迫自己飛快的轉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隨即，唐溪又聽到了楚輕侯的聲音。他攬著她的肩頭，語氣一本正經：「不過溪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死的，就算為了你剛才那麼一點猶豫，我也不會死。我若死了，你怎麼辦？」

  驀地抬頭，唐溪看著他已經變得帶笑的一雙眸子，一愣之下反應過來，幾乎沒有被氣死！

  她剛才的感動呢，都餵狗去了嗎？明明是戲弄她的問題，她還差點當真了，還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只是不願意被他探究心意，這才沒有回答。誰知，他居然又耍她，他怎麼這般可惡！

  「楚輕侯，你給我滾出去！」

  唐溪咬牙，氣得終於用力一掌朝他胸膛拍去。勁風一響，掀的他髮絲瞬間飄溢飛揚，他動作卻如此靈活，在她喊出他名字之時，就已經轉身站了下去，讓她劈出的一掌落了空。

  楚輕侯抄手站在桌旁，笑吟吟的看著她，眼中那猶如狐狸偷雞般得意的眼神，唇角邊揚起的弧度，充分顯示了他現在心情很好。

  「我說溪兒，你究竟再糾結什麼？」

  「需要糾結著利不利用我的問題嗎？無論你需要什麼，我都願意幫你，就如你剛才那一瞬間的猶豫，猶豫著為了我，是不是願意付出你的生命。」

  「雖然你沒有回答，但起碼沒有一口拒絕。這就證明你是很認真的在想這個問題，至於最終願不願意，我並不介意，因為我絕對不會有需要你付出生命來救我的那一天。我會好好活著，不會讓你為難的。」

  「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不是有那麼一丁點位置，能夠得到這樣的答案，我很滿意了。所以，溪兒……」

  楚輕侯一邊說，一邊拿起了桌上的面具，重新戴在臉上，慢慢的朝窗口退去：「不要再想是否利用我的問題，我的雲鶴環佩都給你了，你還瞎想什麼？」

  他打開窗戶，在離開之前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身形一動，如影子般消失在屋中。只有那扇打開的窗戶，還有殘留在空氣中的淡淡藥味，證明他剛才來過。

  良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唐溪放下手中的雲鶴環佩，掀開被子走下床，面無表情，慢慢的關上窗戶，而後再回到床上，一指點動熄滅了燭火。

  黑暗上，她蓋好被子躺下，心中五味俱全。

  混蛋，居然又跳窗，他記不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