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是誰在搗鬼

  寧芊芊尚且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極北之地關於月娘子的傳聞已經漸漸沒有之前那般盛行，其中大半原因是月娘子的人數過於稀少，甚至於已經銷聲匿跡了。

  現在再想考證這種說法，極難。再加上此人是獨孤顏帶過來的，他多少有了幾分警惕。即便他已經親眼見過，他用這玉開闢了時空，展開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前所未有的世界，骨子裡的多疑也沒有讓他馬上相信。

  他刻意做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想試試凌風的反應，沒想到他居然極力保住丁蔚藍。短短几個月，甚至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他們兩個的感情就已經這般深厚了嗎？該說是他這個兒子重感情，還是說這個丁蔚藍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一瞬間思考了許久，至於獨孤顏提出的交換條件，也暫時擱置了。

  從前大涼國強盛，周遭小國不敢反抗，這種事情也就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不與之計較了。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大涼國的皇室還沒有從高高在上的夢中回過神來，可是他們已經不是待宰的羔羊了。

  獨孤顏……他大概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不像大涼國皇室的人了，不囂張跋扈，不高高在上，甚至於彬彬有禮，進退有度，不像個皇子，倒像個謙卑的讀書人。可是即便是這樣一個人，畢竟也是從大涼國的泥潭中浸泡出來的，身上還是沾染了一些大涼國的惡臭。

  為得到他看中的東西，難保獨孤顏不會耍什麼花招，他是不是可以用丁蔚藍這個說法，再做一番試探呢？

  丁蔚藍是水月國長大的，那個時尹卻是個外來人，就算為他所用，也不能保證完全忠心。他心中搖擺不定，也許在這次結束之後，他心中會有個結果。

  莫懷煜漸漸打定了主意，又聽見裡面疑惑地「咦」了一聲，「怎麼沒有氣息了？心跳也沒有了，莫凌風，你別嚇唬我啊！」

  丁蔚藍的聲音帶著驚慌，她大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她突然又帶了哭腔，「喂！你別死啊！那天獨孤顏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他可是要把我帶走，你要是死了，我就真跟他走了啊！」

  莫懷煜聽見這聲音，心中暗暗點頭，還好不是個沒良心的。

  「怎麼身體都冰涼了？」丁蔚藍突然又說了一句，隨後做夢一般喃喃自語，「難不成真的死了……」

  「是不是皇上做的！」一個拔高的聲音，蘇益嚇得腿都軟了，齊王妃，您嘴上好歹有點遮攔，說話稍微動動腦子呀！皇上是齊王的親生父親，哪有父親害自己的親兒子的。

  蘇益小聲請求了一句，「皇上，要不咱們先回去吧。」再聽下去怕是皇上都要氣死了。

  莫懷煜也自覺聽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聽了蘇益的話回去，冷不防的門一下子被撞開，丁蔚藍紅著眼睛就沖了出來。

  「蘇公公，王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上到底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難不成王爺變成這樣都是因為皇上？」

  蘇益嚇得不敢說話，連忙抬手在嘴邊做噤聲的動作。

  可是已經晚了，莫懷煜已經聽得一清二楚。

  他站在丁蔚藍身後，倒是沒有生氣，只是開口道，「人沒有死，只是有人在惡作劇罷了。」

  丁蔚藍心裡「咯噔」一聲，皇上不會發現了她偷偷來看莫凌風的事情了吧？

  她強裝鎮定，問，「是誰？」

  莫懷煜臉色平靜，看不出來喜怒，只道，「今天你來得正好，他不服管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朕和嫻妃都難以管束他，不如你去勸勸，興許他能知錯。」

  他這一說，丁蔚藍便大概猜測出是誰了，只不過皇上到底是怎麼想到他的身上的？

  她看了看房間裡面，問，「那王爺什麼時候可以醒？」

  「這個就要看你的了。」莫懷煜一笑。

  丁蔚藍突然覺得自己中了圈套，明明她和莫凌風的計劃並沒有暴露，結果繞來繞去皮球還是踢到了她的身上。

  「那七皇子現在在何處？」

  「蘇益。」皇上對著蘇益使了個眼色，蘇益會意，便對著丁蔚藍伸手，「王妃，這邊請。」

  丁蔚藍仍舊有些奇怪，「皇上確定，是七皇子做的？」

  「他能做出來這種事，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不過吧。」

  丁蔚藍：「！」怎麼回事？皇上這個說法，難不成青瑛的事情也暴露了？怎麼暴露的？

  她倒不是心疼莫凌雲被罰，只是驚訝於皇上的可怕，按理說嫻妃娘娘和莫凌雲懼怕皇上的責罰，必定會死守這個秘密，不叫旁人知道，她也沒有來皇上面前告狀，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泄露的？

  未知的總是讓人恐懼，那一刻，丁蔚藍覺得皇上的身影和莫懷寧的重合了起來，兩個人……同樣可怕！

  最終丁蔚藍沒有回答皇上，只假作沒聽懂的樣子，隨著蘇益去找莫凌雲。

  而莫懷煜在兩個人走了之後，獨自推門來到裡面，見莫凌風仍舊平躺在床上，如何叫他推他也沒反應。

  莫懷煜皺了皺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凌風，皇家的人，不能感情用事，你若是權衡利弊之下做出這種選擇，朕不怪你，但若是你只為了丁蔚藍這一個人……不值得。」

  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長眠。

  莫懷煜頓了頓，又開口，「老七太過胡鬧，這次更是把整個皇宮的人耍得團團轉，打罵已經毫無用處，朕也不需要這樣不聽話的兒子，他再冥頑不靈，就讓他去水月國與大涼國邊界之間守城。」

  話音一落，空氣一片安靜，仿佛房間裡真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莫懷煜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起身走了。

  一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院子裡也再沒有人聲的時候，莫凌風才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盯著房頂，眼中都是驚疑，父皇……怎麼會懷疑到老七的頭上？

  他慢慢抬起手，看著丁蔚藍給她的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上面用幾乎看不見的標記標出了真假。

  真的玉應該在父皇的手中，丁蔚藍是怎麼拿到的，難不成是老七做的，所以父皇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嗎？青瑛的事情，也調查出來了？

  老狐狸！

  莫凌風心中腹誹，這老狐狸老奸巨猾，沒人斗得過他，可是這次，他絕對不能讓獨孤顏帶走丁蔚藍。這次也算個榜樣，只要獨孤顏沒辦法帶走丁蔚藍，那皇叔也一定會有所忌憚，他會知道，丁蔚藍到底和自己是一條心的。

  「娘娘，齊王妃來了。」蘇益來到嫻妃的寢宮，並沒有進門，只是在外面輕輕地說了一句，似乎裡面躺著的是個脆弱的瓷器，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碎掉了。

  裡面沒有回應，蘇益接著道：「娘娘，皇上有令，要齊王妃過去勸勸七皇子。您放寬心，皇上雖然嚴厲，但畢竟是父子，皇上不會傷害七皇子的性命的。」

  裡面始終都沒有回音，蘇益便沒有再說話，轉頭對丁蔚藍道，「王妃，奴才帶您去找七皇子。」

  「人不在這裡嗎？」

  蘇益臉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想笑但笑不出來，「您跟奴才過來就知道了。」

  丁蔚藍沒辦法，便聽話地跟蘇益走著。

  走到一半，丁蔚藍突然開口問，「蘇公公，咱們不會要去牢房吧？」

  蘇益不自然地笑了笑，「皇上賞罰分明，就算七皇子是皇子，也不能例外。」

  這算是默認了嗎？丁蔚藍微微蹙眉，沒再說話。

  一提起牢房，她就會想起那個「陰司」，見不得光的事情，慘無人道的刑罰。

  莫凌雲是皇子，再怎麼樣應該也不會進去這種地方，丁蔚藍心中暗暗猜測。誰想到她跟著蘇益走了一段，卻越走越眼熟，當時雖然跟著莫懷寧只是一閃而過，但那種恐怖陰森壓抑的感覺，卻記憶猶新。

  「公公，我們……」

  「到了，王妃。」蘇益突然停了下來，指著一道破破爛爛的門說，「王妃稍等，奴才給您開門。」說著，拿出一把鑰匙，擰進門上一把老舊的鎖里。

  丁蔚藍抬頭打量了一番，問，「蘇公公，這裡是什麼地方？」

  蘇益輕描淡寫地答道，「不過是一些廢棄的宮殿。七皇子性子活潑，和宮中的人都交好，找個僻靜的地方，也好讓他反省。」

  廢棄的宮殿……冷宮？

  丁蔚藍這般想著，轉眼間門已經被打開，裡面垣牆破落，朱漆凋零，荒草叢生，比她當初住的那個偏院還要陰森幾分。

  許是太久沒有人氣了，他們進到院子裡的時候，還不小心驚擾了幾隻在地上覓食的鳥兒。鳥兒撲稜稜地扇動起翅膀，一下子衝到了半空中，嚇了丁蔚藍一跳。

  蘇益走到一半就停下來，指著屋子裡面對丁蔚藍道，「王妃，七皇子就在裡面，您只管進去和他說話，奴才在外面等著。」

  丁蔚藍其實並不喜歡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人在旁邊，便提議道，「公公先回去吧，七皇子的脾氣倔，不是一時半會能勸好的，我也沒有把握，再耽誤了公公的正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