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收到請帖

  夜鷹剛剛收到來報的時候還有些懵，他家王爺自還朝以來一直特立獨行，不與任何大臣結交親近，即便是有人主動示好王爺也都是不咸不淡的，甚至還偶爾毒舌，以至於放眼整個朝堂之上，王爺基本上沒朋友，這是哪位成親還能惦記著王爺？

  但看清楚了請帖上的內容的時候，夜鷹才明白，怪不得，原來是那位齊王。

  說起來齊王也是個奇人，被王爺明面上說要搶他女人還能裝作無事一樣和王爺和平相處，也是夠能忍的了。

  夜鷹感慨了一番，準備把請帖給王爺送過去，卻不巧正遇見莫懷寧在院子裡練功。

  靠近的那一刻，夜鷹還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明明是響晴天氣，皓日當空，金光滿地時刻，跑起來還能有一層薄汗，但他剛剛推門進了院子，還未看清楚人在哪，就覺得迎面撲來一陣寒氣，勢頭逼人，冷徹骨髓，一時間四肢百骸都像是螞蟻啃食一般。

  他頭皮發麻，下意識運轉起內力防禦，這才緩解了一些，再定睛一看，只見眼前一個修長身影，身穿一身玄色勁裝，手中沒有兵器，在院子裡比划拳腳。

  他身形靈活似蛇，腳下穩固如鍾，拳拳凌厲帶風，招招殺氣騰騰，迅猛如虎，變化多端，轉步回身，翻騰跳躍，只看得夜鷹眼花繚亂。

  更何況隨著他一招一式之間，幽藍色的內力似乎化為實質附在他拳頭之上，且有漸漸擴大的趨勢。

  剛剛撲面而來的那股寒氣，正是來源於那內力。

  夜鷹抬頭一看更加心驚，原來院子上空已經出現了淡到幾乎看不見的斷層，上面是萬里無雲的晴空白日，下面卻好像被覆蓋了陰霾一樣，那是被王爺的內力，硬生生分割出來的斷層。

  此刻站在那陰霾當中的人，卻神色淡然，輕鬆至極，明明這隨便的一招都可以取人項上首級，他卻輕鬆得仿佛閒庭信步一般。

  然而，下一瞬，莫懷寧的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凌厲，毫無徵兆地將內力匯聚在右拳之中，頓時周圍疾風四起，樹葉花草被撕扯捲入其中，周身的空氣更是一寸一寸地變冷。

  他慢慢抬頭，正好看見了剛進來的夜鷹。

  夜鷹：「！」

  眼前一花，夜鷹只覺得好像被萬千冰棱穿透了身體，全身的肌肉似乎都撕裂開來，他忙側身躲開，躲掉了大半的攻擊，卻仍舊被牽連，他只覺得心頭一堵，張口就吐出一口血來。

  而對面的人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收回拳頭之後立馬換了個方向，跳躍到半空中一個迴旋，又衝著旁邊的圍牆攻擊了過去。

  只聽得耳邊一陣嘩啦啦磚石落地的聲音，「轟」的一聲，地面又猛然出現了一個大坑。

  「不要啊王爺！」

  夜鷹嘴角掛著一條殘血，伸出了一隻手，他才看出來，王爺可能是不對勁。

  但他的阻止顯然是沒用的，緊接著又聽見幾聲慘絕人寰的聲音，整個院子就如同地陷一般，硬生生地往下降了幾尺。

  莫懷寧方才止住了，慢慢收回內力原地坐下調息起來。

  夜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王府就這麼被王爺打爛了。

  關鍵……為什麼只對他的房子下手，王爺的房間還一點事都沒有啊！

  他以為王爺練功練到走火入魔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夜鷹捂著隱隱作痛的心臟，趕緊上前喊了一聲「王爺」，話音一落，只聽見「噗」的一聲，一口暗紅色的血液猛然噴出，不偏不倚，全砸在了夜鷹的臉上。

  夜鷹：「……」

  「王爺，您沒事吧？」他哭喪著臉，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曆。

  莫懷寧慢慢睜開眼，臉上才現出一點疲憊的神色來，就看見眼前的人一臉血污，表情無奈，正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於是剛察覺出的一點疲憊也煙消雲散了。

  莫懷寧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

  「何事？」

  「是齊王府差人送來請帖，說下個月初三齊王迎娶側妃，皇上和嫻妃娘娘也會到場，請王爺出席。」

  「請帖呢？」

  夜鷹無奈地攤了攤手，「本來是有的，但是剛剛被您打爛了。」連渣渣都不剩的那種，都怪他條件反射，察覺出對面的攻擊就下意識地用手中的東西擋了一下。

  不過如果他不擋那一下，消失的就是他的臉了吧？夜鷹咽了咽口水，等著王爺罵人。

  沒想到莫懷寧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哦」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

  夜鷹奇怪，「王爺，沒有請帖，到時候咱們怎麼進齊王府啊？」

  雖然說被攔在外面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畢竟是皇族，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莫懷寧低頭略微思索了一下，語氣有些遺憾，「既然如此，那本王只能厚著臉皮再去跟齊王妃要一份了。」

  「嗯……嗯？」夜鷹點了點頭，隨即察覺出來不對勁。

  雖然王爺臉上是失望的表情，不過他怎麼感覺王爺並沒有多麼不高興，甚至還有些期待呢？

  未等他多想，莫懷寧已經調息完畢，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他提前吩咐過，那裡現在肯定已經放好了梳理經脈的湯藥。

  夜鷹顛顛地跟上來，問，「王爺，您的身體已經好些了？」

  「好些了，那泉水功效不錯。」莫懷寧沒有隱瞞，回頭看了一眼夜鷹，又露出嫌棄的神色，「倒是你，連這簡單的一招都接不住，看來你回來之後真是疏於練習。」

  夜鷹表示心裡苦，王爺那一招哪裡叫簡單，已經是五成以上的功力了，他沒死純粹是因為王爺的身體沒有恢復完全，再加上看見了是他手下留了點情罷了。

  再說了，這麼突如其來的攻擊，他能躲開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匆匆地跟了上去。

  來到廚房裡時，裡面卻早有一隻黑色的寒磣鳥兒在裡面等著了，此刻正邁著悠閒的步子，時不時地偏頭看一眼桌子上的湯藥，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莫懷寧一個眼神瞪了過去，青羽便猛然止住了腳步，討好似的「嘎嘎嘎」叫了兩聲，然後啪嘰一聲倒在桌子上，肚皮朝天，露出了腳下的一個竹筒。

  「王爺，有信來。」夜鷹說著，跑到跟前解下竹筒，抽出裡面的紙條，一看見字，臉色立馬耷拉了下來。

  「段嵐？」莫懷寧走到桌子前面坐下。

  「是。」

  「說什麼？」

  「一無所獲。」夜鷹簡明扼要，隨即懷疑道：「但到底是真的沒有找到什麼，還是找到了卻刻意隱瞞，就不得而知了。」

  莫懷寧把紙條拿過來也看了一遍，果然沒見什麼有用的線索，但看上面的字跡潦草，筆勢無力，還隱隱帶著些顫抖，恐怕段嵐在極北之地凍得不輕。

  吃了苦頭卻沒有找到東西，段嵐仍舊沒有要回來的意思，既然如此，就讓他慢慢找去吧。

  「如今皇城裡關於離魂玉的傳言已經慢慢開始流傳了，雖然皇帝好像用了手段將這傳言壓了下去，但有心人想要答應，還是不難的，恐怕不就過後便會有人忍不住先行動手了。」

  莫懷寧端起面前的苦藥湯，眉頭略微皺了皺，隨即便仰頭一飲而盡，苦澀入喉，也只能一忍再忍，直到整個舌頭都麻木了，也就無所謂了。

  夜鷹看著他那樣子，也覺得自己好像嘗了苦藥湯一般，皺了皺眉，問，「王爺覺得，皇上會有何打算？」

  「莫懷煜絕對不會把到手的東西拱手送人，也不會坐以待斃，他身為皇帝，絕對不能被動。」

  「王爺，這樣，會不會讓咱們和皇上的矛盾由暗轉明？王爺現在身體還未痊癒，似乎並不是好時機。」

  莫懷寧冷笑了一聲，「怕什麼，在皇城裡找離魂玉的又不是本王的人。」他的人都在極北之地呢。

  夜鷹閉了嘴，感覺再說下去又會被王爺嫌棄了。

  正在這時，外面忽又有一人來報，手中拿著一封信。

  「是大涼國的來信？」夜鷹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打扮，王府里的人為了方便，都已經換上了尋常家丁的衣服，對方身披軟甲，又風塵僕僕的，很明顯是從外面回來的。

  地上的人稱了一聲「是」，把信遞了過來，夜鷹展開一看，瞬間雙目圓睜，驚呼道，「王爺！」

  「怎麼？」

  莫懷寧從桌子上的糖罐里排出一列糖果，正一臉嚴肅地用眼神挑選，打算擇優錄取。

  「是獨孤顏。」他語氣中帶著驚訝，「獨孤顏，來水月國了。」

  莫懷寧神色一頓，也不看糖果了，轉身把信拿了過來，臉色還算淡定，但當看到信上「獨孤玉瑤」四個字的時候，他眼睛猛然一眯，手間一抖，那封信立馬化為了粉末。

  「王……王爺。」不用那麼激動吧？

  夜鷹知道王爺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那個大涼國的公主，簡直就是當初所有別國皇子的陰影，這一點即使是大涼國的人也心知肚明，如今獨孤顏要來水月國，居然還帶著她，分明是成心噁心王爺。

  不過看信上說他們此行並沒有叫大涼國皇帝知道，只說是出來遊山玩水了，莫懷煜更是不會知情，難道說，是刻意隱藏行蹤，專程來跟王爺談合作的？

  「王妃，王妃……」

  丁蔚藍朦朦朧朧的還在夢中，就聽見阿卓小聲在外面敲門，她以為是做夢便翻了個身繼續睡，結果就聽見「吱呀」一聲開門聲，她才漸漸清醒了一些，察覺到是有人進來了。

  她揉了揉眼睛，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怎麼了，還沒睡醒呢。」

  這像是夢囈般的語氣，讓阿卓腳步一頓，臉上漸漸紅成了一片，「是……外面的人，王府里的下人們，又在外面等著了。」

  「什麼？」丁蔚藍皺了皺眉，「這大早上的他們不用睡覺嗎？昨天不是告訴他們辰時來就行的嗎？」

  阿卓嘴角有些抽搐，「小的昨天也跟他們說了，他們可能是覺得來得早顯得誠意重，所以有的天不亮就已經來了，還有一些人為了比誰來得早，都快打起來了。」

  「……」神經病啊！

  早知道就讓莫凌風直接把他們趕出去算了。

  好吧，既然他們這麼想接受自己的訓練，那丁蔚藍也不能辜負了他們，她坐起來伸了懶腰，「你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嗯……」阿卓應了一聲，隔著帘子，她看不見丁蔚藍的樣子，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一些旖旎的景色，於是越發地臉紅心跳，忙退了出去。

  丁蔚藍閉著眼睛胡亂穿了衣服，又下床洗漱，來到院子裡，見青瑛已經開始隨著林忠操練起來了，隔著門，她能聽見外面的人壓抑著的說話聲，她嘴角漸漸浮現出一個邪笑，真以為你們在外面騷擾了好幾天，我不會趁機報復你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