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裝瘋賣傻

  這話一出，阿良那瘋狂的眼神中才划過一絲忌憚，慢慢地鬆了口，只是雙手還緊緊地按住蓮香，把她按在地上，讓她動彈不得。

  其實蓮香全身都被捆綁著，這般動作根本就是多此一舉，而且她好像連半點掙扎的意思都沒有，若不是因為剛才被咬到肉，受不住痛緊咬著唇，再加上眼裡的淚光，與一個死人沒什麼兩樣。

  「把人放開！」阿卓又呵斥了一聲，阿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往後退兩步，對著蓮香齜牙咧嘴，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咬死她的模樣。

  蓮香索性把眼睛閉上，眼不見為淨。

  但即使閉上了眼睛，剛剛阿良那滿面殺氣的樣子，和身上未消散的痛感，仍舊一遍一遍地提醒著她，讓她忍不住驚懼又疑惑。

  不是說阿良已經死了嗎？因為調戲姑娘，被姑娘失手推進了池塘溺死了，那現在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

  他是人是鬼，怎麼會在王妃的院子裡，王妃又知道什麼內情？

  她最了解姜夢影不過，被調戲而失手殺人這個說法，她第一個不相信。

  難不成是王妃知道了什麼，所以把人救下了當做姑娘的把柄？

  王爺這兩天都在聽雨軒，那他也必然知道阿良的存在了，所以這個把柄，是已經交到王爺手裡了嗎？

  她要不要告知姑娘？

  蓮香心裡山路十八彎地想了一通，還沒下決心要不要告訴姑娘，就猛然發現一個問題，她現在，似乎連回到翠竹苑都做不到。

  王府的侍衛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把她捆了個結實，不到一刻鐘的工夫手腳就都麻木了，要不是吃飯的時候會給她松松繩索，她估計已經窒息而死了。

  王妃在翠竹苑沒找到解藥，自然也沒放了她，聽說姑娘情況不好，自身難保，哪裡顧得上她，現在看來，她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

  想到這裡，蓮香心裡一陣悲涼，嘆自己命如草芥，靠著別人來救是不成了，只是靠自己。

  她咬咬牙，睜開眼睛看著阿卓，「求求你，放我回去吧，王妃已經送了人進宮，青瑛有救了，為什麼還要留我在這裡？」

  她這兩天一直都是一言不發，突然來這麼一句，讓阿卓有些驚訝。

  「王妃沒說放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敢擅作主張。」

  他聲音仍舊很平緩，看不出兇惡，自然也不會讓人產生恐懼。

  蓮香慶幸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阿卓，那個誰都可以捏一把的軟柿子。

  「你們留著我做人質也沒用，我雖然貼身伺候姑娘，但也只是個丫鬟罷了。求求你，阿卓，你就偷偷地放了我，王妃仁慈一定不會怪罪你的，我保證，回去之後絕對不跟姑娘說阿良在這裡！」

  蓮香看了阿良一眼，表面上做著保證，其實是威脅，她剛剛聽見了阿卓說的那句話，便自以為聽雨軒的人會害怕翠竹苑得知這個秘密。

  阿卓在心裡嗤笑了一聲。

  他皺起清秀的眉頭，為難地道，「這個……恐怕不行。」

  「為什麼？」

  「因為王妃把你留下，本來就不是要做人質的。」

  不是人質，還能是什麼？蓮香一時懵了，想不出答案，卻見阿卓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讓她毛骨悚然。

  「王妃仁慈是沒錯，尤其是對自己人，你可聽見了青瑛姐昏迷不醒的時候王妃一直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什麼？」

  「什，什麼……」

  「她說，要是青瑛醒不過來，就讓姑娘給陪葬。」

  這話一出，蓮香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倒不是因為這話本身，而是即使在說出「陪葬」那麼殘忍的話的時候，阿卓的表情仍舊是帶著笑意的，聲音那麼平和甚至還有點溫柔。

  未及她細想，就又聽見阿卓說，「但王爺怎麼捨得姑娘親自去陪葬呢，王妃這邊又不得不給個說法，所以，你覺得王爺會怎麼做？」

  當然是挑個人替姑娘去死！

  所以，把她留在這裡就是為了萬一，萬一人救不回來，她也不必活著出去了。

  這未說出口的話，由蓮香自己想出來更恐怖了幾倍。

  她渾身冰涼，比剛才被阿良控制著還要絕望。

  「你，你……你胡說！」

  「你不信？」阿卓歪了歪頭，臉上的笑容綻開，越發好看，哪能讓人想像到，他說出的話是那般殘忍。

  「想必你也已經看出來了，王妃已經不是過去的王妃，收回屬於王妃的權力，只是時間的問題。過去的兩年裡整個王府都欺壓王妃，害得她生不如死，王妃雖仁慈，又不是聖人，心裡有恨是難免的，但她再恨，總不至於把整個王府的人，挨個報復一遍，不過……拉出一兩個典型的，殺雞給猴看，還是做得到的。」

  「你在嚇唬人，呵呵呵呵呵……」蓮香聲音都變了，她才不相信，過去那個傻呵呵的軟柿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而且於情於理都沒有讓人不相信的理由。

  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那王妃本來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王爺勾引到手就知道了。

  所以她才害怕。

  但更讓她害怕的還在後面。

  「王妃不可能放你回去的，所以你也別想著回去告什麼密，來給王妃找麻煩。」

  「阿良在這裡的事，姑娘不知道，對誰都好，一旦姑娘知道了，必定要鬧，王妃不會坐以待斃，你覺得憑現在的姑娘，她能斗得過王妃？」

  蓮香瞳孔一縮，她忘記了，現在的姑娘，對王妃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到時候兩敗俱傷，無論是王妃還是姑娘，都會好好找找，到底是誰在當中，攪和的這攤渾水？」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做這種事，根本就是費力不討好。

  她自以為威脅性十足的理由，一下子就被擊垮了。

  「你，你怎麼會……」

  她實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阿卓的嘴裡說出來，那個挨了打也只會縮在牆角，連還一句嘴都不敢的人，幾句話就把她的路堵死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阿卓嗎？是他以前就這樣，還是追隨了王妃之後，被王妃調教出來的？

  她哆嗦了好一會，預感自己不是對手，於是也就放棄了掙扎，就算求情，也不能在阿卓面前求了，她現在已經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了……

  蓮香戰戰兢兢地目送著兩個人離開關著她的小房間，木門合上隔絕了外面的光線，也隔絕了她燃起的一點希望。

  阿卓把阿良帶回房間，從裡面將門反鎖了，看外面無人，才回頭看了阿良一眼。

  這時，原本還瘋瘋癲癲的人卻一臉嚴肅，臉上帶著些怨氣，衝著阿卓冷哼一聲。

  「你還想讓我裝傻到什麼時候？」

  阿卓笑了笑，「現在不是挺好，有吃有穿，不用幹活，王妃高興了，還會陪你玩玩，哪像做下人的時候累死累活還要挨罵。」

  「就算是這樣，我總不能做一輩子的瘋子吧！」阿良急了，上前拎著阿卓的衣服，「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快了……」

  應該快了。

  青瑛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王妃肯定對姑娘已經沒有多少耐心，離開王府，這個計劃一定會提前的。

  但，這個計劃中有沒有包括他，尚未可知，他沒有把握讓王妃像看待青瑛一樣看待自己，他不敢太過樂觀，但他必定要永遠追隨王妃左右，無論王妃到哪裡。

  至於阿良，他不會當一輩子瘋子的，因為他根本不允許阿良留在王妃身邊太久，要不然他何苦多此一舉地讓阿良裝瘋，王妃需要的是對她有用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瘋子……

  夜黑風高，宮殿外面隱隱傳來打更的聲音，丁蔚藍只依稀分辨出那聲音大概是「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至於敲了幾下，聽不太清，不過看這樣子，有十點多了吧。

  宮女都被她打發去睡覺了，她獨自一人拖了張軟榻過來，守在青瑛床邊，等著她醒過來。

  時間還早，丁蔚藍沒什麼困意，一個人又待著無聊，她撐著下巴放空了許久，把能琢磨的事情都琢磨了，實在沒什麼好消遣的，突然開始懷念起現代各種電子設備環繞的生活。

  真是無聊……

  突然想起來嫻妃送的衣服，丁蔚藍糾結了一會，果斷起了身。

  黃色的燭光鋪成了一片畫布，畫中一道身材纖細的影子，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腰帶，隨後一片片布料就像蝴蝶一般落在了地上，不一會只見她從旁邊扯過另一件，披在身上，頓了一會，便麻利地脫了下來。

  如此反覆幾遍，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秋彤躲在外面暗處的角落裡，皺著眉頭看著裡面的情況，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時候，王妃怎麼換起了衣服。

  七皇子交代過了，不能讓青瑛這麼快就醒過來，誰知道王妃會這麼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所以她一定要看好了，一旦青瑛有醒過來的跡象，就立馬點她睡穴，至少在王妃面前，仍舊作出一副她還昏迷的假象。

  她是七皇子身邊最得力的女侍衛，隔空點穴這種小事自然難不倒她，只是王妃一直在青瑛面前晃來晃去的甚是礙眼，若是在別處藏身又很容易被發現，秋彤一時間有些頭疼。.

  對了，房樑上！

  秋彤猛然想起來，如果能趁著王妃不注意藏到房樑上的話，就看得更清楚了，而且也好下手。

  只是她這想法剛剛出來，突然肩膀一痛，緊接著半邊身子都麻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尖銳的痛感，疼得她差點喊出聲來。

  是誰？

  她四下看了看，沒有任何人影，但她還是警惕了起來。

  難道是王妃發現了她？不過她沒聽說過王妃會暗器呀，也許是什麼巧合？

  正遲疑的時候，突然膝蓋又是一痛，秋彤直接控制不住跪了下去。

  這下她真的確定了，就是有人在暗算她，看了看裡面，只見王妃仍舊在來來回回地換衣服，甚至都沒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