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一堆素菜

  阿卓咬了咬唇沒說話，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覺得，姜夢影會做什麼？」丁蔚藍雖然也想到了這個，但到底不了解姜夢影的套路，阿卓是從姜夢影那裡出來的，至少比自己要了解一些。

  阿卓想了想，搖了搖頭，「奴才也不知道。」似乎是怕丁蔚藍失望，阿卓緊接著加了一句：「不過，姜姑娘的目標是您，只要您小心點，就算人進來了，他們找不到人也是沒用的。」

  丁蔚藍聞言點頭，「有道理，你先回房間吧，把門窗都好好關上，萬一林忠他們到時候攔不住，來的人又男女不忌，你也會很危險的。」

  阿卓本來還覺得沒什麼，被丁蔚藍這麼一說，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匆匆答了一聲就離開了，連帶著走路的速度都快了許多，只是時不時地會傳來一陣壓抑的抽氣聲。

  丁蔚藍：「……」她是不是不應該嚇唬人？

  眼看著人就要進屋了，阿卓看了看已經不如剛才旺盛的火焰，頓了頓，揚起一個靦腆又有些歉意的笑容：「王妃，奴才一定儘快好起來，早點給王妃做事。」

  丁蔚藍「嗯」了一聲，「那就多吃點肉，好好補補。」要不在院子裡架口鍋燉湯吧。丁蔚藍看著跳躍的火苗，若有所思。

  決定了，如果今天晚上能順利抓到賊的話，就架鍋燉肉，肉……王府里應該有吧。

  丁蔚藍正琢磨著燉肉的事情，又聽見阿卓在旁邊說：「青瑛姐姐，也一定會回來的。」

  「嗯。」丁蔚藍不太明白阿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還是衝著他笑了笑。

  阿卓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只是慢吞吞地挪進了屋子。

  等到房門關上，外面的光線都被隔絕，阿卓臉上那淡淡的笑意才暗淡了下來。

  青瑛姐姐，到底去哪了，王妃一直沒說呢，可是，好想知道啊……

  與此同時，外面的丁蔚藍也陷入了思考。

  青瑛已經出去有些日子了，雖說見了兩次，但也沒有關心一下她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不過，陸大夫應該會好好地照顧青瑛的吧，莫凌風的人，應該還沒有找到她吧，夜鷹……

  丁蔚藍皺了皺眉頭，突然覺得在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好多，原本把青瑛送出去，除了苦肉計之外，也就是想讓青瑛在外面好好養養身體，不要摻和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到時候就算她失敗了，有個三長兩短，青瑛不在王府，也算是得了自由，也算她沒有辜負原主的託付，只是沒想到出現了夜鷹這個不確定的因素。

  夜鷹啊，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

  此刻被念叨的某個人：「阿嚏！」

  「快把這些剩下的獸肉處理掉，都放了幾天了，再吃恐怕要吃壞肚子。」

  夜鷹揉了揉鼻子，指著地上放著的半個野豬屍體，兩個侍衛立馬會意，上前拖拽。

  「這，怎麼處理啊……」

  兩個侍衛看了看明顯沒什麼變化的肉，有些為難地問夜鷹，雖說放了好幾天了，但都在地窖里好好存著，一點都沒壞。

  夜鷹看著也有些不忍心，但還是咬了咬牙，「扔掉吧，又不是在荒郊野外，也不能總吃獸肉，去找個人上街上買些菜來，給王爺換換口味……等等，別扔了，就用這些肉來換吧。」

  兩個人還是有些猶豫，這時候那邊突然匆匆跑過來一個人，看見夜鷹，便開口喊他，「夜鷹，王爺叫你馬上去前廳，儘快！」

  「知道了。」看來人挺急的，夜鷹點了點頭，轉頭又對著兩個人交代，「快去快去，王爺都說了我們不能再過野人的生活了，小心王爺生氣。」

  「是！」

  兩個人一聽見「王爺」兩個字，渾身都精神了，於是麻利地拖著野豬離開了。

  夜鷹也沒有多作停留，以為王爺有什麼急事，一路小跑地來到前廳，卻並沒有看見莫懷寧，裡面空空如也，連杯茶水都沒有。

  「王爺？」

  夜鷹疑惑地喊了一聲，沒有人回應，他站在屋子中央等了一會，仍舊沒有等到人，正當夜鷹以為是剛才報信的那個人弄錯了，準備回去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恭敬而又客氣的聲音。

  「太監總管蘇益，給王爺請安。」

  咦？

  夜鷹驚詫回頭，卻見一個面白無須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拂塵，正一臉笑意地衝著他拱手，那張臉，有點眼熟啊……

  「我不是……」

  夜鷹正要解釋，剛才報信的那個人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衝著站在對面的蘇益禮貌地笑了笑，然後看向夜鷹，十分自然地喊了一聲「王爺」。

  夜鷹腳下一滑，覺得心裡堵了一口老血，這什麼情況啊？

  來人走到夜鷹面前，對著夜鷹的耳朵小聲說了些什麼，夜鷹一開始還是淡定的，聽到最後眼睛猛然睜大，滿臉都寫著不敢置信。

  而傳話的那個人，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應一般，十分淡定地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又淡定地從從腰間掏出來什麼，在蘇益看不見的角度，把掏出來的東西給夜鷹看了看。

  夜鷹看著那人手掌上靜靜地躺著的一塊金子，嘴角猛抽，這似曾相識的場面，是王爺的意思沒錯了。

  只是……為什麼要讓他假扮王爺來接待客人啊？王爺有事不會讓人等等，或者改天再來嗎？就算真的非今天來不可，為什麼不能讓他用自己的身份接待啊？他跟王爺長相差那麼多，以為別人都認不出來嗎？皇宮的人又不瞎！

  「王爺，奴才受皇上之命，特意來給王爺送皇上的賞賜的。」

  被晾在一旁的蘇益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態度更加恭敬了，只是心裡隱隱有些疑惑，怎麼王爺好像跟進宮的那天，有些不一樣呢，到底哪不一樣，他也沒看出來。

  夜鷹表情僵硬了一瞬，這還真的認不出來啊？所以他是騎虎難下了是吧。

  看著旁邊的人給了他一個「我看好你」的眼神，然後就退下了，夜鷹心裡欲哭無淚，這都什麼事啊。

  「王爺？」

  「呵呵，蘇公公不必多禮。」夜鷹擠出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

  談話談到一半夜鷹才知道，蘇益這次來，送賞賜是次要的，主要還是邀請王爺下榻新王府，皇上似乎對王爺的事情十分上心，不光收拾出了一個現成的王府，連裡面伺候的下人，也都是皇上精心從皇宮裡抽調的人選，個個訓練有素，萬事俱備，只等著王爺過去就好了。

  蘇益話里話外都透著皇上對王爺的恩惠，就差直接說「皇上對王爺那麼好，王爺不過去就是不給皇上面子」了，而夜鷹也終於知道王爺為什麼讓他來了，跟宮裡的人說話，累啊！

  話里話外都是坑，一不留神就被套進去了，還好他之前也見過不少人，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沒上他的當，最後關於要不要去新王府的事情，夜鷹也只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甚至連客氣都懶得跟他客氣，直接就把人請走了。

  看著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還戀戀不捨地回頭看，很明顯有話沒說完的蘇益，夜鷹腦子裡「叮」的一聲，猛然明白了什麼，王爺讓他過來，不會只是單純地不想跟宮裡的人周旋，所以自己找地方躲清閒去了吧！

  夜鷹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等到人一出大門口，就迫不及待地轉身去求證了。

  門口正吭哧吭哧地把一個個箱子搬進來的小太監們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一臉茫然。

  東西，放哪啊？

  「看見王爺了嗎？」

  夜鷹來到一處空地，見裡面正排著一隊暗衛，操練得熱火朝天，順手就拎過來一個，換來的只是茫然的搖頭。

  「不知道，有什麼事嗎，夜鷹大哥？」

  「沒什麼，你們接著練吧。」

  這樣的情況又重複了幾次，夜鷹已經把角角落落都轉遍了，仍舊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他忍不住疑惑地撓了撓頭，奇怪，難不成他想錯了，王爺真的有事？

  地窖口，莫懷寧看著裡面綠油油白生生黃澄澄的一片，臉上本里就不明顯的笑意直接凝固了。

  旁邊兩個小侍衛一臉求誇獎的表情，其中一個上前抱拳道：「回王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把剩下的野豬肉，全都換成蔬菜了。」

  莫懷寧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他不記得他吩咐過啊。

  兩個人對莫懷寧的表情渾然不覺，另一個又接著附和道：「沒想到野豬肉在皇城裡如此稀有，換了好多菜呢。」

  也就是說他好長時間都得吃這種沒有味道的蔬菜了是吧。

  而且，還都是拿肉換的，等於連肉也沒有了。

  莫懷寧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是誰讓你們做的？」

  似乎是沒料到這個問題，兩個人齊齊愣了一下。

  「是夜鷹，可這不是您的意思嗎？」

  夜鷹，很好……

  莫懷寧臉上的笑容更加濃厚了。

  「王爺，您怎麼在這裡，屬下找了您半天。」

  「……」

  「王，王爺，您怎麼了？」

  夜鷹把院子都快翻了個底朝天了，沒想到王爺居然在他一開始的地方，早知道他剛才直接回來，就不用繞這麼大的圈子了。

  夜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眼神一瞟看見了地窖里的一堆蔬菜，瞬間眼前一亮。

  「這麼快就換回來了啊。」

  他雙眼亮晶晶地衝著莫懷寧一抱拳，「王爺，我已經讓他們把所有的獸肉都處理掉了，從此以後我們可以不用再像以前一樣，靠野獸為生了。」

  莫懷寧想像了一下以後一點葷腥都沒有，天天都是兔子伙食的生活，神色變換了幾許，終於忍不住笑了笑，衝著夜鷹淡淡地開口。

  「夜鷹，隨我過來一下。」

  「是，王爺！」夜鷹想起他已經完成了王爺的交代，大義凜然地一抱拳，毫不猶豫地就跟上去了。

  一刻鐘後。

  「蘇公公過來，有什麼事？」

  莫懷寧坐在主位上，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回王爺，蘇公公此番前來，一是為了帶來皇上的賞賜，二是請王爺下榻新王府。王爺，咱們，要搬家嗎?」

  莫懷寧沒由來地心裡就是一陣牴觸，張口就想拒絕，但看見眼前的人，一下子想起一地窖的素菜，頓時就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