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阿卓的心意

  莫凌風是個明事理的人，換做以前還有可能被姜夢影吹枕邊風，現在她和莫凌風都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姜夢影就直接越過莫凌風，來跟皇上告狀了嗎？

  真是不嫌麻煩……

  獨孤顏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她這個時候來補這麼一刀，說不定還真的會有什麼對她不利的結果。

  丁蔚藍看了看大殿裡面，不知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走吧阿卓，我們去找嫻妃娘娘。」丁蔚藍喚了一聲，便轉身走了，阿卓擔憂地看了一眼大殿，突然嘆了口氣，喃喃道，「側妃真是嚇得不輕，都快瘋魔了，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會怎麼罰。」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蘇益聽見。

  「你說什麼，什麼嚇到了？」

  阿卓嚇了一跳，看了一眼蘇益，忙低下頭，「沒什麼，沒什麼……」

  說著就要走，蘇益趕緊把人拉住，「你說清楚，這可不是瞎說的。」要是皇上剛剛聽了那麼多，都是瘋話，他可得好好跟皇上解釋，否則皇上被一個瘋子忽悠了，成什麼樣子？

  阿卓不敢再推脫，只好小聲道，「奴才也是聽說的，前幾天王府上來了一個賊……」

  ……

  阿卓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

  「阿卓，你好慢啊……」丁蔚藍一直想事情，根本沒注意到阿卓沒跟上來，一直到她順口說了一句話，沒人回應，她才發現後面是空的。

  阿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妃走得太快了，奴才都跟不上。」

  「有嗎……」她都沒注意，不過走得再快也不至於累成這樣吧，她在阿卓胸口輕錘了兩下，「該鍛鍊了。」

  阿卓臉一紅，低著頭支支吾吾應了一聲。

  「王妃，您還要問王爺的事情嗎？」

  丁蔚藍點頭，「皇上不說，就去問問嫻妃娘娘。」

  「皇上不願意告訴，娘娘也不太可能說吧……」

  丁蔚藍笑了笑沒說話，雖然十有八九可能是這樣，不過她也不是只為了這一件事去的，這件事不成，就再換一件事打聽。

  她想得很好，然而等她到了嫻妃寢宮門口，卻被守門的侍衛攔住了。

  「嫻妃娘娘貴體欠安，不見任何人，王妃，請回吧。」

  丁蔚藍一開始並未多想，聽見這話，便問，「娘娘怎麼了？可有傳太醫看過？」

  「老毛病了，勞王妃掛心，白日裡天氣熱，王妃還是快快請回吧。」侍衛抬著一隻手攔著，嘴上說話還算客氣。

  丁蔚藍想了想道，「多謝侍衛大哥，既然嫻妃娘娘身體不爽，那我就改天再來，還煩請大哥幫忙給嫻妃娘娘道個謝，就說桃花谷的事情，皇上已經同意了，多謝嫻妃娘娘從中勸說。」

  侍衛低頭應了，丁蔚藍也沒有過多糾纏，轉身便走。

  「王妃，我們回王府嗎？」阿卓問。

  丁蔚藍放慢腳步，隨口說道，「這宮裡景色不錯，難得進來，去散會步再走。」

  阿卓沒有異議，回頭看去，剛剛守門的侍衛已經少了一個，看樣子是回宮回話去了。

  他收回目光，隨著丁蔚藍在路上慢慢走。

  頭頂蒼穹寥廓，遠方雲海翻騰，燦燦天光奪目，灼灼烈日生輝，一瞬間，他有些恍惚，甚至覺得刺眼。

  而在這廣闊的天幕之下，是朱紅的宮牆，雕龍繪鳳的石欄，石板路兩側種著茉莉，百合，玫瑰，開得正盛，艷艷奪目。

  他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時不時會有微風吹過，掀起前面人的裙擺。

  一瞬間，什麼天，什麼雲，什麼紅牆綠瓦，百合茉莉，通通都丟在了腦後，只剩下眼前的這個人。

  王妃生得瘦弱，即便是親眼見證了她如何捲起袖子打人，如何衝著王府里的下人發火，如何跟王爺吵鬧，還是讓人有一種想保護的欲望。

  他是什麼時候產生這種感覺的呢？大概見到王妃的第一面，就產生了這種不自量力的想法，而後王妃保護過他一次，從此這深深隱藏的想法開始瘋長。

  然而他知道，就算僅僅是個想法，也是他痴心妄想。

  要說保護，王妃也永遠輪不到用他來保護……王妃，恐怕也永遠想不起來，用他來保護。

  他低著頭，不甘心地抿了抿唇。

  不知什麼時候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來，而阿卓自顧自發呆，並未發現，沒防備突然撞了過去。

  「啊！」

  「王妃！」阿卓大驚，趕緊將人扶住，又忙不迭地道歉，「王妃恕罪！奴才沒有看路……王妃您沒事吧？」

  「沒事。」丁蔚藍揉了揉後背，回頭調侃，「你是不是練過鐵頭功？」

  「奴才……這，王妃您……」阿卓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臉色通紅。

  王妃剛才說話的時候，離得好近……

  「算了不逗你了。」丁蔚藍揉了揉阿卓的頭，「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阿卓退後了一步，把頭偏過去，不再看丁蔚藍。

  他不知道，他這目光躲閃，含羞帶怯的樣子，正對了丁蔚藍的胃口，她忍不住想上手一頓猛揉，但到底是在皇宮，她壓下了這個想法。

  阿卓個子並不很高，人也清瘦，但其實年齡並不小了，也到了該娶親的時候，如果不是在王府，恐怕現在也有自己的家了吧。

  丁蔚藍想到這裡，便問，「阿卓，你今年多大了？」

  「啊……奴才今年其實已經可以算十九了……」

  「什麼叫算，虛歲嗎？」丁蔚藍細細打量著阿卓，有莫凌風和皇叔那樣的美男在前，阿卓的長相其實算不上特別出眾，但眉眼清秀，十分耐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且阿卓性子溫和，照顧人也周到，不知道將來會娶什麼樣的姑娘。

  她和青瑛要離開王府，阿卓要是再留下，必定也過得不好。

  她問，「你進王府之後，還有什麼親戚嗎？」

  阿卓緩緩搖頭，低頭回話，「奴才沒了父母，也沒人可以投奔，才賣身給王府。」

  「那要是能離開王府，你想去做點什麼？」

  「離開……奴才為什麼要離開，王妃要趕奴才走嗎？」阿卓心中頓時浮現出很多猜測，卻都不敢確定，一時間又惶恐又激動。

  「不，你自己，如果你離開王府，也不用在我身邊了的話，你想幹些什麼？」

  阿卓頓時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他沒有多想，就脫口而出。

  「奴才不走！」

  「阿卓？」

  「奴才在王府好好的，為什麼要走？」他禁不住生起悶氣，卻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只壓抑著情緒，委屈地問，「奴才早就說了要一直伺候王妃的，之前在偏院的時候就是，怎麼現在王爺和王妃關係好了，反而要趕奴才走……」

  他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那一刻丁蔚藍突然覺得自己是卸磨殺驢的混蛋。

  她趕緊解釋，「不是，你別誤會……我是說……那個，我現在，哪裡好好的了？能不能繼續在王府里待下去還是個問題呢。」

  「王妃，您說什麼？」阿卓驚訝，王妃要對他說什麼，是他一直想知道卻沒有聽王妃說過的話嗎？

  丁蔚藍嘆了口氣，「我沒跟你說過吧，你知不知道，大涼國的十皇子？」

  「十皇子……」

  「獨孤顏啊，他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想要從水月國把我帶走。」

  「什麼？」

  丁蔚藍冷笑一聲，「是不是神經病？最關鍵的是，他好像還準備得很充分，一般來說，皇上聽說這種事，是不可能同意的，可是他偏偏帶來了一個人，一個比我……更有用的人吧，我不清楚皇上是什麼態度，可是如果他真的說服了皇上，不管我願不願意，恐怕都不能留在王府，真到了那個時候，青瑛一定是要跟我一起的，我也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

  她這話說得很自然，青瑛無論什麼時候都跟她在一起，這是理所當然的，但阿卓卻不是。

  不知道為什麼，阿卓知道王妃是為他著想，卻只聽到了這一層意思。

  「青瑛姐能和王妃一起走，奴才就不能嗎？」

  「遠去大涼國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看皇叔就知道了，而且獨孤顏到底有什麼目的還不知道，萬一去了是龍潭虎穴……」

  「那青瑛姐為什麼可以和王妃一起，王妃捨得青瑛姐受苦嗎？」

  「捨得捨不得的……青瑛肯定是要跟我一起的。」

  「那奴才也要跟王妃一起！不管王妃去哪，奴才都要跟著王妃！」

  他話說得太急，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些細汗，丁蔚藍沉默了一會，又說，「我是不願意和獨孤顏去大涼國的，所以我會想辦法逃跑，以後成為逃犯，和過普通的日子之間，你也寧願選擇跟著我嗎？」

  阿卓點了點頭。

  「我還可能躲不過皇上的追捕，找一個比較厲害的人投奔，相當於寄人籬下，你也覺得沒問題嗎？」

  阿卓沒有猶豫，只是問，「王妃說的這個人，是軒王嗎？」

  丁蔚藍有些驚訝，點頭道，「沒錯，皇叔和獨孤顏的目的差不多，而且皇叔……有那方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