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落水

  她索性就拉了張椅子，在青瑛旁邊靠著眯了一會。

  夢裡，她仿佛看見涌動的暗流，綠色的水光和天色相容，眼前似乎有一個靠得越來越近的黑影。

  是誰？

  丁蔚藍伸手去抓，卻和另外一雙手碰在一起。

  「小姐！」是青瑛驚喜的聲音，只不過她的聲音有些虛弱，丁蔚藍張開眼睛，就看見了青瑛撐著要做起來，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她想，倘若不是這會青瑛沒有力氣，她恐怕又要被青瑛撞一次了。

  「小姐，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青瑛很開心，她一開始被軒王的人送走的時候，是極其不情願的，也不知道小姐在皇城中有沒有受到什麼為難，沒想到與她只是前後腳。

  「嗯，恐怕要在這裡呆一陣子了，莫懷寧也來了。」丁蔚藍想起這一路的顛簸，還有些恍惚，好像前一秒還在皇宮的酒席上。

  不過桃花谷遠離皇城，也遠離那些是是非非，倒也不錯，在這裡，她可以安下心來去尋找離魂玉的秘密。

  對了！

  丁蔚藍突然想起來，說起離魂玉的秘密，那個叫段嵐的去了哪裡？

  「青瑛，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出去轉轉。」

  青瑛應下了，又說：「林忠和阿卓就在桃花谷里給他們做雜活呢，小姐要是想見他們，就直接去往人多的地方就行了。」

  「嗯，知道了。」丁蔚藍正好想問她們兩個，青瑛就說出來了，現在時間還早，不如就先去看看林忠和阿卓。

  丁蔚藍按照青瑛的說法，找了個路上的藥童問了兩句，那藥童便指著其中一個方向：「林忠大哥在那邊搗藥，阿卓小兄弟在打水呢。」

  丁蔚藍順著那方向看過去，果然阿卓在費力地提一桶水，林忠就在旁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看起來還挺開心。

  謝過了小藥童，丁蔚藍便悄悄地來到了兩個人面前，阿卓機靈些，聽見動靜，回過頭，手中的水桶險些拿不穩。

  「王妃……」

  「是王妃！」林忠也非常高興，一下子從旁邊站了起來，差點把阿卓擠倒。

  「王妃，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到了，那軒王說要把我們先行送到桃花谷，我還以為他沒安好心，想把我們分頭解決了呢，沒想到我們還能活著見面！」

  林忠臉色激動，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

  「哎不對，我們現在不會是在陰間吧？阿卓，快擰我一下！」

  阿卓在旁邊翻了個白眼，林忠是不是缺心眼……

  「王妃趕了好幾天的路一定很累了，這桃花谷里的水特別清甜，王妃，您也嘗嘗。」阿卓說著，已經給丁蔚藍盛了一瓢水，丁蔚藍看著那井水清澈，從裡面透出來絲絲縷縷的涼意，便覺得有些口乾，於是接過來喝了。

  一飲而盡，又覺得不夠，正想再盛的時候，突然見那井水裡有一個個黑影，好像一顆顆人的腦袋，來來回回晃動。

  丁蔚藍嚇了一跳，手中的瓢掉在水桶里，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王妃，怎麼了？」

  「沒什麼，趕路時間太久了，有些眼花了。」丁蔚藍揉了揉眼睛，再看，卻什麼都沒有。

  「太累了，我還是先回去睡一覺吧。」丁蔚藍揉了揉眼睛，一路魂不守舍的，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水中的影子，都是一副現代人的裝扮。

  桃花谷給她安排的房間在桃花谷正中間的位置，丁蔚藍對這些院落的布局什麼的並不太了解，但看見來來往往的人對她的尊敬程度來看，她這間房子的地段是很尊貴的，尊貴到縱觀整個桃花谷的人，只有一個才能享受這種待遇。

  莫懷寧嗎？丁蔚藍有些奇怪，好像自從她去找青瑛之後，還沒見過莫懷寧的影子，離魂玉還在莫懷寧身上，她現在一個人，什麼都幹不了，只能睡覺。

  丁蔚藍想著想著，便拉過被子睡了過去。

  夢裡，喧囂的人聲十分飄渺，近在咫尺的卻是咕咚咕咚的水聲，她覺得一陣陣窒息，周圍是冰一樣的溫度，讓她不自覺掙扎了起來，掙扎了一陣，丁蔚藍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

  一睜眼，她就看見莫懷寧黑透了的臉色。

  她抓著的，正是莫懷寧的腰帶，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力氣，腰帶已經鬆散了，隱隱可以看見裡面的褻褲。

  丁蔚藍和莫懷寧的視線交匯，她尷尬萬分。

  「我做噩夢了。」丁蔚藍試圖把自己的行為和耍流氓區分開來。

  無奈對方並不吃這一套，臉色仍舊不太好看，雖說這個時候並不是計較禮義廉恥的時候，莫懷寧還是忍不住挖苦了一句：「這麼急切？」

  丁蔚藍臉都紅透了，又羞又氣：「急切個屁！快把離魂玉還給我，我還要用的。」

  「急什麼，桃花谷與世隔絕，不屬於水月國的管轄範圍之內，就算你在這裡住上一年半載的，也不會有人過來捉拿你。」

  「我知道，但是我得為以後考慮。」丁蔚藍有些不解地看著莫懷寧：「你難道不著急嗎？解開離魂玉的秘密。」

  「急是沒有用的。」莫懷寧從袖子裡掏出一物，遞給丁蔚藍，丁蔚藍接過來一看，正是離魂玉。

  「怎麼，還給我了？」

  「段嵐去了一趟極北之地，不可能一無所獲，你自己去問他吧。」莫懷寧笑笑，桃花谷不比皇城，他不必防備那麼多。

  丁蔚藍也有些驚喜，沒想到莫懷寧這麼容易地就把離魂玉還給她了，然而等到她去找到段嵐的時候，她才明白莫懷寧口中的「不著急」到底是什麼意思。

  段嵐正在被四五個大夫圍著，身上各處穴位扎了密密麻麻的針，眼睛閉得緊緊的，是死是活都很難說，更別提問話了。

  這根本就不是不用著急，是沒法著急啊，著急也沒用。丁蔚藍嘆了口氣，只好又拿著離魂玉，原路返回了。

  月色入戶，丁蔚藍翻來覆去睡不著，睜開眼睛才發現，離魂玉就在她枕頭旁邊，一閃一閃地發著瑩綠的光。

  丁蔚藍揉了揉眼睛，沒眼花，又掐了掐自己，也不是在做夢，到底是怎麼了？

  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丁蔚藍披了衣服起身，推開門，見是一個黑影，正在往桃花谷外圍的一個方向走去。

  走得很快，丁蔚藍只能看見一個影子，三兩步就落下了她一大截。

  丁蔚藍默默記住方向，鬼使神差地就跟了過去。

  是刺客嗎？不對，這裡是莫懷寧的地盤，他手下的那些侍衛都不是吃素的，如果是刺客的話，恐怕早已經被活捉了。

  丁蔚藍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找到了一處石拱門，拱門裡水聲潺潺，月影撒了一地，他能夠聽見裡面兩個男人的交談聲。

  「獨孤玉瑤在回大涼國的路上被邊城駐守的兵士擄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丁蔚藍聽出來這是夜鷹的聲音，難不成另一個就是莫懷寧？

  「邊城的將士長年在外駐守，不認得獨孤公主，也是理所當然的。」

  「獨孤顏呢？」

  「聽說是因為保護公主不當，被大涼國的君主關起來了，這下我們可以清淨一陣子了。」

  裡面沉默了一會。

  「王爺，真的不回水月國了？」

  「回，自然是要回的，只不過不是現在。」話音落，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說話，丁蔚藍猜測夜鷹很可能已經走了，正想原路返回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聲音。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丁蔚藍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還沒睡？」莫懷寧站在水池邊，水池裡是交錯纏繞的水草，月影投在水裡，被水草環抱著，丁蔚藍覺得這個場景有些奇幻。

  「你知道這是什麼泉嗎？」莫懷寧指了指面前的泉水。

  「什麼泉？」丁蔚藍不解其意，不就是普通的泉水嗎？

  「這是桃花谷眾醫師精心呵護的藥泉，外傷只需在裡面浸泡片刻，便可痊癒。」

  丁蔚藍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莫懷寧目光看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

  他已經不記得，這泉水多少次浸染了他的血，又重新清澈。

  「藥泉可以讓傷者痊癒，卻不能讓死者回生。」丁蔚藍蹲下身子，用手去撥弄泉水，清涼的感覺讓她有些躁動的心變得安靜下來，她低頭往水裡看過去，卻看見重重的黑影。

  「啊！」丁蔚藍嚇了一跳，腳下一空，便直接跌了下去，進入水中之後，丁蔚藍聽見另一個落水的聲音，是莫懷寧。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黑夜，明明四周都是涌動的暗流，她卻好像能看清周圍的一切，水底的淤泥，奇形怪狀的石頭，還有石頭縫裡一塊閃著瑩綠光芒的離魂玉。

  離魂玉什麼時候掉了下去？丁蔚藍吐出一口水，憋著氣往那個方向游過去。

  從石頭縫裡抓住玉的那一刻，丁蔚藍突然被人從後面拉了起來。

  在水裡太久讓她有些缺氧，她很快昏睡了過去，並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手中的那塊玉，其實已經摔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