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冷嗖嗖的感覺

  青瑛：「……」一群騙子。

  「三嫂，三哥走了沒有啊？」

  莫凌雲的聲音弱弱地從一旁傳過來，語氣那叫一個小心，丁蔚藍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人，最終只是回了一句：「走了。」

  「那就好。」莫凌雲的聲音鬆了口氣，緊接著丁蔚藍就看見一個用扇子擋住臉的人走了出來，只不過平時莫凌雲擋住的都是下半邊臉，這次擋住的卻是左半邊。

  想想剛才莫凌雲被叫進去的場景，丁蔚藍瞭然地點了點頭。

  莫凌雲見四周真的沒有人，卻也沒有放下扇子，只是湊近丁蔚藍，低聲問。

  「三嫂，你看看你這院子裡還有沒有空房子啊，我想搬過來常住一段時間。」

  「沒有。」

  莫凌雲沒料到丁蔚藍會拒絕得這麼幹脆，一時間有些尷尬，便又解釋道：「三嫂，三哥剛才跟我說，讓我滾回皇宮。」

  丁蔚藍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問：「那你不是更不應該在這裡待著了麼？這裡是莫凌風的王府，肯定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啊，你不怕被他發現嗎？」

  莫凌雲「哎」了一聲：「三嫂你不知道有一句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我藏得好，三哥一定不會知道的，而且皇宮裡的人也一定想不到我會藏在三哥這裡。」

  「不行。」丁蔚藍還是搖頭，「萬一被發現了，莫凌風再怪我怎麼辦？」

  「不會的三嫂，我一定不會被發現的，而且只要你讓我留下，我做什麼都行啊。」

  「哦，那你就去和阿良一個房間吧。」

  「……」這跟趕他走有什麼區別？

  最後莫凌雲還是留下了，當然為了不跟阿良一個房間，勤勞的七皇子自己收拾出了一個房間，等到收拾好的時候，天都黑了。

  青瑛有些擔憂地看著忙忙碌碌的莫凌雲，問丁蔚藍：「小姐，七皇子在這裡真的沒事嗎？」

  「肯定，有事。」丁蔚藍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莫凌風又不是傻子，王府里多了個人他能不知道？再說了，這裡還有莫凌風的間諜呢。

  丁蔚藍回頭看了看交頭接耳的幾個侍衛，「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去告訴莫凌風。」

  青瑛「啊」了一聲，「小姐，這不太好吧？」

  「那你覺得是現在把莫凌雲賣了好呢，還是等著莫凌風自己發現咱們私藏他弟弟，把院子拆了好呢？」

  丁蔚藍發出了靈魂拷問。

  青瑛沉默了一下，果斷拉著丁蔚藍就走，「小姐我們現在就去吧。」

  「嗯。」

  兩個人達成了一致，不一會就消失在了院子裡，正在給自己鋪床的莫凌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身子抖了抖，三嫂這裡……還挺涼快的。

  「小姐。」

  「嗯？」

  「我們不就是去告個密嗎，為什麼要這麼偷偷摸摸的？這樣不是更容易被發現嗎？」

  青瑛貓著腰，跟丁蔚藍貼在牆根下，小心翼翼地往前挪著，每走一步都要四下查看一下情況，這做壞事的姿態這麼明明顯，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是怎麼的？

  嗯，照這個龜爬的速度，她們告完密還能在王爺這裡吃個早飯。

  丁蔚藍回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明目張胆地進去不就讓別人看見了，到時候莫凌雲問我幹嘛來了，我怎麼說？而且……」丁蔚藍把頭貼在牆壁上，眉頭皺了皺，「我好像聽見有人在裡面。」

  「肯定會有人的，王爺可是剛剛回……等等！」青瑛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也趴在牆根上聽了起來，裡面隱約有人談話的內容，雖然是斷斷續續的一些碎片，卻也讓她們分辨出了裡面的人。

  丁蔚藍和青瑛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表情都有點不好看。

  「夢影你這是做什麼？」

  是莫凌風的聲音，這不耐煩的語氣，丁蔚藍還是頭一次聽見。早就聽見翠竹苑裡的吵架聲了，沒想到這次兩個人換了戰場，又來到莫凌風這裡吵了。

  本來應該是樂見其成的事情，但是丁蔚藍不知為何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活該！」青瑛在後面小聲嘀咕了一句，丁蔚藍卻把頭貼得更近，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我只是，來道歉的。」姜夢影臉色蒼白，雙手捏著衣角，不敢抬眼看莫凌風。

  莫凌風見不得他這個樣子，怕自己忍不住心軟，但他明明心裡還有諸多疑問委屈難消，因此聽見這話，他只是把頭轉到一邊，用儘量平淡的語氣回應道：「你又何須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可你就是惱了我了！」姜夢影上前一步，水霧的眼睛盯著莫凌風，「凌風，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一直沒有問我，就自己暗自生氣是不是？其實你早就派人調查過我是不是？」

  「本王沒有！」

  莫凌風急於辯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這麼急切，好像只要他承認了夢影的說法，他也就沒有了指責下去的理由。

  因此話一說完，連他自己都驚覺這語氣有多麼不善，更別提姜夢影，她愣怔了一下，如遭雷擊，刺痛她的並不是多麼重的語氣，也不是他的態度，而是那一聲從來未從在她面前自稱過的「本王」。

  這象徵著身份和地位的自稱，從前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隱藏起來，他只是凌風，她愛慕的男子，一個真心待她的男子，縱然她選擇凌風也是看中了他周身的富貴榮耀，但那份小心翼翼為她設想的心意，也曾經讓她淪陷其中，她以為他知道，身份的隔閡是她的禁忌，所以他才如此，如今猛然聽見「本王」二字，卻覺得當初的想法變了味道，明明是他也深信不疑這種隔閡，這才特意放低身段，當作是給她恩惠的吧？

  姜夢影思及此處，不自覺喃喃重複了一句：「本王……」

  多麼可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不過是一個平民女子，一個市井中摸爬滾打，上不得台面的平民女子。

  她冷笑了一聲，抬頭問：「既然王爺沒有調查過，那上次蓮香被抓走問話又是誰做的？」

  「你叫我什麼？」莫凌風眉頭緊鎖了起來。

  「請您回答我，王爺！」

  姜夢影瞪著一雙眼睛盯著莫凌風，像一隻炸了毛的獅子一樣防備，充滿攻擊性，讓莫凌風下意識地不想與之衝突，但是，她剛剛說的話又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他派人調查的事情，夢影早就知道了？

  可是，明明他手下的侍衛都是訓練有素的，絕對不會被人抓到把柄，就連那次對於蓮香的審問，也是用了模稜兩可的說法套出來的，既然如此，夢影又如何得知？

  莫凌風沒有思考的時間，就聽見姜夢影發出一陣有些淒涼的笑聲，「原來你一直都會懷疑我，防備我，凌風，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你這麼看重孩子，難道我對於你的用處，就僅限於此嗎？」

  「當然不是！」莫凌風此刻有滿腹怨懟，卻不知如何發泄，他不想讓兩個人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他也想心平氣和地解釋，只是想起那個無辜的孩子，他去控住不住想發泄一通，明明還可以有很多種解決辦法，明明宮裡有那麼多醫術高超的太醫，明明只要跟他說一聲就可以兩個人一起想辦法，哪怕是個體弱的孩子，那也是他們兩個共同的孩子，可是她卻不聲不響地給打掉了，他還尚未知曉，就已經失去了一次做父親的機會。

  他存了那麼多疑問，如今卻被夢影一句話堵在肚子裡，即使有機會，也難再說出口了。

  「那是如何？凌風你早就變了你不復從前，從前只有你我，你從來都不會對我這樣的，可是你這兩天都沒有來過我的院子，對我更是一副冷淡的樣子，難道不是因為你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才會如此的嗎？」

  「夠了！」莫凌風壓抑的心情已經到了極致，雙目開始泛紅地看著姜夢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姜夢影咬了咬唇，眼睛裡的淚眼看就要落下來，但她只是瞪著眼睛，像是和莫凌風較勁似的，與他對視了許久，但是誰都沒有讓步的意思，最後終於是姜夢影撐不住，轉身用帕子捂著臉跑了。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丁蔚藍一屁股坐下，有些疲憊地吐出口氣，這對話，真讓人壓抑。

  就算是兩個她討厭的人之間的衝突，她也完全沒有坐山觀虎鬥的快感，只覺得沉重，即使她不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的矛盾細節，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樣的相處模式下來，兩個人估計和好不了了。

  真是出門沒挑日子，趕上莫凌風跟人吵架，看來這會還是別進去的好。

  「青瑛我們走……咦？人呢？」丁蔚藍回頭看了看後面，已經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青瑛，只有一陣淒涼的晚風颳過。

  丁蔚藍嘴角抽了抽，這丫頭，關鍵時刻丟下自己跑了，真是沒義氣。

  算了，情況特殊她就體諒一下，當務之急是趁著莫凌風沒發現趕緊溜走。

  丁蔚藍想著，悄悄地掉了個頭準備回去。

  「滾進來。」

  裡面傳來一聲涼涼的聲音，丁蔚藍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完了，死就死吧。

  丁蔚藍邁著便秘一般的步伐，硬生生地把從院子外面到莫凌風房間門口那幾步道，走出了馬拉松的感覺，等到她看見莫凌風的臉色之後，她才知道，噩夢才剛剛開始。

  「有屁快放！」莫凌風翻了個白眼。

  「……」

  軒王府這兩天有點熱鬧，準確地來說是「熱」和「鬧」。廚房裡每天都飄蕩著悠悠的熱氣，雲霧繚繞，接近春末，天氣漸漸開始熱起來，軒王府里的眾多侍衛和肌肉廚娘都十分默契地遠離廚房，畢竟，稍微湊近一點就會被熏出一身的汗，所以空曠的廚房中，只有莫懷寧一個人端坐在湯鍋後面，他看著面前還殘留著肉渣的空盤子，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眉頭微微皺了皺，又恢復了平時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

  夜鷹進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廚房好像沒有那麼熱了，甚至還有點冷，讓人汗毛豎立的那種。

  等到自家王爺一開口，他就知道這種冷颼颼的感覺來源於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