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何為公道？

  大夫卻是一臉的沉痛懊悔，似乎是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他一句一嘆息地道，「想當初我這個徒弟也是個有天分的，要是能安心學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獨當一面了，誰想到……他性子太急，太傲。學醫的，不沉下心來怎麼能行，偏偏找一些歪門邪道。」

  「什麼歪門邪道？」丁蔚藍腦子裡已經開始往妖魔鬼怪的方面想了。

  「就是……」大夫看了丁蔚藍一眼，嘆道，「當時側妃有孕，卻不知為何不想要這個孩子，便找上了草民想要一副墮胎的藥，草民看著側妃衣著不俗，想必府上非富即貴，不想惹上麻煩，就拒絕了，誰想到這個徒弟，背著草民偷偷地見了側妃。」

  「你是說姜夢影的墮胎藥是他開的？」

  「對啊，對啊……」大夫聲音有些顫抖，「可是他那時候醫術不精，又急功近利，最後側妃的胎是沒了，側妃的身子也……」

  莫凌風目光一沉，想起了那時候夢影身子不適，卻瞞著不告訴他，他心中便有些酸澀。

  「側妃惱怒，找上門來，草民讓他自己逃命，沒想到他走了幾天，自己又回來了，就……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抬手指了指床上的人，丁蔚藍明白了。姜夢影跟這人預約了墮胎，結果不滿意，就割了他的舌頭來泄憤。

  這麼說來，他想要找姜夢影討個公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他一點沒動腦子，就這樣橫衝直撞地闖進來了，什麼都沒做，直接就被關進了大牢。

  好歹他對付的也是王府里的人，居然用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法，丁蔚藍只能說佩服他的勇氣和魄力了。

  不過目前來看他很有可能報不了仇了，最起碼他現在都還是沒清醒的狀態，還不是隨便被人搓圓揉扁？

  丁蔚藍直接開口問莫凌風，「還審嗎？要不直接讓大夫把人帶回去算了。」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這裡畢竟是王府，莫凌風再明事理，也不可能幫著外人對付姜夢影，見好就收說不定還能得些銀子，要是硬碰硬得不到什麼好處。

  本來就已經沒了舌頭了，何必呢？

  莫凌風這次跟丁蔚藍想到一起去了，問那大夫，「你現在把人帶回去，可能保證他今後都不來王府上生事？」

  大夫連忙答應，「多謝王爺開恩，只要王爺能放人，草民今後一定嚴加管教。一定不讓他再找王府的麻煩。」

  「那好，既然如此……」

  「王爺！」

  莫凌風正要說話，突然阿良從後面跑了過來，一下子跪倒在莫凌風面前，不住地磕頭，「王爺恕罪，這事奴才一定要討回個公道，就算是死在王府奴才也認了。」

  這人瘋了？丁蔚藍微微皺眉，好好活著不好嗎？

  莫凌風臉色一冷，沒有回答他，反問，「本王記得，你的賣身契還在王府，你私自出逃，又帶人回王府鬧事，本王不罰你，已經是好的了，你還想怎樣？」

  阿良果然被嚇得一愣，不說話了。

  莫凌風不是什麼狠厲的人，但是他往那一站就有一種氣勢，讓人不由得想服從，阿良一下子被嚇了回去，看見王爺這裡行不通，於是又改換目標，爬到丁蔚藍面前，拉著她的衣服，「王妃，您是最通情達理的人了，幫幫奴才，幫幫奴才！」

  丁蔚藍往後退了半步，「你想讓我幹什麼？殺了姜夢影？」

  「不，不是……」阿良心裡對姜夢影的恨意其實已經到了想殺了她的地步，他經歷過死亡的恐懼，怎麼可能輕易釋懷，可是丁蔚藍這麼說，他卻說不出口了。

  「奴才只是……只是想要一個公道。」

  「那你覺得什麼才是公道？」

  阿良說不出話了。

  「要她的命？卸她胳膊腿，賠錢，還是讓她當眾給你道歉？你覺得，什麼才是公道？」丁蔚藍蹲下身來，盯著他的眼睛，「阿良，好歹你也是在聽雨軒待過的，也算是半個我的人。雖然你裝傻騙我，最後還一聲不吭地走了，但是既然你都求到我頭上來了，我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但是你得先告訴我，你想要的公道，到底是什麼。」

  阿良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丁蔚藍，要她的命是不可能的，道歉也沒什麼屁用，好像最有用的方法就是……賠錢。

  「錢……錢？」阿良中氣不足地說了一聲。

  「確定？」

  阿良點頭，確不確定的他不知道，不過相對來說好像就這個選項比較好了。

  丁蔚藍笑著點了點頭。「莫凌風，給錢。」

  莫凌風：「……」

  「怎麼，你自己媳婦造的孽，難不成還要我掏腰包啊？」

  莫凌風瞪了她一眼，丁蔚藍這明擺著就是在偷懶，不想和阿良深入計較這件事，才隨便給了他幾個選擇，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會選一個比較實際有用的。

  這跟直接說「我們用錢解決」有什麼分別？

  可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阿良是王府中的奴才，他逃跑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賞罰要分明，丁蔚藍卻三兩句話一刀切了，莫凌風思來想去，覺得……還挺省事的。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不過莫凌風也決定採取這個辦法。

  他板起一張臉，「先別說這件事，逃奴是要仗殺的。」

  阿良原本剛剛浮現出幾分喜悅的臉色瞬間一白。

  「不過……既然王妃都發話了，本王可以還你一個自由身，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繼續在王府中做事，銀子也會給你。」

  很簡單明了，選擇沒錢的自由還是有錢的束縛。

  阿良想了想，「奴才想要自由身。」

  王府里雖然吃喝不愁，但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王妃雖然人不錯，但畢竟也是王府里的女人。

  莫凌風應了一聲，「既然如此，一會領些銀子，你可以走了。」

  這一句承諾完全是莫凌風大發善心給他的，按理說他選擇了自由，原本承諾給他的銀子就相當於贖身的錢了。

  阿良也不是白眼狼，忙磕頭稱謝。

  莫凌風和丁蔚藍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一些什麼，但是心照不宣。

  其實他們這麼做多少有些狡猾，把人哄過去了，過後如果阿良再找上門來，那就是尋釁滋事，可以秉公處理了。

  但是阿良對此渾然不覺，開心地下去領銀子了，至於床上躺著的那個還沒醒的隊友，既然有他師父領他回去，那他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本來兩個人就是互相壯膽用的。

  丁蔚藍看著阿良的背影，心裡鬆了口氣，他要是執意找姜夢影要個說法，她還真的很難辦。

  接下來就是這個啞巴的事情了。

  丁蔚藍轉過頭，卻猛然發現身邊空空蕩蕩的。

  「阿卓呢？」

  「小姐，阿卓剛才跟阿良出去了。」青瑛在旁邊小聲提醒。

  「阿良。」阿良領了銀子要走的時候，卻突然被阿卓叫住了。

  他看著阿卓，逞強似的清了清嗓子，「我可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才走的，別說我沒有良心。」

  阿卓笑了笑，明明說話的語氣很溫柔，內容卻是無比的殘忍，「你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繼續在王府鬧下去，你的下場只有死。」

  「你，你什麼意思？」阿良背後汗毛倒豎，大白天的卻覺得有一股冷氣，而這冷氣的來源就是阿卓。

  阿卓見周圍沒有人，才湊近和阿良說，「你要對付的人是王府的側妃，你覺得憑你一個人會是她的對手？」

  阿良冷哼一聲，「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她過得安生。」

  阿卓收了笑容，「你真覺得這樣做值得，就去翠竹苑和她同歸於盡。」

  「這……怎麼可能？」阿良才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把姜夢影怎麼樣，他來的目的主要是想利用王妃和王爺的好心腸，現在得到了錢也不是不滿意。

  阿卓也知道他不敢，笑道，「你以為不可能，側妃那裡可是會真的當真的，你我從前都是給側妃做過事的，側妃的手段你應該不是沒見識過，對於你我這種收拾起來沒有顧慮的人，側妃會手下留情嗎？」

  阿良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自己差點被水淹死，就是那個女人親自動的手。

  「你們兩個來王府的事情，側妃恐怕已經知道了，她為了斷絕後患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吧？」

  讓一個人閉嘴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他，姜夢影曾經是這一招的行家，差點把王妃送走的人，對付一個小廝怎麼可能手軟？

  阿良明顯也相信了，臉上露出一些懼色。

  「那我怎麼辦？」

  阿卓安撫一笑，「好在側妃做的那些事，王爺心中都有數，側妃看在這一點上，也一定會有所收斂，你只要好好地藏好，別再回來，側妃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真的？」阿良有些不相信。

  「那是自然，而且……」 他湊近，低聲道，「你現在給側妃添麻煩，側妃有個三長兩短的惹了王爺的憐惜，豈不是你幫了她一把？就算你什麼都不做，側妃已經人老珠黃，總有一天王爺會厭棄，到時候你再想做什麼，豈不是會方便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