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有何事相求

  這句話倏地在丁蔚藍腦海中響起來。

  原來她早就見過這位大涼國的皇子了，只不過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從他那句話來看，恐怕他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那麼他說的有事相求，到底是什麼事……

  丁蔚藍心中疑惑，皇叔的話已經讓她惦記了好幾天，此刻人就在眼前，丁蔚藍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來迎接的官員都備有馬車，還特意空出來一輛給獨孤顏，兩側都有侍衛把守。丁蔚藍擠在人群中，估計獨孤顏連她的臉都看不到。

  不過好在她身材纖細，趁著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的時候，她便靈活地擠到了最前面。

  正巧獨孤顏已經在官員的帶領下出來，幾個人你一句「請」，我一句「請」地客套。

  侍衛早已經為兩個人分出了一條路，丁蔚藍雖然擠到前面，卻被侍衛的佩劍擋著，她看了一眼，琢磨著怎麼能和獨孤顏搭話。

  也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丁蔚藍的視線，獨孤顏正好回過頭，和丁蔚藍對視。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了丁蔚藍一個笑容。

  丁蔚藍更按捺不住了，與其自己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來得痛快。

  她當即開口，「幾位大人留步！」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紛紛看向了她。

  那官員臉色不太好，「哪裡來的女子這般不懂規矩，這是什麼場合，任由你在這裡大吵大鬧？」

  「失禮了，這位大人。」丁蔚藍微微點頭表示歉意。

  小六原本在丁蔚藍身後站著，這會也擠了過來，冷聲道，「不得無禮，這位是齊王妃。」

  「齊王妃？」在場眾人皆是一陣驚呼。

  「齊……咳咳，齊王妃！」那官員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上肌肉抽動了兩下，立馬變了態度，「原來是齊王妃，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齊王妃莫要見怪。」

  謝了罪，官員心裡還犯嘀咕，這齊王妃生得面嫩，一頭長髮低垂，穿得也沒有多麼華貴，還以為是哪家未出閣的女子出來看熱鬧的。

  這差事就是齊王給的，齊王妃他可不能得罪，因此官員態度立馬熱絡了起來。

  「不知齊王妃有何貴幹？」

  侍衛們見是有身份的人，就收了佩劍，丁蔚藍來到近前，分別給幾個官員見了禮，道，「有兩句話想問一下大涼國皇子，不知是否方便。」

  「這……」官員看向了獨孤顏，詢問他的意見。

  獨孤顏從剛才見到丁蔚藍的時候，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聽丁蔚藍說明了來意，他自然沒有意見。

  「齊王妃請講。」

  丁蔚藍開門見山，問，「我和十皇子見過一面，不知十皇子可還記得。」

  獨孤顏瞭然，沒想到她也還記得自己的長相，便笑道，「齊王妃沉魚落雁之色，在下怎麼會不記得。」

  「十皇子過獎了，既然如此，那我想問一下，十皇子上次說的有事相求，到底是什麼事。」

  「這……時機未到，恕在下無可奉告。」獨孤顏頓了一頓，隨即衝著丁蔚藍躬了躬身，示意他要離開。

  丁蔚藍哪裡肯讓他走，攔在面前，臉上笑意盈盈，語氣中卻帶著警告。

  「十皇子，話還沒說完，先別急著走。」

  獨孤顏這話的意思，看來他真的背地裡有什麼打算，他就想這麼簡簡單單地一筆帶過了，也太便宜他了。

  丁蔚藍兀自想著，沒意識到周圍的人已經完全把耳朵支楞了起來。

  看樣子這兩個人之前就見過，還有什麼「有事相求」的約定，似乎其中有不小的熱鬧可看。

  眾多的視線注視之下，獨孤顏若是吞吞吐吐，閃爍其詞，反倒顯得心中有鬼。

  其實他也沒想到丁蔚藍居然有膽子當眾來問，早聽說水月國的國君是個多疑的人，她一個王妃，與別國皇子說這種私話，難道就不怕引人懷疑？

  也不知她是無知無畏，還是故意為之，想要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詐出些什麼。

  他態度仍舊客氣，耐心十足，問，「齊王妃今天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正是，十皇子不說，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也算不上，只是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還有幾位大人在這裡等著，終究是……」

  「無妨，無妨。」旁邊的官員趕忙道，「齊王妃若是有正事和十皇子商議，下官等多等一些時候也不打緊。」

  剩下的幾個人也都紛紛附和，實際上這話里有幾分是客氣，更多的是，他們也想聽聽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獨孤顏見狀，面上有些為難，湊近丁蔚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事關皇妹，還請齊王妃見諒，不如我們邊走邊說。」

  這聲音故意壓低了，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聽不見，但足夠幾個官員聽見了。

  丁蔚藍也沒什麼意見，反正從這裡到王府和會客司順路，就當她蹭一下他們的馬車。

  於是兩個人達成共識，丁蔚藍在一眾人等的注視下和獨孤顏同乘了一輛馬車，小六等人各自在一旁護著。

  其實按照禮法來說，丁蔚藍和獨孤顏同乘一輛馬車是相當不合適的，因此等他們一離開，剩下看熱鬧的人紛紛炸了鍋，開始七嘴八舌地猜測了起來，剛剛那幾個官員的告誡，全都被他們拋在了腦後。

  丁蔚藍走了一段路，還能聽見後面嘰嘰喳喳的聲音，於是她不耐地衝著外面叫，「小六！」

  小六會意，復又折回去，對著眾人大吼一聲，「安靜些！」

  眾人呆若木雞，小六冷笑一聲，「我看你們是不知道我家王妃的厲害，你們誰再敢多嘴說一句壞話，信不信我家王妃撕了你們的嘴，拔了你們的舌頭！」

  這一句警告還是很有用的，一下子好多人都散了。

  但壞就壞在這個警告的內容上了，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充其量只說一句「對你們不客氣」什麼的，其實也就是嚇唬嚇唬人，真追究下去，到底怎麼個不客氣法，沒人知道。

  丁蔚藍不一樣，她是真的摘過別人人頭的，小六看著人群中有幾個冥頑不靈，狗改不了吃屎的，還特意誇張描述了一下當時的細節，成功地把所有的人都嚇跑了。

  然後皇城中就開始傳開丁蔚藍是母夜叉的消息了。

  事後知道真相的丁蔚藍只是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的無語，真是流言蜚語無論什麼時候都停不下來呢。

  話還說回到當下。

  她與獨孤顏同乘，特意把馬車的帘子掀開了一點，讓外面的侍衛能聽清楚他們的對話。畢竟那些侍衛並不單單是齊王府的，讓她們聽聽，也算是一個證據，省得以後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

  「十皇子，現在沒有外人了，你有話直說吧，我是個心裡存不住事的人，你今天不說，我晚上睡不著，說不定半夜還會去爬你的窗戶騷擾你，到時候再嚇出個好歹來，豈不是我水月國待客不周了？」

  她這是認認真真威脅的話，但獨孤顏完全感受不到，反倒被逗笑了。

  「別，在下怕鬼，還請齊王妃手下留情。」

  「那就從實招來，我可以考慮放過你。」丁蔚藍也順勢開了個玩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獨孤顏收斂了神色，道，「其實齊王妃你已經在幫在下的忙了。」

  「何以見得？」

  「在下剛剛已經說過，就是有關皇妹的事情。皇妹此番為軒王而來，想必齊王妃已經知曉。」

  「自然，只是我又能如何出力？」

  「齊王妃不需刻意出力，只要讓玉瑤和軒王見了面，其他的玉瑤自有主張。」

  「這就是十皇子的請求？」丁蔚藍皮笑肉不笑，明顯不相信的樣子。「十皇子還真是一心為了獨孤公主著想，我還以為十皇子應該為自己打算一下呢。」

  「玉瑤能得償所願，也算是我大功一件，到時候父皇也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

  「早聽聞十皇子不爭不搶，怎麼如今卻在意起皇帝的心思了？」這句話丁蔚藍是低聲說的，沒讓外面的人聽見。

  「人到了一定的階段，總是要為自己打算的，不爭不搶，歲月靜好的日子，在皇室中，並不存在。」獨孤顏絲毫沒有半點心虛，這說辭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但丁蔚藍仍舊不信。

  「既然十皇子沒有誠意，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丁蔚藍小聲說了一句，轉頭就要叫人停車，卻被獨孤顏拉住。

  「齊王妃。」

  丁蔚藍回頭，狐疑地看著他。

  獨孤顏無奈笑了笑，「齊王妃真是冰雪聰明，這點小手段，瞞不過你。」

  「所以，十皇子是打算說實話了？」

  獨孤顏點頭，丁蔚藍這才又坐回去。

  「實不相瞞，齊王妃的美貌，令在下一見傾心。」

  「咳咳咳咳……」這突如其來的話，讓丁蔚藍一頓猛咳。

  她看怪物似的看著獨孤顏，這人好歹也是個皇子，在大涼國什麼樣的美人找不到，居然會對她這個有夫之婦……

  「我可是嫁了人的。」丁蔚藍警告道。

  「所以，在下對齊王妃並沒有非分之想，能見一面已經是三生有幸，在下只希望，今後，齊王妃莫要忘了在下。」

  「好說好說。」丁蔚藍煞有介事地一抱拳，嘲諷道，「天下男子喜歡的都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像十皇子這種愛好特別的，我一定印象深刻。」

  話音一落，她腦海中忽然閃過皇叔的臉。

  皇叔讓她防備，不會就是因為這人是他的「情敵」吧？

  因為這種事特意去她的房間一趟，還被捅了一劍？

  這種欠考慮的事情放到皇叔的身上，總有一種智商掉線的感覺。

  也不知是不是領教過了皇叔的厲害，由此對他產生了一種崇拜，丁蔚藍莫名覺得他不會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因此獨孤顏說的話，可信度仍然不高。

  看來今天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丁蔚藍看了看外面的風景，已經快到王府，她便對獨孤顏告別，「十皇子，後會有期。」然後又叫車夫停車。

  獨孤顏微微點頭，又問，「那支步搖，你可喜歡？」

  丁蔚藍微微一愣，然而車已經停下了，外面小六在等著，她心中明白了什麼，跳下馬車，獨孤顏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