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放風箏

  「那就聽凌雲的吧。」嫻妃的聲音很平靜，但說完之後又立馬補充了一句「不如我們來一起做。」

  「好啊！」丁蔚藍第一個興奮起來，放風箏什麼的她最喜歡了，說完又開始衝著莫凌雲擠眉弄眼，「云云，快點背呀。」

  那亮晶晶的充滿期待的目光，讓莫凌雲繼發現了希望之後又覺得自己身上承擔了一層重任，比如說三嫂的幸福什麼的，於是立馬燃起了鬥志，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背了起來。

  「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凶。

  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

  十分流利，中間都不帶停頓的，哪裡還有剛才纏著嫻妃問字的樣子，嫻妃驚訝了，莫凌風欣慰如老父親一般地看著他，丁蔚藍悄悄地給莫凌雲鼓起了掌。

  「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

  「好，好，一字不錯。」嫻妃控制不住笑容，連連點頭，說罷又嗔怪地看了莫凌雲一眼，「你這孩子，明明都會了還故意捉弄母妃。」

  「我就是想和母妃多待會。」莫凌雲眼神飄忽著，不敢看嫻妃，面對這樣的誇獎，他有些無措。

  「算了，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嫻妃並沒有真正怪罪的意思，今天她算是看清楚了，雖然凌雲這孩子比凌風小不了幾歲，但是心智可差得遠了，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她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是高興嗎，因為這樣，她可以彌補凌雲小時候虧欠他的，但這個性子，到底討不討皇上的喜歡呢？嫻妃有些猜不透。

  不過看見他這麼開心，嫻妃也就不那麼看重了，於是命人找了做風箏的剪刀，竹篾和紙張，又讓人熬了漿糊，準備做風箏。

  不一會東西被備齊了，嫻妃拿著剪刀卻有些茫然，第一步應該先做什麼來著？

  「母妃，應該先把竹篾修整一下。」莫凌風在旁邊提醒，「這個需得用刀才行，可能會傷到手，還是兒子來吧。」

  眼前雖然沒有匕首，但是用剪刀也湊合了，莫凌風上前拿著剪刀就開始削竹篾，削到一半突然轉頭，看著旁邊的莫凌雲，「你不會有意見的吧？」

  「沒有沒有！」莫凌雲猛搖頭，往後縮了縮。

  「云云別怕，你哥就是嫉妒你有哥。」

  「欸？真的嗎？」這繞圈子的話，莫凌雲倒也聽懂了，剛才的恐懼褪下去，看著莫凌風的目光又崇拜起來了，「三哥，你真好。」

  莫凌風：「……」好噁心！

  「我來裁紙吧，要多大的？」丁蔚藍拿過了剪刀和紙，發現上面已經做好了標記。

  「就按照這個裁就行。」嫻妃笑道。

  「遵命！」幾個人便各忙各的，分工合作了起來。

  莫凌雲還在旁邊琢磨著剛剛丁蔚藍的那句話，嗯，現在看來，他不光有母妃和三哥，還有三嫂，他的幸福是三哥的三倍！

  於是他忍不住捂著嘴在旁邊笑了起來。

  「傻笑什麼？」莫凌風嫌棄地看了莫凌雲一眼，對方抓著他的腰帶就要往上湊，「三哥……」

  「你再過來信不信我把你戳成篩子？」

  「呃……」莫凌雲弱弱地鬆了手，三哥好兇。

  「三嫂……」

  「滾回去！」莫凌風低吼了一嗓子，丁蔚藍原本想安慰的話又咽了回去。

  「再這樣胡鬧，我就讓人把庫房裡的木鳶抬出來，把你放到天上去。」

  「不行！」莫凌雲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那是他的童年陰影，於是莫凌雲徹底老實了，一句話不說地在旁邊等著。

  沒了莫凌雲搗亂，三個人很快裁好，修整好，最後由嫻妃將竹篾綁住，又將紙粘上，在風箏上面畫好了畫，畫的是一副花鳥，經過上色之後，栩栩如生，看起來十分靈動。

  「這個就送給凌雲吧。」

  她把成品遞給莫凌雲，莫凌雲寶貝似的接過來，就再也不肯給別人了，看那個樣子，巴不得睡覺都要抱著，這種行為遭到了莫凌風的嚴重唾棄。

  「你就這麼抱著吧，反正你也起不來，放不了。」他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

  莫凌雲原本雀躍的心情僵硬在了臉上，對哦……

  「誰說我不能放的，我……我可以站起來的！」說著，他就把風箏放在一邊，撐著身子慢慢地跪了起來，四肢著地，然後又開始慢慢慢慢慢慢……地，準備站起來。

  莫凌風假裝在旁邊發了個哈欠。

  莫凌雲臉色一紅，一咬牙，一用力，然後……從榻上滑了下去。

  沒錯，滑了下去。

  他突然發現，如果在榻上站起來的話，那就太高了，他害怕。

  「三哥，快看！」他能站起來了，瞧不起誰呢？

  「哦。」莫凌風淡定地抱著胳膊不為所動，「走兩步看看？」

  「……」

  「凌雲，走不了就不要勉強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放心吧母妃，他傷的都是肉。」莫凌風安撫了一句，又盯著莫凌雲，「走啊。」沒病走兩步。

  三個人都注視著他，莫凌雲也不能丟了面子，於是他咬著牙，強忍著疼痛，慢吞吞地挪出了一步，又挪出了一步。

  「快看快看，云云會走了！」丁蔚藍高興地說了一句，話音一落就迎來了全場的沉默。

  這話怎麼聽著哪裡怪怪的？

  時間過去了好久，好久，好久，莫凌雲終於在房間裡走完了一圈，之後就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莫凌風。

  莫凌風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退到屋子裡空曠的地方，然後，翻起了跟頭，這一翻就沒停下來了。

  莫凌雲一愣，突然一癟嘴，「母妃，三嫂，三哥欺負我！」

  「咳咳！」嫻妃捂著嘴假咳了兩聲，這才沒有笑出聲來，「凌風，別胡鬧了，屋子裡豈是你翻跟頭打把勢的地方？」

  「噗！」

  丁蔚藍強行捂住了嘴，她不行了，她要笑出聲來了，莫凌風這樣，好幼稚啊……

  「你笑什麼？」莫凌風一個跟頭翻到丁蔚藍身邊，正好撞見她在偷笑。

  「沒什麼，我想起開心的事情。」她能說她把莫凌風腦補成了三歲的樣子嗎，肉嘟嘟的臉和蓮藕胳膊，賣力地跟弟弟爭寵的那種。

  不能說，說出來會被打死的。

  「我們繼續吧。」

  幾個人又十分熟練地做了剩下的三個風箏，人手一個。

  莫凌風在風箏上面畫了一片竹子，丁蔚藍則畫了個卡通的大眼睛萌娃，畫完之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莫凌風一眼。

  莫凌雲想了半天都沒想好要畫什麼，乾脆找來了幾樣顏料，直接在上面花花綠綠地一通亂塗，反正不能空著。

  這樣四個風箏就算做好了，正好今天天公作美，外面有些風，幾個人當即就出了門，當然考慮到莫凌雲的身體問題，沒有走太遠。

  白杭看見莫凌雲自己一步一步挪出來都驚呆了。

  「七皇子您怎麼站起來了？您字認全了嗎？」

  「滾！」莫凌雲差點把自己手裡的風箏扔出去。

  外面的風不算太大，不過他們做的風箏小，又輕便，這點風足夠了，逆風跑了幾步，那風箏就慢慢地飄到了天上，莫凌風雖然剛才嘲笑了莫凌雲半天，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幫他把風箏放了起來。

  「快看快看，我的風箏飛得最高！」莫凌雲笑得像個傻子一樣，一邊拉線一邊跟眾人顯擺。

  「還不是我幫你！」莫凌風毫不留情地插刀。

  嫻妃雖然拉著線，眼睛卻看著莫凌風和莫凌雲兩個人，以前，只有凌風來著……

  「你說咱們在這放風箏，父皇會不會嫉妒啊？」

  莫凌雲突然問了一句。

  嫻妃有些好笑，「你父皇都多大的人了，怎麼會嫉妒你呢？」

  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幾個人齊刷刷一愣，接著就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老大老大的老鷹風箏，比他們四個的加起來都要大，對比之下，他們手裡的好像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莫懷煜一進來，打量了一圈這些人，怒道：「誰放風箏不叫上朕？」

  嫻妃：「……」

  莫凌風：「……」

  莫凌云：「……」

  丁蔚藍：「……」

  莫凌風三個人默默回頭，無語地看了一眼嫻妃，說好的不嫉妒呢，這滿院子的怨氣是怎麼回事？

  「那個，父皇，您這麼大的風箏是放不起來的。」

  莫凌風率先開口，那風箏骨架那麼重，得多大的風才能吹起來呀，再說這場地也不夠用啊，他都替風箏憋屈得慌。

  「誰說的？」莫懷煜抬手一指蘇益，「給他們放一個看看。」

  「啊？奴才？」蘇益愣住了，為什麼是他啊？

  「你要抗旨？」莫懷煜一瞪眼。

  「不敢……」蘇益一慫，認命地拿起風箏跑了起來，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幾趟，風箏也沒飛起來多高，在莫凌風等人的眼睛裡，好像蘇益只是在拖著風箏跑著玩罷了。

  蘇益又著急又害怕，皇上不會砍他的頭吧？他還是先自首吧。

  「皇上恕罪，奴才實在是……」

  「愛妃，你這個風箏的圖案不錯。」

  莫懷煜已經和嫻妃同放一個風箏去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蘇益：「……」他累死累活的為了誰啊……心裡苦。

  「你父皇母妃感情挺好的啊……」丁蔚藍蹭到莫凌風身邊說了一句。

  「當然了，父皇平日裡只喜歡和母妃一起，說是獨寵也不為過。」

  「是哦，我都沒怎麼見過其他娘娘。」丁蔚藍又想起了牢房中的事情，寵愛是寵愛，但懲罰起來也是夠狠的，她有些摸不透這個皇上，那感情說是裝出來的也不像，但若是真的喜歡，怎麼會讓她看那麼血腥的畫面呢？

  「別走神了，你的風箏都快掉了。」

  「啊？」丁蔚藍反應過來，趕緊拉了兩下線，又把風箏控制住，只不過……

  「那誰的風箏掉了？」

  丁蔚藍指了一下遠處的房頂，和莫凌風兩個人默默地清點了一下天上的風箏，然後……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莫凌雲。

  莫凌雲手中只剩下了一根線，弱弱地看著兩個人。

  「莫凌風，幫個忙吧。」丁蔚藍拍了拍莫凌風的肩膀，莫凌雲這個樣子，總不好讓他自己去撿。

  莫凌風嫌棄地看了莫凌雲一眼，面對丁蔚藍的請求，突然開口，「親我一下我就去。」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紛紛看向了他們兩個，那邊蘇益連腿都跑細了，聽見這話也一下子精神了，定定地往這邊看著。

  眾目睽睽之下，丁蔚藍縱使臉皮再厚也頂不住了。

  「是云云的風箏，要不。讓他親？」

  「三哥，我不介意。」

  「滾！」

  莫懷煜和嫻妃對視了一眼，都很期待丁蔚藍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