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找劉記

  莫凌雲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便聽見這樣的話，頓時覺得更難受了，還沒有挨上手板，手心就已經開始發燙。

  「還剩多少個板子？」

  「能挨的屬下已經都替您挨過了，剩下的四百六十八個，就只能您自己回去了。」

  白杭說著，亮出了一雙腫成豬蹄的手。

  莫凌雲嚇得「哎呀」一聲，待看清楚那泛著紅光，砂鍋大的東西確實是手之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你挨了多少個？」

  白杭想掰開手指算一下，未果，最後只能低頭想了想，「六百個。」

  「怎麼還有零頭？」

  「程夫子說了，零頭是利息。」

  「……」更加不想回去了。

  第二天，兩個蹭飯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聽雨軒。

  接待他們的人是阿卓，莫凌雲放眼望去，牆角是幾個侍衛，指著樹上在說什麼，看樣子是在研究怎麼打鳥。阿良倒是換了一身正常的衣服，也沒有亂跑，樣子也沒有之前那麼可怕了，莫凌雲看了又看，只覺得到處都散發著糙漢子的氣息，三嫂呢？青瑛呢？

  似乎是察覺到莫凌雲的疑問，阿卓主動開口解釋道，「王妃有事出去了，青瑛姐今天身體不舒服，早起就沒看見她。」

  「是嗎？」莫凌雲有些失望，緊接著阿卓又說：「王妃臨走的時候交代了，說是知道七皇子要來，特意給準備了飯菜，」

  「真的？」莫凌雲眼前一亮。

  「是，七皇子請跟小的來吧。」阿卓笑了笑，衝著廚房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莫凌雲十分自來熟地就跟了上去。白杭低頭看了看自己豬蹄一般的手，也跟著過去了。

  。其實他早就餓了，七皇子被齊王封住了穴道，不能用輕功，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扛出去的，但是兩個人又不敢回皇宮，天色這麼晚也沒有什麼可有落腳的地方，他就跟著七皇子在大街上溜達了一晚上，是純溜達，沒有吃任何東西，沒有喝一滴水的那種。

  他以為七皇子是怕被宮中的侍衛發現了所以想低調，直到七皇子看見幾塊看起來挺粗糙但是散發著濃濃香味的糕點，回頭問了他一句：「你有錢嗎？」

  然後白杭瞬間就幻滅了，原來七皇子只是單純地沒帶錢啊，關鍵是他也沒有啊，本來是有的，但是剛才在逃跑的過程中給顛掉了……

  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有一種逃難的感覺，這會現成的東西吃，丁蔚藍在白杭心裡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來了，那簡直就是普渡眾生，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呀！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白杭看著一大桌子紅彤彤飄著油花的菜，忍不住嘴角嚴重抽搐了兩下，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腫到拿不起筷子的手，他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吃，而莫凌雲已經坐下拿起了筷子。

  「七皇子，王妃有過交代，讓奴才必須親眼看著您吃完。」

  莫凌雲「嗯」了一聲，「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

  阿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奴才倒是不知道，但這些菜都是王妃從天不亮就開始忙活，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估計，王妃只是想表表心意吧。」

  對啊，畢竟是三嫂，莫凌雲沒有懷疑，雖然辣了點，不過也沒關，要是表現出不喜歡來就傷三嫂的心了，莫凌雲這樣想著，目光落在旁邊的白杭身上，「你也跟著一起吃。」

  白杭「啊」了一聲，伸出自己的兩隻手：「七皇子，屬下這……」

  「是手不方便嗎？沒關係，交給奴才就好了。」阿卓眯起眼睛笑了笑，那單純無害的樣子，讓白杭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他不是不方便用手，只是已經腫成這樣的了，再吃辣會更腫吧？

  「吃！」莫凌雲下了死命令，白杭苦著臉看了一眼，整張桌子上沒有一個不辣的，就連米飯都是辣椒炒飯，沒想到這個齊王妃口味這麼重，剛剛建立起來的救苦救難菩薩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菩薩都是吃素的！

  「請。」

  阿卓衝著對著白杭做了一個「請坐」的動作，白杭無奈只能坐下。

  「七皇子，您先請。」

  「你先。」

  「不不不，還是您先請。」

  「你先！」

  「……」

  那麼凶幹嘛？

  阿卓倒是在一旁伺候得盡心盡力，時常兩個人還沒有吃完，下一道菜就送到了碗裡，不出意外地都是麻辣特辣變態辣的那種，莫凌雲和白杭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掙扎。

  莫凌雲發誓，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漫長的一天，等到看到面前的盤子都空了的時候，莫凌雲舌頭早已經麻了，腦袋嗡嗡作響，還隱約有點頭暈，覺得眼前阿卓的影子都變得飄忽了。

  「咦？」阿卓突然奇怪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盤子，然後臉色白了白，又擔憂地看著莫凌雲兩個人。

  「怎麼了？」莫凌雲吃得少，還清醒點，旁邊的白杭已經白眼一翻暈過去了，當然還保持著高舉雙手的姿勢，也是因為這一暈，沒有聽見阿卓說的話。

  「七皇子，你有沒有感覺胃裡有些燒得慌？」

  「有。」莫凌雲揉了揉肚子，好難受啊，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飽了，準確地來說大部分感覺都沒了。

  「那您有沒有覺得嘴裡發苦？」

  「唔，不知道，可能吧。」莫凌雲聽見這語氣有些不對，便問：「到底怎麼了？」

  阿卓拍了下手：「哎呀，您是不知道，昨天青瑛姐被人欺負了，王妃知道後很生氣，說等她找到了那個欺負青瑛姐的人，一定一包毒藥毒死他，我看今天王妃單獨拿了個小鍋，一邊罵一邊往裡面放毒藥呢。」

  「那鍋里的菜呢？」

  莫凌雲背後涼涼的，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阿卓沒有說話，只是抻著脖子看著桌子上的空盤子，似乎是在分辨，莫凌雲的臉一下子擰成了苦瓜。

  「不會是我吃了吧？」

  阿卓沒有回答，但是那擔憂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七皇子你先別著急，那毒藥藥性也不是特別大，只要您在一天之內找到解藥，還能有救的。」

  「解藥呢？」

  「在王妃那裡。」

  「三嫂呢？」

  「出門了。」

  「什麼時候回來？」

  阿卓茫然地搖了搖頭，莫凌雲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眼前漸漸開始模糊起來，莫凌雲仿佛聽見了死亡的鐘聲。

  父皇，母妃，救命啊！

  「七皇子，七皇子你挺住！」

  外面的聲音吵吵嚷嚷，青瑛睜開一雙腫成桃子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到了窗前，就看見一堆大男人抬著一個人往院子裡的陰涼處跑過去，看樣子很著急，青瑛仔細打量那人的服裝，待看清楚是誰之後，一下子把窗子關上，不再看了。

  接下來就是林忠等人的說話聲。

  「看樣子人徹底暈過去了，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就把人放在這等王妃回來？」

  「不行不行，好歹人家也是皇子，就這麼放在外面多不好。」

  「要不我們去給他找一床被子免得著涼？」

  「好主意！」

  青瑛：「……」

  劉記，在皇城裡是一個十分惹人爭議的存在，從去年夏天開始，名為「劉記」的各類酒樓，茶館，布莊，錢莊甚至是賭場，都陸陸續續地湧現了出來，而且很快在皇城裡站穩腳跟，甚至隱隱有壟斷皇城商業命脈的趨勢，其幕後的東家也讓人猜測紛紛，聽說不少有心人背後調查了一番，且只調查出了一個叫劉鳴的中年男人。

  劉記，劉鳴，似乎不難解釋，讓人驚嘆的是這個劉鳴的手段，聽說他是外地人，這是第一次來皇城裡做生意，卻極其順利地疏通好了關係，無論是官府還是當地的混混都對其大開方便之門，有如神助。

  不明真相的人要麼以為這人背後有什麼人撐腰，要麼就是他天生八面玲瓏，深諳人情世故，但是仔細調查才發現，劉鳴就是個孤兒，甚至連祖籍是哪都不知道，更別提什麼龐大的家族勢力，至於貴人更是沒有了，整個水月國最貴的人都在這座皇城裡的，但是在這之前沒有一個人認識劉鳴，只是覺得這人有點摳門。

  沒錯，就是摳門，摳門到如果不是夥計們攔著，連茶葉都想回收利用的那種，上門拜訪的時候兩手空空，單憑一張嘴來說，可氣的是每次事都能辦成，因此雖然現在皇城裡的大部分人都聽說過劉鳴這個人，但是沒有幾個願意跟他來往的，這種只進不出，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人，還是少接觸的好，而且奸商奸商，指不定一句話就把你荷包里的銀子騙走了，因此劉鳴這人沒什麼朋友，大部分時間也不露面。

  諸多傳言讓丁蔚藍聽得嘴角直抽，「那他到底是怎麼把生意做下去的？」

  送菜的小二聽見這話「嗨」了一聲，「說到生意，您可不知道這劉記的飯菜有多貴，那簡直就是用刀子從人身上割肉啊，一般人哪裡吃得起，但偏偏這裡是皇城，扔塊石頭都能砸中兩個當官的，還真有一堆人有錢燒得慌，來這裡吃東西。」

  小二說著湊近丁蔚藍，抬手指了指牆角坐著的一個當官模樣的人，那人中年發福，喝得一臉醉態，旁邊還有好幾個頗有姿色的小姑娘作陪。

  丁蔚藍定睛看了看。

  喲！

  「看見沒有，那個就是個人傻錢多的，巴不得一天三頓都來這，每次給的賞銀也多，花錢如流水啊。」

  丁蔚藍淡定地「哦」了一聲，「那是我老爹。」

  「我就說吧，一般人哪裡能來這裡吃飯，最起碼得是您爹……什麼？」

  小二說到一半，突然發出一陣破音的尖叫，引得大堂里的食客紛紛側目，唯有某位人傻錢多的還沉浸在溫柔鄉里沒有時間看熱鬧。

  「姑，姑娘，您是來找人的？」

  娘啊，壞事了，還以為只是單純地來打聽事情的，他一直嘴快多說了兩句，沒想到還編排了人家老爹，小二雙腿打顫，問道。

  「是。」

  「噗通」一聲，小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這位姑娘，剛才的話您就當沒聽見吧，我給您磕一個。」

  「別，我是來找你們掌柜的。」

  「都要告訴我們掌柜的了，那我再給您磕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