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該洗澡了

  莫凌風心裡諸多疑問，卻一時不知從何問起。

  丁蔚藍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你喜歡調查什麼是你的事，我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現在要睡覺，這兩個人既然是王府的，你要帶走我沒意見，但是死變態得給我留著。」

  丁蔚藍似乎是真的累了，說話已經沒有剛才那般中氣十足，說完看了一眼林忠，想了想，直起身子開始解衣服。

  林忠瞬間瞪大了眼睛，王妃您要幹什麼，您不會是被那個死變態給傳染了吧？

  「王妃……」

  「給。」

  丁蔚藍三兩下把裡面的衣服脫了下來，露出裡面屬於自己的綠色長裙，然後在林忠震驚的目光中，把衣服遞給了他。

  「一會把人也還給你。」

  「啊？」什麼人？

  林忠正疑惑著，丁蔚藍已經轉身往屋子裡走，順便還扶起了地上的阿卓。

  阿卓掙扎著想要自己走，被丁蔚藍用眼神一瞪，直接慫成了鵪鶉，乖得不行。

  莫凌風看著這姿勢頗像是相依相偎的兩個人，心裡莫名不爽，甚至想上前把阿卓給扒下來。

  大男人受點傷就不能自己走？

  而且，他們兩個為什麼要去同一個房間？

  「你等等！」猛然意識到這一點的莫凌風沒有多想就開口喊了出來。

  丁蔚藍回頭，「什麼事？」

  「本王……」莫凌風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說什麼了。

  丁蔚藍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對莫凌風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查了，反正就算查出來你也不會做什麼的，順便提醒你一句，下次過來之前，記得好好看看門口的牌子，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什麼牌子，為什麼不讓他調查？莫凌風被問得有些莫名，但丁蔚藍已經回到房間了，連帶著阿卓一起，「嘭」地一下關上了房門。

  「凌風，我們回去吧，就算是調查，也不急於一時。」

  姜夢影拉扯了一下莫凌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預感丁蔚藍好像知道些什麼，但見她剛剛的樣子，又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樣。

  這樣的丁蔚藍讓她有些捉摸不透，感覺什麼事情正在漸漸脫離自己的掌控。

  雖說從前為了避嫌，她和丁蔚藍從來沒有正面接觸過，但丁蔚藍什麼脾氣秉性，她早已經私下裡打聽得一清二楚，否則也不可能在兩年之內就悄無聲息地把丁蔚藍送到鬼門關。

  誰想到這個女人竟自己爬回來了，還……性情大變？

  沒錯，剛剛那番行為，絕對不是以前的丁蔚藍能做出來的，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姜夢影壓下自己心裡的疑惑，又催促了一遍莫凌風，「凌風，我們先回去吧，明天你還要去上朝。」

  莫凌風悶悶地答應了一聲，皺著眉頭看向門口，見門已經被關上，裡面隱約可見兩個人影晃動，離得很近，他心裡又是一陣火氣翻湧，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先帶著姜夢影離開。

  「王爺。」

  林忠在旁邊抱了抱拳。

  莫凌風腳步一頓，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回頭看了看裡面的燭光，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良久，莫凌風開口，語氣中卻多了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們先留在這裡，聽她安排，記住，不許任何人，靠近她。」

  最後幾個字莫凌風說得咬牙切齒，林忠聽得心裡一顫，卻也只是充耳不聞。

  「是，那這幾個人……」

  「把那兩個先關起來。」

  「屬下遵命。」

  姜夢影被莫凌風攬在懷裡，眸光閃動了兩下。

  最後莫凌風離開偏院的時候，整個人也有些疲憊，莫名心累。

  雖然不知道丁蔚藍為什麼不讓他調查，但他卻有一種要調查到底的衝動，沒由來的就想替丁蔚藍出頭，直到他看見了門口那塊用著濃墨寫出來的，十分扎眼的「莫凌風與姜夢影與鼠不得入內」幾個大字。

  呵呵，出個屁的頭，管她去死！

  林忠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出了這樣一件事，貌似王爺和王妃之間鬧得很不愉快，他有些怕王爺一氣之下就把他們撤回去了。

  但意料之外的，王爺居然讓他們留在了這裡，林忠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王妃為人隨和，又似乎知道許多他們沒聽說過的東西，有事沒事的喜歡找他們聊聊，比單純的站崗有意思多了。

  所以一聽說能夠留在這裡了，林忠頓時有一種被餡餅砸到的幸福感，當機立斷就把剩下的人召集過來準備宣布這個消息。

  但，還沒等他說話，林忠突然驚奇地發現少了一個人。

  「小六呢？」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都是搖頭。

  林忠有些疑惑，正準備找個人去找找，丁蔚藍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扭捏的聲音。

  「王妃，阿卓兄弟的傷已經塗好藥了，但……屬下不能就這麼出去啊！」

  「外面都是自己人，你怕什麼？你要是實在不好意思就脫掉算了。」丁蔚藍的聲音充滿了無所謂。

  「那怎麼行？屬下裡面只穿了一個褲衩，這和光著有什麼區別？要不阿卓兄弟和我換換？」

  「王妃……」瑟瑟發抖帶著求助的男聲。

  「唉，好麻煩啊，要不我給你換一件吧。」

  「多……多謝王妃。」

  一群大男人在外面愣愣地聽了半天，終於有人聽出了不對。

  「首領？」

  「什麼事？」

  「王妃剛才，是不是給了你一套衣服？」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聚集到了林忠手裡那團成一團的黑色侍衛服上。

  「這尺寸，就是小六的吧？」

  「對對對，這線頭也像他的，他縫衣服可有一手了。」

  「怪不得我們剛才一直沒見到小六，原來……」

  「所以……一會小六很有可能光著身子出來。」

  「或者穿女裝！」

  不知道誰補充了一句，於是眾人眼睛「叮」的一聲亮了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開始站得筆直，齊刷刷地看著丁蔚藍的房間門口。

  隱隱有一種名為興奮的情緒在人群中翻湧，

  在大家的期待中，裡面的說話聲又一次傳了出來，而且帶著哭腔。

  「王妃，這衣服也……不合身啊……」

  然後就是丁蔚藍為難的聲音。

  「哎呀我這都是女裝肯定不合身，你長得也太高了，要不你就這麼出去吧，反正你也穿了一晚上了。」

  穿了一晚上了！

  眾人眼睛更亮了。

  「可是王妃……」

  「好了你就湊合一下，我好睏啊我要睡覺了，你先出去吧，還有你，阿卓，回你房間睡覺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可是屬下真的……哎呦!」

  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影就順著門縫被丟了出來，其中一個扶了一把門框，勉強站穩了，然後才慢吞吞地扶著牆開始往回走，另一個就比較慘了，整個人如同圓球一樣滾出了好遠，好巧不巧的，正好滾到了眾人腳下。

  嫩綠色的圓球「咚」的一聲撞到了林忠的腳，他先是懵了一下，然後揉了揉被撞疼的頭，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張……稜角分明還帶著胡茬的臉。

  下一刻呼啦啦一群人，一下子圍成了一圈。

  突然被踢出來的小六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迷糊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才看清楚了周圍的人。

  眾人臉上剛才還在憋笑的表情一下子龜裂。發出一陣槓鈴般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

  精緻的帷幔波浪一般涌動，室中燭光暗淡，只能映照出小小的一方區域，卻讓氣氛因為沉寂而更顯曖昧，裡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女聲帶著點嬌嗔的詢問。

  「凌風……你說過，你只喜歡我一個人的，對嗎……」

  「當然……」男子的聲音似是夢囈，又像是微醺過後的喃喃自語，帶著點不清不楚的低沉。

  「那我不喜歡的事情，你可以不做嗎？」

  男子的聲音有了一瞬間的停頓，但也是轉瞬即逝，隨後低低地應了一聲。

  似是聽到了喜歡的答案，女子忍不住發出一陣笑聲，銀鈴一般，勾得人心魂蕩漾。

  蓮香聽見裡面若有似無的聲音，忍不住臉色通紅，想要離開，膝下卻像是生了根，牢牢地釘在地上，她皺了皺眉，突然賭氣似的捂住了耳朵，忍不住兩行熱淚就流了下來。

  漫天星河靜靜流淌，帶著數不清的閃爍的光點，將一方清澈的白月光，從蒼穹的一角推向中央，於是滿院清輝流瀉。

  在這樣的良辰美景中，丁蔚藍失眠了。

  算起來，丁蔚藍已經很久沒使用過暴力了，自從上輩子被母親大人用擀麵杖捶了一頓，並且告誡她太暴力的女人嫁不出去之後，丁蔚藍就將信將疑地收起了拳頭。

  在此之前，丁蔚藍完全就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性子，只不過之後幾年的有意收斂讓這種性格埋藏了起來，但本性就是本性，無論隱藏得多深也總有一天會爆發的。

  今天的事情無疑就是個導火索，一下子把丁蔚藍隱藏數年的暴脾氣點燃了，於是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拖著一副營養不良，風一吹就倒的身體，只顧得發泄自己的怒火。

  所以一通操作下來，那兩位被揍的仁兄成功地飆了血，而丁蔚藍躺在床上，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虛汗。

  濃重的汗味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處翻湧，令人作嘔。

  她好像，該洗澡了。

  沉沉地吐出一口氣，丁蔚藍還是不情不願地從床上掙扎了起來，洗澡這種事情總不能讓林忠他們那群大男人過來幫忙，所以她只能自己去廚房，弄點熱水回來，想想路上還可能會見到王府的人，丁蔚藍滿臉都寫著不情願。

  然而，當她真正出去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想多了。

  平常的王府就算到了深夜，也不可能完全空無一人，固定的幾個地點總有那麼一兩個站崗守夜的，為的是避免突發意外，或者主子有什麼需要。

  但今天晚上，王府里除了寂靜的石板路和頭頂流動的星河之外，一個鬼影都沒有。

  丁蔚藍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欣喜此刻沒人打擾，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