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喜脈

  她呵笑了兩聲，不冷不熱地道，「皇上剛剛說讓我過來勸勸，沒想到我還要擔任審問的職務。蘇公公也不早提醒我，我為人愚鈍，沒能領會皇上的意思。」

  「是奴才失言了。」蘇益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換做旁人，若是聽了皇上的話，十有八九是要順便問一句的，畢竟救了王爺是大功一件，更何況眼前的這個是王爺的王妃，她怎麼能不多花些心思？想必是因為他剛剛在英華殿偷聽了她的話，她心中還生著氣，因此不願多說。

  正當他已經為丁蔚藍找好理由的時候，丁蔚藍又開口，「七皇子和王爺是親兄弟，兄弟之間打打鬧鬧開個玩笑也就算了，還真能鬧出人命來？罰這麼重已經很不合理了，打著探望的旗號去套他的話，七皇子又不是傻子，恐怕就算王爺醒了，七皇子也心寒了吧？」

  這一番解釋下來，丁蔚藍有些心虛，這就相當於默認了這件事是莫凌雲做的，但這個時候，有個人頂了這個罪名要方便許多。

  蘇益卻如逢知己，沒想到皇上和嫻妃娘娘都沒有在意的事情，齊王妃居然看得這麼透徹，不愧是齊王妃，怪不得王爺那般喜歡她。

  蘇益放心地回去了，並確定七皇子用不了多久就會說出讓王爺清醒的辦法。他把這件事上報給皇上，只大致說了一遍，並沒有說太多的細節——畢竟他一直都在門外等著。

  莫懷煜也並不意外，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了解，老七性子單純，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個人，某些時候，丁蔚藍可能比嫻妃還要管用。

  他讚許地看了丁蔚藍一眼，又問，「凌風你也見過了，那麼，你的好消息是什麼？」

  丁蔚藍正要說話，莫懷煜又補充一句，「最好是真的好消息。」

  如果隨便拿一件沒有價值的事情來調侃皇上的話，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丁蔚藍眼神篤定，上前深深行了個禮，道，「臣妾……懷孕了。」

  「什麼？」莫懷煜面露懷疑，打量她一陣過後，笑道，「皇家的子嗣可不是開玩笑的，你確定？」

  「臣妾已經找大夫看過了。」丁蔚藍毫不畏懼地對上莫懷煜的目光，這個時候不能心虛，對方是個老江湖，是不是說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找了大夫是真的，脈象有喜也是真的，自然沒什麼好心虛的，她也做好了皇上親自找大夫過來檢查的準備。

  莫懷煜見她神色坦然，心中有些鬆動，又問，「幾個月了？」

  「大概一個月左右。」丁蔚藍稍微計算了一下，一個月之前她和莫凌風都在王府，身邊也沒有皇上的人，床榻上的事情沒人盯著，她這麼說也不會引起懷疑。

  「既然有孕，萬事都不得馬虎，胎兒的事情尤其要重視，蘇益，去傳太醫過來。」

  果然……丁蔚藍抿了抿唇，為了保證今天這件事情的順利，她來之前特意找了幾個不認識的大夫把了脈，幾個人的描述都如出一轍，不存在為了賺錢昧著良心欺騙病人的事情。宮中的太醫無非醫術高一些，總不至於診斷出完全不同的結果。

  過了一會，蘇益引著一個太醫進到了裡面，太醫給莫懷煜行過禮，就在莫懷煜的指示下給丁蔚藍把脈。

  丁蔚藍將手伸出去，過程中還能感受到皇上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打量。

  丁蔚藍沒有直視回去，自然也解讀不出來皇上那眼神中到底具體蘊含了怎樣的情緒，只不過她心下猜測，有了這個「孩子」，皇上必定會重新權衡和獨孤顏之間的交易。她不期待這個作假出來的條件能夠改變皇上的主意，只要能拖延一下時間就好了。

  把脈完畢，太醫收斂了嚴肅的表情，衝著丁蔚藍一笑，隨後又轉頭對莫懷煜報，「恭喜皇上，恭喜王妃，王妃確實是喜脈，且胎象平穩，王妃身子羸弱，這個脈象是極為難得的，看來是上天庇佑。」

  太醫是打心眼裡高興，論起來這可是齊王的第一個孩子，他查出來的！說出去那可是大大長臉的事情，他回去可得好好跟剩下的太醫顯擺顯擺。

  比起太醫來，莫懷煜的表情就淡定了許久，只是臉上的笑意比剛才多了幾分。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養胎吧，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丁蔚藍低頭表示謝意，回道，「臣妾沒什麼好操心的，只求王爺能夠儘快回王府。」

  「那是自然。」莫懷煜十分痛快地答應了，「朕相信你能勸得動老七，想必他已經將一切交代清楚了吧？」

  這話一出，丁蔚藍差點想要一口口水噴到莫懷煜臉上，也就是說莫凌風能不能醒還全靠她一個人了唄？

  丁蔚藍實事求是，低頭道，「臣妾離開的時候，七皇子的情緒確實已經穩定多了，想必皇上再問什麼，七皇子一定會直言不諱。」言外之意就是我只是去安撫人家情緒的，不管審問的事情，反正你也沒有交給我這個任務。

  不就是踢皮球嘛，誰不會似的……

  果然，莫懷煜的臉上顯出了些驚訝的神色，看了看蘇益，蘇益也有些無奈，沒辦法，有一說一，您交給齊王妃的任務人家確實完成了啊，畢竟齊王妃也不是貼身伺候您的，讀不懂您的言外之意是很正常的。

  「既然如此……」莫懷煜清了清嗓子，「你就且先回去吧，朕必定會還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王爺。」

  「多謝皇上。」丁蔚藍高興地道了謝，又追問了一句，「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可以回府呢？」

  得，齊王妃都開始跟皇上要期限了，看來這位是真的不知道「見好就收」四個字怎麼寫。

  莫懷煜嘴角也有些抽搐，叫她去問老七話她沒問明白不說，最終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回給了他，不過畢竟剛剛傳來好消息，莫懷煜心情好，也就不跟她計較了。

  最後莫懷煜給了丁蔚藍一個三天的期限，丁蔚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沾了「孩子」的光，得了承諾之後又客氣地道謝，才起身告退。

  宮門外，小六把馬車趕到牆根處，頭戴草帽，手拿馬鞭，操著一口不知道哪裡的方言，正跟守門的侍衛聊得熱火朝天，看見丁蔚藍出來，他才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中止了這場對話，去到近前接丁蔚藍出來。

  「王妃累了吧？奴才這就送您回府。」說著，將丁蔚藍扶上馬車，又自己坐上去，一揚手中的馬鞭，正要走，突然又聽見後面的人吆喝了一句，「有空再聊哈！」

  小六痛快地答應了，轉身一揚馬鞭，將馬車趕出去好遠。

  等到後面的人完全聽不見的時候，小六才對著車廂道，「王妃，您交代的事情屬下都已經跟那侍衛講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皇城的人都會知道，齊王妃有孕的事情，和大涼國皇子的打算。」

  丁蔚藍點點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六忙搖頭，比起阿卓兄弟那個樣子，他只是說說話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了，他還以為自己至少是鼻青臉腫起步，最起碼也要斷幾根肋骨呢，沒想到只是說兩句話就搞定了，和阿卓兄弟相比，這算事嗎？完全不算！

  不過王妃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皇上相信她有孕的事情呢？宮中的太醫不是傻子，除非王妃真的有孕了？

  小六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個肉嘟嘟的小糰子在聽雨軒里跑來跑去，用奶糯的聲音喊他們的名字的場景。

  他心中一陣激動，便問，「王妃，幾個月了？」

  丁蔚藍沒聽清，掀開帘子「啊」了一聲，結果就看見一張不知道陷入什麼妄想，滿臉傻笑的小六。

  「好好趕車。」她叮囑了一句，沒有理會小六剛剛的問題。

  小六還沉浸在有一個軟萌跟屁蟲的想像當中，猛然聽見這語氣，幻想的泡泡「噗」地一下破滅了。

  他揮舞了一下鞭子，認真地道，「王妃，您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他覺得他可以攢錢給孩子買玩具了，就算這次是假的，以後肯定還會有的呀，嘿嘿嘿……

  丁蔚藍思考了一下，搖頭，「很難想像，我有孩子的樣子。」或者說很難想像她跟莫凌風有孩子的樣子，就莫懷寧那個圍追堵截的勁頭，以後她不跟莫凌風決裂，老死不相往來都是好的，還什麼孩子，那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抬手敲了敲小六的腦袋，「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存著錢娶媳婦。」

  被戳到痛處，小六臉拉了下來，「王妃，您能不能不要那麼掃興……」

  另一邊，在丁蔚藍的「開導」之下，莫凌雲自然是十分痛快地交代了前因後果。

  從會走路開始就開始在皇宮四處閒逛，哪裡都難不倒他的莫凌雲，想要躲開侍衛的耳目見到莫凌風是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