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結巴的翩翩公子

  唐溪回了靜雅苑，也沒有太在意，搖搖頭就不想了。去和林氏說了一會兒，服侍她睡下後，又練了幾遍月舞煙波，思索了下一步應該打造什麼暗器，畫了幾張圖紙，這才休息。

  翌日，唐溪收拾好，洗漱用餐後，就準備去季府，昨天她更季良辰說好要去給季夫人治腿傷的。

  雖然唐府有自己的馬車，但唐溪帶著苼蘭依舊選擇步行，路並不是很遠，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況且最近大街上越來越熱鬧，她也樂的四處看看。

  走到城南的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不時看到一些穿著迥異，滿頭小辮子，頭上還戴著花帽子的番邦隊伍正往城東的鴻臚寺而去。唐溪才想起，德慶帝的五十大壽快到了。

  天子大壽，只怕到時候有的不僅是熱鬧，還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吧？她淡淡一笑，並沒有駐足停留，沒一會兒就到了季府。

  堂堂內閣首輔季章同的府邸，從外表絲毫看不出豪華二字。

  漆黑的大門已經有些斑駁了，府門口的青石經歷了多年風霜，被人踩的凹凸不平。除了上方刻著『季府』二字的牌匾拭擦的乾乾淨淨，大門口一塵不染，這幾乎就和普通人家的宅子一樣了。

  待守門的老者聽了唐溪名字，開門將她迎了進去後，唐溪看見季府偌大的前庭和刻有松鶴延年的一副三丈三尺長的照壁，這才總算感受出一些季府的氣場。

  「唐溪，你來的這麼早？」季良辰很快出來了，見到唐溪很是驚喜。

  「昨天說好的嘛。」唐溪笑笑，挽著她的手朝里走。

  一路上並沒有見到滿院的花草，栽種的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就連下人丫頭也沒見到幾個。唐溪越發感受到季首輔的清貧和自律，這樣的人，若非真是盡忠為國的好臣子，便是大奸大惡的老狐狸。

  很快見到了季良辰的母親季夫人，一位慈眉善目，神情溫和的中年婦人。相貌端莊優雅，風韻猶存，能夠看出年輕的時候，這位季夫人也是相當貌美的。只不過現在，她兩鬢已經有些了銀絲，眼角和額頭也見不少皺紋。

  或許是知道唐溪要來，季夫人早就坐在大廳的黃花梨木玫瑰椅上，柔和道：「唐姑娘來了。」

  「見過季夫人。」唐溪笑著行了個禮。

  「快請快請。」季夫人既高興又有些惶恐，連忙讓唐溪起來，「辰兒，還不快請唐姑娘坐。」

  「季夫人不用客氣，我和良辰一見如故，要不然今天也不好意思來府上打攪了。」

  「既然這樣，那唐姑娘也不用叫我季夫人，叫一聲季伯母好了。」季夫人溫和的笑道：「辰兒都給我說了，唐姑娘是來給我看腿傷的，我還沒有謝謝你呢。」

  說完她又著看季良辰道：「你也真是的，昨天才見了，今兒就將唐姑娘請了來，你也真是不見外。」

  「唐溪本就是醫者，我請她來給娘看病哪裡不對？」季良辰在母親面前，也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態，「娘雖然說不礙事了，但女兒可不放心，一定要找唐溪這麼好的醫者來給娘看看。」

  「唐溪，你說是不是？」她朝唐溪笑道。

  唐溪順勢起身走了過去：「是啊，聽良辰說伯母的腿前些日子崴了，讓我看看呢？」

  三人到了花廳中，季夫人屏退下人，這才掀起裙子，讓唐溪為她檢查。

  伸手一探，捏了捏，又揉了揉，唐溪很快發現季夫人的確是崴傷了韌帶，加上年紀大了，恢復了有些慢，這才過了大半月也沒好。

  她讓季良辰去拿了季夫人平日用的藥油，雙手附著天賦之力，用藥油抹在在她的小腿和關節處，細細按摩了一陣，直到開始發熱了，這才停下。

  「伯母覺得現在如何了？」唐溪問道。

  季夫人試著動了動腿，驚喜道：「還真的不疼了，唐姑娘醫術果然高明！」

  季良辰也歡喜不已，連忙讓丫頭端來熱水給唐溪洗手，一番感謝的話自不必說。

  下人端了一些新鮮水果上來，三人一邊吃一邊閒聊。這時，一個年輕男子挑起珠簾走了進來，拱手道：「母親，孩兒來給你請、請安了。」

  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季夫人連忙起身，上前拉著男子坐下才道：「鴻卓，不是說今天不用請安了嗎？」她又給唐溪介紹：「唐姑娘，這位是良辰的哥哥鴻卓。」

  「季公子。」唐溪朝他點點頭，順勢看了一眼。

  玉面白淨，和季良辰相貌有五分相似，一看就是親兄妹。斯文俊逸，眼瞳明亮有神，長身玉立，倒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她立即想起這位季鴻卓的名頭，盛京十君子之一，是個才華洋溢、文武雙全的人物，沒想到第一次來就見到了。

  「唐姑、姑娘有……有禮了。」這一句，季鴻卓明顯吞吞吐吐，聽的唐溪一驚。

  季良辰如此聰慧大方，她的哥哥，赫赫有名的十君子之一，居然是個結巴？什麼時候連結巴都能夠被評為十君子之一，和楚輕侯那般耀眼的人物旗鼓相當了？

  似乎察覺到了唐溪的驚訝，季良辰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小聲在她耳邊道：「哥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五年前騎馬摔下來，之後就這個樣子了。母親和爺爺找了很多名醫給哥哥看，就連楚先生，哦，對，就是你師父楚輕侯楚先生，他也僅僅為哥哥治好了斷腿，但這結巴……」

  唐溪眉頭一蹙，不覺道：「連楚……連我師父都治不好？」這下她真有些奇怪起來了。

  季夫人無奈的苦笑，看了看兒子，嘆了一口氣道：「唐姑娘，你既然叫我一聲伯母，我也不將你當外人。鴻卓自從五年前隨侍陛下去皇家獵場圍獵，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斷了腿，沒多久就出現了結巴的毛病。就連楚先生都沒法治好，我實在是……「

  她抹了抹眼眶，難過道：「鴻卓以前任太子伴讀，雖因陛下並沒有立太子，這職位僅是個虛名，但也由此可見陛下對鴻卓的器重。」

  季良辰也惋惜道：「哥哥以前可是文武雙全的，不但馬術厲害，更擅長射箭，可自從發生意外後，哥哥就辭了職位，閒賦在家……」

  「母親，妹妹，我、我沒事的。」季鴻卓見兩人都當著外人面說起以前之事，有些不自在，站起來就要走：「既……然母親和妹妹有、有客在，那我就……」

  「等等……」唐溪突然道：「若是季公子不嫌棄，讓我給你看看如何？」

  她實在是奇怪，天下竟然有楚輕侯也治不了的病。

  這結巴的毛病說大也不算病，但說小了，卻也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就如季鴻卓這樣，明明文武雙全，外表也俊朗，家世還好，偏偏落下個結巴的毛病，若是治不好，只怕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如果是天生如此，唐溪或許還不考慮，但明明是後天意外造成，她就有些奇怪了。如果不親自檢查一番，她還真不相信這點小問題，能夠難得到那個陰沉腹黑的玉郎仙醫！

  一聽唐溪的話，季夫人驚喜起來：「唐姑娘能夠治好鴻卓？」就連季良辰也滿臉驚喜，眼眸放光。

  「先看看吧，我也不能保證，畢竟師父他……」唐溪並沒有把話說滿。

  「還、還是算了吧？不、不勞煩唐姑娘了。」

  季鴻卓想走，卻被季夫人拉住，看著母親滿是希望的眼神，最終只得答應。

  唐溪上前，先給季鴻卓診脈，在仔細檢查了他的咽喉，又釋放出天賦之力進入他口中查探，最後還檢查了他的腦部，又詳細詢問了他五年前發病的變化等等，好半天才停了下來。

  這一番檢查，絕對比治療季夫人的腿傷複雜的多。

  只是，唐溪並沒有特別明顯的發現，無論是感染，還是中毒，還是後遺症，心理狀況等等，均沒有異常。若非說有沒有發現，那就是她察覺到季鴻卓的腿上曾經動過手術，其中一根經脈有些異常。

  想來應該是楚輕侯當初為他治療的時候留下的，這異常很輕微，幾乎不容易察覺，否則季鴻卓如今也不會恢復的這麼好了。

  但是，越是如此，唐溪越覺得有問題。

  什麼都沒有發現，但偏偏季鴻卓產生了結巴的毛病，而且是意外之後才產生，若是這純粹是個意外，她還真不相信了。

  「唐溪，怎麼樣了？」季良辰關切的問道。

  「嗯，家裡來了客人？」這時，一個蒼老而帶著溫和笑意的聲音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紅色朝服，鬚髮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進來。

  三人一抬頭，季良辰先叫了出來，巧笑倩兮很是歡喜：「爺爺。」

  季夫人連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公公，您下朝了？」

  唐溪微微低頭道：「見過季大人。」

  「唐姑娘？」季章同一眼認出了唐溪，對於她的到來顯然有些驚訝。

  季良辰蓮步輕移，走過去攙扶著季章同，軟語笑道：「爺爺，昨天您回來的晚，我就沒給您說，今天唐溪來給家裡給娘看腿傷的，她可真是醫術高明，娘現在已經不疼了！」

  季章同一直笑眯眯的，一邊聽一邊點頭，當聽到季良辰說唐溪還要給季鴻卓診治結巴的毛病，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深沉之色，隨即捋了捋長須，淡淡道：「唐姑娘還會治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