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甩掉橡皮糖

  莫懷煜冷哼了一聲，對於他這種圓滑的說法沒什麼興趣，都是狐狸，還在他面前唱什麼戲？

  「病症是可以裝出來的，你實話實說，老七到底是不是裝的。」

  「這……奴才愚鈍，又不通醫術，實在看不出來。不過……奴才想，七皇子就算假裝，也應該有一個理由。」

  往常每次莫凌雲裝病，不是為了逃避功課就是為了麻痹守衛好溜出去玩，要麼就是憋著什麼壞主意去偷東西，總之是無利不起早，蘇益這個解釋，還是很合理的。

  「那你覺得，這次他又是為了什麼？」

  蘇益低下頭，「奴才……不敢妄加揣測。」

  嘴上這樣說著，其實蘇益心裡已經瘋狂地揣測了起來。七皇子剛剛受到嫻妃娘娘的重罰，身心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別看七皇子已經成年，某些方面，七皇子還是敏感纖細得很。他猜測七皇子此舉十有八九是為了引起皇上和嫻妃娘娘的注意，只不過嫻妃娘娘正惱著七皇子，又因為這件事臥床不起，直接找嫻妃娘娘說不定是火上澆油，因此才捨近求遠，找了他這個奴才……

  見過了莫凌雲被關押時候的樣子，蘇益輕而易舉地就如此聯想了，並且覺得合情合理，無懈可擊。只不過畢竟只是個猜測，他不能信口胡說。

  但若是任由皇上自己猜測，說不定皇上又會揪出七皇子什麼錯處。七皇子原本被嫻妃娘娘懲罰已經很慘了，再被皇上罰一次，即便他只是個奴才，也於心不忍。因此他雖然不能明說，卻可以引導皇上往這方面去想。

  「直說，朕不罰你。」莫懷煜摩挲著手上的碧玉扳指，也看出來蘇益這是以退為進，等著他去追問。

  今天他心情不錯，耐性也足，就由著他的意思問下去。

  這一問，蘇益又略作為難地想了一陣，隨後開口道，「奴才之前帶齊王妃去見七皇子之時，偷偷聽了兩句話。聽見七皇子對齊王妃訴說，被嫻妃娘娘處罰的事情，語氣當中，似乎有些委屈。」

  莫懷煜對這樣的講述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他也看出來這小子對丁蔚藍頗有好感，訴訴苦也實屬正常。

  「齊王妃安慰了兩句，但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奴才以為……」

  「老七是想找嫻妃？」莫懷煜很快明白了蘇益的意思。

  蘇益低頭不語，算是默認，皇上和他之間默契十足，因此即便是暗示也不能越了分寸，否則會顯得刻意。

  好在莫懷煜似乎和蘇益想到了一塊，嫻妃是後宮中唯一得寵的妃嬪，事情傳到了他這裡，十有八九嫻妃也會知道——如果他覺得嫻妃需要知道的話，而蘇益就相當於他的耳朵，告訴蘇益就相當於告訴了他。

  這樣想來，似乎並不是沒有道理。

  嫻妃對老七並不上心，老七也是整日裡四處遊玩，表面上相安無事，可是畢竟是母子，如此冷漠，就真的沒有一方在意？

  莫懷煜微微嘆了口氣，是不是因為他太過注重凌風，嫻妃才因此冷落了老七。

  思及此處，他也覺得這樣有些不妥，便不再追問老七為什麼會把蘇益叫過去的事情，而是交代蘇益，「你去告訴嫻妃，讓她抽出些時間，去老七那裡看看，同樣都是她的孩子，不能厚此薄彼。」

  蘇益聞言一喜，「是！」皇上親自下令，嫻妃娘娘必定應允。

  想到七皇子能夠高興，蘇益也提起了精神，準備馬上就去傳話，結果還未等他傳話，外面就有小太監過來稟報，說獨孤公主來了。

  蘇益不得不暫且留下，他接了小太監的消息一邊往回走一邊在心裡抱怨，這獨孤公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嫻妃娘娘早去一會，七皇子說不定也不會發剛才那樣的病症了。

  雖說也有猜測的成分，不過蘇益覺得七皇子剛剛的病症十有八九和嫻妃娘娘有關係，早點解開心結不是皆大歡喜？

  抱怨歸抱怨，蘇益還老老實實稟報給了莫懷煜，而後將人請進來，又在莫懷煜旁邊侍立伺候。

  莫懷煜也沒想到獨孤玉瑤會在這個時候來，她現在應該一門心思都在莫懷寧身上才是，於是他便開口問了獨孤玉瑤來意。

  獨孤玉瑤想想丁蔚藍說過的話，便壓下心底的打算，開口問道，「敢問皇上，如果軒王以大涼國駙馬的身份繼續留在貴國，皇上可還能接納他？」

  什麼？蘇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以大涼國駙馬的身份繼續留在水月國……他知道獨孤公主看中了軒王，只是這話聽起來，怎麼哪裡怪怪的呢？

  如果把獨孤公主和軒王的身份轉變一下，獨孤公主不是公主而是皇子，軒王也不是王爺而是個郡主，這個說法就沒什麼問題了。

  獨孤公主這話一說出來，好像是軒王要嫁給她似的。

  蘇益不禁將目光放在了自家皇上身上，皇上和軒王鬧得不愉快，不過出於皇室的尊嚴考慮，應該還是會維護軒王的吧？

  果不其然，莫懷煜也微微變了臉色，反問，「公主何出此言，軒王永遠是水月國的王爺，娶妻與否，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這一句，算是把剛剛奇怪的氣氛拉了回來。

  「如果說軒王隨本公主回大涼國呢？」獨孤玉瑤又問。

  蘇益低頭扣手，人家軒王好不容易從大涼國回來的，再讓人家回去，他十有八九是不願意的，皇上雖然跟軒王關係僵硬，面子工作還是要做的，斷然不可能再送回去。

  正猜測，莫懷煜便開口道，「朕雖為皇帝，能夠下旨賜婚，但對於軒王，朕尊重他自己的選擇。」

  得，這是又把皮球踢回給軒王了，表面上既是尊重人家護著人家，又沒有提軒王之前在大涼國受苦的事情。

  高明，真是高明！蘇益在心中為皇上鼓掌。

  獨孤玉瑤輕哼了一聲，皇帝什麼都不說，不過她就當是默許，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她笑了笑，「那就多謝皇上了。」說罷，便行禮告退。

  蘇益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皇上這是想置身事外，讓獨孤公主自己和軒王去解決這件事吧？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他很快就沒心情想這個了，他還是比較關心七皇子的事情，人一走，他就立馬去找嫻妃娘娘了，為了讓七皇子放寬心，他還特意交代了一個人去告訴七皇子這個好消息。

  皇上雖然動不動就對七皇子吹鬍子瞪眼，但是關鍵時候還是護著七皇子的。

  蘇益幾乎一路小跑地就過去了。

  與此同時，英華殿中，丁蔚藍與莫凌風兩個人正小聲密謀著什麼。

  「你是說，把老七生病的事情，全都歸罪於時尹，讓父皇徹底對他失去信任？」

  丁蔚藍點頭，「沒錯，而且要讓皇上知道，獨孤顏這次來就是坑他的。」

  莫凌風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原本老七的事情和時尹扯不上任何關係，但是如果借用陰陽風水的說法，給他叩一盆髒水，倒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

  「父皇身邊，確實曾經有一個國師，只不過他已經許多年不曾露面。」一個隱匿多年的人，突然冒出來跟父皇說「你剛認識的那個人是個掃把星，趕緊把他趕走」，父皇那個多疑的人，想必第一反應並不是信與不信，而是——誰讓你來的！

  如果做事做不到完全滴水不漏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莫凌風把自己的顧慮與丁蔚藍說了，丁蔚藍聞言，沉默良久。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莫凌雲聲音沉悶又略帶委屈的解釋，「母妃以為，三哥是我害的。」

  好吧，她確實算不上什麼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裝病的事情就漏了。如果這件事也有紕漏的話，萬一查到了他們的頭上，是免不了一頓罰的。

  她問，「國師在哪裡？」

  莫凌風看著她，面露疑惑。

  「我去找他。」丁蔚藍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說擔心青瑛的身體，請國師幫忙算一下這次求醫的成功率，皇上應該不會起疑心吧？」

  莫凌風失笑，「這種事情，出門隨便找個算命先生也可以。」

  「那怎麼一樣？」丁蔚藍站起來挺了挺胸脯，「我可是齊王妃，齊王妃怎麼能隨便找個算命先生呢？那太不符合我的身份了。」

  「嗯，確實。」莫凌風無比贊同，贊同她這種自稱齊王妃的行為。

  「而且普通的算命先生怎麼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必須得是國師這種身份的人說話才有重量，找一個大街上的算命先生多不尊重皇上。」

  「權威至上，只要一次皇上能夠相信，就能把時尹這個橡皮糖徹底甩出去，甩到南牆上，扣都扣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