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莫懷煜之怒

  夜鷹這一番誠懇的保證，在丁蔚藍看來並沒有多少可信度，她有些諷刺地開口，「他剛剛殺了我們王府的車夫。」

  「丁姑娘。」夜鷹正色道，「您現在還不是王爺的人。」

  「那他就能隨隨便便殺人了？」

  「這就是王爺的處事風格。」夜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先禮後兵，王爺已經很客氣了。而且王爺也顧及著您一個女子，見不得太過血腥的場面，又重感情，所以只是選擇了一個普通的車夫，而不是和您親近的阿卓兄弟，或者是……青瑛姑娘。」

  丁蔚藍身子一僵，半晌，才從這威脅中回過神來，她冷笑道，「照你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他莫懷寧？」

  「按照王爺一貫的風格來看，丁姑娘想要對王爺感恩戴德，也並不為過。」

  「……」不要臉！

  「夜深了，丁姑娘好好休息吧。」夜鷹再次抱拳表示告辭，丁蔚藍做了幾個深呼吸，仍舊把人攔住了。

  「幫我給莫懷寧帶個封信。」

  「什麼信？」

  「好東西。」丁蔚藍臉上褪去了恐懼，眼中浮現出幾分嘲諷。

  最後，夜鷹帶著一張丁蔚藍親手畫的「美人圖」回了軒王府。

  他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看得出來丁姑娘明顯生氣了，可是她居然還有閒心畫畫。

  他無視了丁蔚藍說的只能先給王爺觀看的囑託，一回到軒王府就把懷中的紙拿出來展開，細細地看了起來。

  這一看，夜鷹的眼睛直了。

  不得不說丁姑娘的畫工雖然有別於現在一般的風格，但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畫中的兩個人兒，男的英俊女的美艷，正兩兩相望，眼中情深款款，女人一手搭在男人的胸膛，另一隻手環過男人後腰，雖沒有太過露骨的表現，不過也是讓人浮想聯翩。

  夜鷹猛然想起來，丁姑娘似乎承諾過自己一本，如果都是這個樣子的話，那他再損失十本也沒問題呀！

  激動的夜鷹迫不及待地把這張紙遞給了莫懷寧。

  莫懷寧看過，卻只輕輕冷笑兩聲，並沒有半分高興的意思。

  夜鷹奇怪，「王爺，這張畫有什麼問題嗎？」

  莫懷寧不甚在意地道，「已經是籠中的貓兒了，還在揮舞爪子，真是一點都不聽話。」

  夜鷹沒聽明白，卻體會到了兩分威脅的意思，「那個侍衛……」

  「她真正在意的人，本王不會去動。」莫懷寧說著，又像賭氣似的下達了一道命令。

  「告訴別院的人，讓他們好生給那個侍衛吃喝，務必，養得白白胖胖。」

  夜鷹應下了。

  等到莫懷寧休息的時候，他又找出那張畫，對著上面看了好一陣子，才終於發現，畫中女人落在男人腰上的那隻手中，握著一個東西。

  他一開始以為那是男人的腰帶，後來才看出來，那上面的花紋和男人的腰帶有一些不同，露出來的是雲紋。

  大概，那是一柄短劍。

  夜鷹終於明白王爺的那番評價是什麼意思了，之前對於這畫的一些旖旎的心情也沒有了。

  想想懷中抱著的女人時刻想著怎麼捅死自己……夜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另一邊，送走夜鷹之後，丁蔚藍更加睡不著了。

  她借著燈光，把夜鷹送來的東西仔細觀察了一遍，差點以為她拿錯了。

  夜鷹送來的也是一塊玉，和離魂玉一模一樣，她將離魂玉拿出來對照了好幾遍，都沒有分出來兩者之間的區別。

  莫懷寧送這樣一件東西給她，是想要她做什麼？

  獨孤顏……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還要從獨孤顏下手。

  丁蔚藍在燈光下看著那塊玉，眉頭緊鎖。

  第二天，莫懷煜還在朝堂上的時候，就收到了蘇益的幾次來報，說齊王妃著急要見皇上，一次兩次莫懷煜只讓蘇益告訴丁蔚藍等著，後來幾次的時候，丁蔚藍直接表示，如果皇上不去見她的話，她就來前面拜見。

  「荒唐！」莫懷煜氣得直接訓斥了起來，「這裡是什麼地方，容她過來胡鬧，堂堂一個王妃一點禮數都不懂，成何體統！」

  蘇益也是冤枉，「奴才都已經勸過了，可是齊王妃說，您不見她天就要塌了。」

  他是壓低了聲音說的，生怕在場的眾位大臣聽見了，私下裡產生什麼猜測。

  但莫懷煜剛剛的聲音可不小，離得近的幾個也都聽見了蘇益說的話。

  丁毓良看著情況不好，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莫懷煜扣頭道，「皇上恕罪，小女有什麼罪過都是她一人的錯，和微臣無關，還望皇上明查！」

  這下好了，不光前兩排的人，在場的都知道了。

  王妃，丁毓良的女兒，除了丁蔚藍還能有誰？

  聽說這位王妃和王爺的關係緩和不少，沒想到這麼快就忘乎所以，不顧禮法了。

  有戲看，有戲看……

  眾目睽睽之下，莫懷煜的臉色很不好看，水月國的王妃不少，他剛剛就算那麼說了旁人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丁蔚藍。丁毓良這算怎麼回事？生怕別人不知道丟人的是他女兒？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不打自招了！

  他冷著臉，沒理丁毓良。

  偏偏丁毓良這個時候不帶腦子，完全沒有領會到莫懷煜的意思，只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皇上明查，微臣早已經和小女斷絕關係，上次王爺迎娶側妃之時，她甚至讓人將微臣關了起來，一直到宴會結束，才找了一個小廝將微臣放開，又出言恐嚇威脅。微臣那時候就認定自己沒有這麼不忠不孝的女兒，她這次敢關押微臣，說不定下次就要砍掉微臣的腦袋了！」

  丁毓良說著說著悲從中來，就開始哭天搶地，老淚縱橫。

  蘇益不得不在旁邊提醒，「丁大人，現在可是上朝的時候，您……注意點影響。」

  丁毓良卻完全聽不進去，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莫懷煜冷眼看了一會，突然對著眾大臣喊，「退朝！」又看了一眼丁毓良，「你隨朕過來！」

  莫懷煜今天氣得不輕，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丁蔚藍的事情他尚且沒有做出明確的決定，現在關於丁蔚藍的一切他都十分敏感，丁毓良卻在這個時候鬧這種沒臉面的事情，擾得他思緒紊亂。因此他還沒見到丁蔚藍，就先把丁毓良罵了一頓。

  一開始莫懷煜還是就事論事的，無非就是說丁毓良當著那麼多大臣的面出醜有失體統，會被人笑話，然而說著說著，莫懷煜的火氣也上來了，又開始說丁毓良對朝堂上的事情多有怠慢，身為一個丞相，卻整日裡縱情酒色，如何為人表率？甚至於他身為一位父親，居然說出什麼跟自己的女兒斷絕關係之類的話，簡直荒唐！

  丁毓良也不知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明明眼神也清明，身上也沒有酒氣，偏偏一副不明事理的樣子，只一個勁地訴說自己的委屈。其他的事情都老實地認了，唯有和丁蔚藍斷絕關係那一條，他顯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堅決。

  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控訴。

  「她自從出嫁之後也從未回丞相府見我這個父親，想來必定是因為自己成了王妃，身份尊貴了，就不屑於回丞相府了。」

  「並非是微臣無情無義，她在丞相府的時候，就與微臣多有不和，都說血濃於水，可是畢竟她並非微臣親生，哪裡來的血濃於水……」

  莫懷煜聽得心煩意亂，正要制止丁毓良，卻突然聽見最後一句，心中起疑，他眯了眯眼睛，沉著聲音問，「你說什麼？並非你親生？」

  丁毓良一愣，自知失言，忙捂住了嘴，眼神飄忽兩下，不再說話了。

  「到底怎麼回事？丁毓良，你有事情瞞著朕，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名？」

  丁毓良嚇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上饒命！」丁毓良連磕幾個頭，一臉的驚慌不定，「微臣並非有意欺瞞皇上，只不過微臣自以為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不足以和皇上說。」

  莫懷煜冷笑一聲，「也是，誰又能知道，多年以後，朕會選擇你的女兒做凌風的王妃。」

  丁毓良嚇得趴在地上，「微臣知罪。」

  莫懷煜深吸了一口氣，「朕問你，丁蔚藍，是不是寧芊芊所出？」

  寧芊芊，是丁蔚藍生母的名字，丁蔚藍是不是丁毓良的親生女兒無所謂，若是寧芊芊帶著腹中的孩子嫁給丁毓良還好，但萬一她是撿來的……

  莫懷煜盯著丁毓良，看他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丁毓良嘴唇顫抖了兩下，慢慢地吐出一句話，「不……不是。」

  「胡說八道！」「砰」的一聲，莫懷煜一巴掌拍上了書案。

  「朕再問你一次，丁蔚藍，到底是不是寧芊芊所出？朕要聽實話。」

  天子之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承受的，丁毓良縱情聲色，年輕時的那幾分膽量早已經在酒缸里泡爛了，莫懷煜這一問，他差點嚇破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