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要母妃還是要三嫂

  宮女嚇得不輕，連連搖晃了好幾下，莫凌雲才回過神來，聲音有些沙啞地「啊」了一聲。

  宮女才鬆了口氣，低頭行了個禮回道，「七皇子，嫻妃娘娘請您進去呢。」

  「哦……」莫凌雲看了看空蕩蕩的門口，早已經沒了丁蔚藍的人影，聽見宮女這話，他並未多想，理了理衣服便走了進去。

  遇見的卻是一臉怒氣的嫻妃。

  「你剛剛乾什麼去了？」語氣前所未有的暴躁。

  她平日裡一向溫婉，說話柔聲細語，突然這麼一來，直接就把莫凌雲嚇得呆愣在原地。

  「沒什麼呀，母妃，母妃您怎麼了？」他見嫻妃臉色蒼白，心中一痛，就要上前查看，結果手剛剛抬起來，就被猛地拍了一下。

  嫻妃恨鐵不成鋼地揮開他，「你是不是去管她的閒事了？」

  「誰？」莫凌雲一臉茫然。

  「你還裝傻！」嫻妃氣得捶床，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起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就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萬一哪一塊做得不對了，忤逆了你父皇的意思，你可怎麼辦？」

  莫凌雲被嫻妃的樣子嚇到，心慢慢沉了下去，同時也莫名其妙，他忤逆父皇的時候數不勝數，從前無論是他闖禍還是被罰，母妃都不會插手，甚至連話都不說一句，就好像沒有他這個兒子一樣，怎麼如今卻……

  他也知道母妃會這麼問，十有八九是知道了什麼，剛剛幫三嫂見三哥的事情看樣子是瞞不住了，也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他便開門見山地問，「母妃，三嫂又不是外人，您何必這麼大反應？再說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父皇不對，三嫂是三哥明媒正娶回來的王妃，生是三哥的人，死是三哥的鬼，斷然沒有送給外人的道理。父皇做這種決定，置三哥的顏面於何處？又讓三嫂怎麼想，那麼多皇叔皇兄，他們的王妃又怎麼想，我看父皇就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才會被那個獨孤顏騙了過去，三嫂只不過想看一眼三哥，我幫幫她又怎麼了？」

  莫凌雲一口氣說了許多，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委屈起來，三嫂是他的三嫂，被獨孤顏帶走算什麼？

  他只顧著自己委屈，全然沒有注意到嫻妃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臉上的憤怒已經轉變成了驚慌，原本以為他剛剛不見了只是去跟丁蔚藍說話，沒想到竟然直接去了英華殿！

  真是膽大妄為，膽大妄為！

  以前的小打小鬧都無所謂，但這件事情並不是水月國內部的事情，皇上絕對不會允許莫凌雲來插手。

  嫻妃越想越怕，越想越慌，連教訓莫凌雲都顧不得了，只覺得喉頭一堵，捂著胸口就開始乾嘔起來。

  莫凌雲還獨自生悶氣，就見嫻妃面無人色，眉頭緊鎖，他嚇得呼吸一滯。

  「母妃！」他趕忙上前扶住嫻妃，又找來旁邊的茶水給她漱口。

  嫻妃接了，由著莫凌雲給她順氣，聽他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一些道歉的話，她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直到莫凌雲好話都說盡了，嫻妃才悠悠開口，「凌雲，你到底是要母妃，還是要你那個三嫂？」

  莫凌雲手下一抖，不明白此話何意，為什麼要選……

  嫻妃卻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繼續道，「倘若你還要母妃的話，就當你沒了這個三嫂。」

  「母……妃……」

  「你父皇的心意難以揣測，但丁蔚藍對他，對皇室乃至於整個水月國來說都是意義重大，你父皇斷然不可能憑藉獨孤顏的兩個戲法就輕易將她拱手讓人，這趟渾水你不許去趟，若是能平安無事地度過這幾天，她還是你的三嫂。」

  前面的話莫凌雲一直悶悶地聽著，及至最後一句，莫凌雲猛然抬起頭，眼中亮了一些。

  「母妃，你說……父皇不會把三嫂送走？」

  嫻妃垂著眼皮，沒有說是或者不是，只說了一句，「你父皇要考慮的東西有很多。」

  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讓莫凌雲的心又冷了下來。

  是啊，父皇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但歸根結底都離不開兩個字——利益。

  此次獨孤顏與三嫂，父皇到底是怎樣權衡的？

  嫻妃很快入睡了，今天先是丁蔚藍來訪，而後又聽說莫凌雲闖禍，她著實受了很大的驚嚇。

  莫凌雲卻把嫻妃的話記在了心裡，三嫂，還是母妃……他將這話來回咀嚼了許久，並未想出個所以然來，卻越發覺得委屈。

  母妃看似是在讓他選擇，其實已經替他選擇了。

  說是逼迫也不為過，莫凌雲心中揪痛，卻無法和自己的母妃賭氣，因此在嫻妃睡下之後，他一直在旁邊守著。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惹母妃生氣，此刻給母妃一個清淨，也算是他將功折罪了。

  然而這清淨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個傳話的太監打破了。

  是個十分陌生的太監，看起來並不是擔任什麼重要的職務或者是誰身邊的紅人，莫凌雲見到他的時候，他有些慌裡慌張的，扭捏地說出了來由。

  「七皇子，齊王……」

  「齊王？三哥怎麼了？」

  小太監表情為難，抓著衣服，「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見他表情真的像出了什麼事的樣子，諒他也不敢拿自己開涮，莫凌雲便吩咐了宮女太監照顧好嫻妃娘娘，跟著小太監一路小跑。

  小太監也只是個普通的太監，普通到只是在路上掃地的，之所以輪到他來報信，是因為他今天掃地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震耳欲聾，撕心裂肺，堪比哭喪的聲音。

  這裡可是皇宮，住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要是誰出了什麼事，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忙丟了掃帚順著聲音去查看，就見英華殿大敞著門，裡面一排侍衛坐在地上，整齊劃一地手扶膝蓋，搖頭晃腦，聲音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齊王在這裡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至於內情就不太清楚了，只是有些奇怪，畢竟這個王爺是出了名的勤奮，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最看重這位皇子，怎麼今天他卻在這裡無所事事？

  更奇怪的還在後面，小太監咬著後槽牙，終於聽裡面的人嚎完了一曲，仍舊沒弄明白他們在幹什麼之後，就見裡面齊王點了一個人，對他說了什麼，然後就見那個人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這段勉強可以稱作舞蹈的東西要節奏沒節奏，要美感沒美感，堪稱四不像羊癲瘋。

  過了一會，羊癲瘋從一個變成了一群。地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開始群魔亂舞，看得小太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要說齊王與民同樂，和看守的侍衛們放鬆一下，也實在不像，因為侍衛們個個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小太監也是個眼神好的，看見他們眼角嘴角都耷拉著，一下子想起了民間故事裡的殭屍。

  他越看越害怕，更怕哪個看見他直接過來把他叉走，於是他忙不迭地跑回去報信。

  皇上那裡他是不敢去的，於是想都沒想就去了嫻妃那裡。

  第一個發現王爺不對勁，說不定還會得到一些賞賜。

  小太監抱著發一筆財的心理又激動又害怕地把莫凌雲帶了過去。

  等到越來越近的時候，兩個人卻都察覺出不對勁。

  裡面鴉雀無聲，大門緊閉，安靜得好像沒有人一樣。

  莫凌雲還沒說什麼，小太監就先往後退了一步，不會吧……這麼安靜，七皇子不會以為他在說謊，要處罰他吧？

  小太監心裡七上八下的，莫凌雲卻看了看門口的牌匾，確定沒來錯地方之後，便湊到近前，抽出了腰間的扇子，擋住了半張臉。

  這是莫凌雲的習慣性動作，通常他閒來無事，外出閒逛的時候，總要用扇子遮住半張臉。能有這個動作，說明莫凌雲還是比較放鬆的。

  小太監也鬆了口氣，七皇子如此淡定，看來是沒什麼事。

  不對啊！沒事才是有事呢！他虛報引起恐慌，說不定會被打一頓板子。

  小太監暗自糾結了一會，居然見七皇子衝著他揮了揮手，「你走吧。」

  小太監「啊」了一聲，這就走了？裡面到底怎麼樣了？

  雖然好奇，他也沒有膽量多問，這不明不白的，沒罰他就是好的，他趕緊轉身走了，以後還是不要管閒事，好好掃自己的地吧。

  莫凌雲趴在門口，透過門縫饒有興致地看著裡面，裡面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挺屍，一個個攤著胳膊腿，胸口劇烈起伏，好像剛剛打過一仗似的。

  聽了小太監的描述，莫凌雲也大概能猜出來這場景是因為什麼，雖然不知道三哥弄出這麼一出是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好像挺好玩的……

  三哥不似他那般玩心重，做這種事情不可能只是為了尋開心，再加上三嫂剛剛才來過，兩個人之間商議了什麼事情也未可知。

  三哥動靜不小，沒有遮遮掩掩，既然如此，這麼好玩的事情，他也幫忙宣傳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