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難纏的人

  在她看來，如果莫懷寧為此吃驚慌亂，急於退避也好，厲聲抗議也好，但凡他有一點反應，都不會像現在這般讓她無地自容。

  他就像一個冷靜的看客，而說出這種話卻並未激起任何波瀾的她，就是那個賣力表演的跳樑小丑。

  獨孤玉瑤不願意承認自己內心的羞恥，便扯著莫懷寧，惡狠狠地道，「沒說完，本公主要說的還有很多，莫懷寧，你真當本公主不敢嗎？非要本公主做些什麼，你才肯回過頭來，看看我的心意嗎？」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並非戲言，獨孤玉瑤一邊說，一邊將手放在莫懷寧胸口，而後慢慢下移，摸到他的腰帶上。

  她一直盯著莫懷寧，想要從他那雙冰冷的眸子中找出一些不同的神色，可是她終究失望了。

  莫懷寧神色冰冷，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尋常難以從他這雙眼睛中看出什麼情緒，隱藏情緒也幾乎成了他的本能。

  但獨孤玉瑤卻看到，這眸子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厭惡。

  兩人對峙一般看著彼此，一言不發。

  獨孤玉瑤咬了咬牙，慢慢地，將腰帶拉扯開。

  莫懷寧突然冷笑一聲，果然……

  這樣的神色，狠狠地刺痛了獨孤玉瑤，她咬著唇，沒防備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你！你欺負人！」

  莫懷寧無言以對，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到底是誰在欺負誰？這賊喊捉賊，搬弄是非的樣子，還真是跟她的皇兄們如出一轍。

  獨孤玉瑤快速收手，擦了一把眼淚，不讓對方看見自己落淚的樣子。誰想到這淚如決堤之水，漸漸失控。

  莫懷寧終於看不過眼，在旁邊提醒，「公主還是別哭了。」

  獨孤玉瑤停了一下，帶著些希冀地看著她，「懷寧……」

  「本王怕看見公主這狼狽的樣子，心中覺得大仇得報，忍不住想拍手稱快，普天同慶。到時候傳出去，百姓都以為本王是心胸狹窄的人。」

  獨孤玉瑤：「……莫懷寧！」她氣得胸口起伏，指著他，「你你你！你到底如何才肯喜歡本公主？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你說得出來，本公主定然做得到！」她獨孤玉瑤在大涼國順風順水多年，誰想到一來到水月國，這麼快就把臉丟光了，她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莫懷寧想都未想，直接答道，「倘若公主現在能夠寬衣解帶，在本王面前坦誠相待，本王或許會見色起意，對公主有幾分別樣的想法了。」

  當然了，那也只是出於本能，跟喜不喜歡的沒太大關係。

  對於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來說，這已經不僅僅是強人所難，甚至已經到了言語非禮的地步。

  獨孤玉瑤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堂堂一個公主，什麼時候被人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倘若換了別人，恐怕已經被她擰掉了腦袋。

  可是，對方是莫懷寧。

  獨孤玉瑤驚恐地發現，她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起了這個問題。

  齊王妃說過的生米煮成熟飯，雖說是針對莫懷寧的，不過這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她自知容貌不俗，在大涼國有多少人傾心於她，她就不信，莫懷寧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會真的坐懷不亂！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就碰到了自己的衣襟。

  莫懷寧冷眼看著，他不信獨孤玉瑤會真的做這種事。

  但出乎意料，獨孤玉瑤突然看了他一眼，再一次確定，「你確定，只要本公主脫了，你就會喜歡上本公主？」

  莫懷寧挑眉，他可沒有說這話。

  獨孤玉瑤卻好像深信不疑似的，手間一用力，突然「嘶拉」一聲，布帛撕裂，獨孤玉瑤的衣襟已經被撕成了兩半，裡面的雪白若隱若現。

  莫懷寧有些驚訝。

  但獨孤玉瑤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她看著莫懷寧，「本公主做了，你又當如何？」

  莫懷寧毫不避諱，也不知什麼是非禮勿看，直接打量了她胸口一眼，「果然，恐怕就算公主赤條條一絲不掛，本王也不會有任何想法。」

  獨孤玉瑤聽這話聽得多了，居然意外地不生氣了，她也冷笑一聲，「你說的本公主都已經做了，你的誠意呢？」

  莫懷寧無動於衷，「公主也可以不做。」

  獨孤玉瑤一噎，確實這種荒唐的事情，尋常來說她應該拒絕的，可是這件事再離譜，她也覺得是莫懷寧耍了她。

  「本王沒有和公主定下任何約定，因此公主可以選擇拒絕，本王也可以。」

  說著，他又冷笑一聲，「公主還真是一如既往，總是自作多情地以為你的打算，旁人都應該理解和服從，本王在你眼中，不過是皮囊生的好看一些，一塊會活動會說話的肉罷了，公主說喜歡本王，也不過是擅自把本王想像成了你喜歡的樣子，說到底，公主對本王，並不了解。」

  「胡說！本公主知道你的口味，你的習慣，你的喜惡，你還有什麼是本公主不知道的？」

  「那，倘若如此……」莫懷寧突然翻了個身，順勢將獨孤玉瑤扯過來壓到身下，湊近，用極其危險的語氣詢問，「公主說喜歡本王，倘若今天本王對公主用強，公主想必也會甘之如飴吧？」

  獨孤玉瑤沒想到他真的動手，措手不及之下，有些發抖，可是仍舊嘴硬，「來就來，誰怕誰？」說著，獨孤玉瑤甚至主動抱了他的脖子，欠起身子湊了過去，正要在莫懷寧唇間落下一吻，突然莫懷寧迅速起身撤開，臉色黑如鍋底。

  他提起輕功，轉眼間已經落在了屋子地上。

  傷口已經不影響他的行動，他慢慢地走出房門，臨走前，薄唇輕啟，輕飄飄落下四字，「不知羞恥。」

  獨孤玉瑤如遭受了晴天霹靂。

  他，居然說自己不知羞恥！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襟已經破了，衣服也皺了，而她剛剛，還在對著莫懷寧投懷送抱，可不就是不知羞恥！

  憤怒與羞恥已經將她淹沒，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終究還是抵不過莫懷寧的那一句話，滾燙的眼淚掉落了下來。

  莫懷寧出了房間，還感受到濃重的壓抑，是獨孤玉瑤帶給他的。

  大涼國的皇室都是一丘之貉，他對其深惡痛絕，但現在沒有把握將其完全剷除，因此對付這厭惡唯一的辦法就是有多遠躲多遠。

  他當初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並不知道，有朝一日大涼國會出現這麼一位公主，就如她那帶倒刺的箭一樣，一旦中箭，就算能拔出來，還是要刮掉一層肉來交換。

  他滿心煩躁，連那間獨孤玉瑤來過的房間都不想多留，儘管那是他自己的。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獨孤玉瑤的毅力，沒過一會，獨孤玉瑤居然自己又追了上來。

  「懷寧！」

  莫懷寧腳步一頓。

  獨孤玉瑤嘴角揚起一個笑容，「我不會認輸的，來日方長，本公主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莫懷寧眉頭一皺，如果這裡不是皇城，如果不是大涼國和水月國此刻關係微妙，不宜撕破臉，恐怕他現在已經忍不住恨意對獨孤玉瑤動手。

  「公主請便。」

  這麼快就能振作精神，重整旗鼓，即便是莫懷寧也都有些佩服，當然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對於獨孤玉瑤，他好話壞話都已說盡。

  獨孤玉瑤最終沒有糾纏莫懷寧。她是公主，公主都有自己的驕傲，她與來時沒什麼區別。甚至能夠特意來一趟給他道別。

  可是，一直等到出了軒王府，來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的時候，她才猛的一下大哭起來。

  莫懷寧下令召集回了所有的侍衛。

  他們這麼多人，居然還是讓獨孤玉瑤進來了，這件事無論有怎樣的理由，似乎都免不了一頓打。但莫懷寧叫他們回來的理由卻並不是這個，而是給了他們另一個任務：打掃！獨孤玉瑤到過的地方，一律認真仔細地打掃，至於那個被獨孤玉瑤帶來的錦盒，拿去燒掉！

  夜鷹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是天黑過後的事情了，這兩天極北之地來了好幾封加急文件，說極北之地的部落首領們和段嵐的關係已經不可調和，希望能夠直接和莫懷寧商議。

  夜鷹沒敢耽誤，直接將所有的信件都整理了一遍，篩選出了重點——非重點的部分也就是段嵐篇幅越來越長的訴苦。做完這些。他才來見莫懷寧。

  卻見莫懷寧黑著臉站在門口。

  他一驚，「王爺，您的傷口還沒好利索，怎麼就下床了？」

  莫懷寧正發呆，一時間沒聽見，待回過神來，就見夜鷹正試探著用手在面前揮舞。

  他不耐煩地給了夜鷹一個眼神，夜鷹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他不由得又問了一遍，「王爺，您怎麼了？」

  莫懷寧長長吐出一口氣，臉色有些疲憊，他問夜鷹，「如何才能讓一個女人討厭自己？」

  夜鷹「啊」了一聲，這種事王爺不是最在行的嗎，丁姑娘討厭得都出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