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為人知的一面
2023-12-17 19:42:42 作者: 意凌霄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陸仁乙突然意識到自己問的話有點不對勁,他第一次見這兩個人的時候,主僕倆都半死不活的了,哪裡有什麼錦衣玉食。
青瑛更是瘋狂搖頭,「小姐您在家裡的時候就不受寵,通常有什麼東西分到您這裡已經是別人挑剩下的了,更別提在王府……」青瑛撇了撇嘴,「那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就是說啊。」陸仁乙一拍桌子,「之前那樣的日子都挺過來了,出來之後苦一點算什麼,大不了你住我的房子,我管飯。」
「這怎麼能行呢……」
青瑛有些猶豫,小姐還是個姑娘家,但藥房裡都是男人,而且她們之前已經給陸大夫添了好多麻煩了,看病吃藥的錢欠了一大堆,現在又怎麼好意思住他的房子呢?
陸仁乙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憋回去了,畢竟這是兩個姑娘自己的選擇,他不能強求,但他之前已經關照這兩個姑娘許多,說沒感情是假的,藥房裡都是一群粗糙的半大小子,要麼愣頭愣腦,冒冒失失的,要麼悶葫蘆一個,平時根本不說話,他平時無聊到長毛,巴不得有個人來活躍一下氣氛呢。
所以聽見青瑛這句話,陸仁乙也有些著急,畢竟他也不知道這兩個姑娘除了他這裡還能去哪。
想來想去,陸仁乙決定再加把勁。
「你們要是實在捨不得那批東西,那就隨便拿出兩件來,就算一件,也能賣好多錢了吧。」
「倒不是捨不得,只是……您說什麼?」
丁蔚藍好像被點醒了,對啊,她沒必要一次性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啊,但是不賣吧,也不能便宜了莫凌風和姜夢影啊,丁蔚藍折中了一下,想了個不錯的辦法。
丁蔚藍「嘿嘿」地笑了兩聲,上前拍了拍陸仁乙的肩膀,「大夫,您剛才是說給我們房子住來吧?」
「是,是啊……幹什麼?」
話雖是這麼說的,但他怎麼覺得丁蔚藍這個表情有點驚悚呢?
「哎呀你不要這麼緊張嘛。」丁蔚藍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不錯,「既然都能借我們住了,讓我們提前用一下放個東西總能行吧?」
「借用?你是說你的那堆東西?」
丁蔚藍點頭,陸仁乙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小丫頭膽子夠大的,就不怕我把你的東西捲走了?」
雖說這話透著明顯的開玩笑的意思,但陸仁乙也是有些驚訝的,畢竟她剛剛都說了,是一大批很貴的東西,就這麼放在他這個小醫館裡,誰能保證他不會見錢眼開,直接卷錢走人?
因此陸仁乙也好奇丁蔚藍的回答。
丁蔚藍倒是沒想那麼多,她現在能相信的人很少,正如青瑛說的,她之前在丞相府也並不是個受寵的大小姐,她那個爹爹貪生怕死的,經不起事不說,更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為她出頭,至於娘親,雖然對她不錯,但似乎在她出嫁之後不久就去世了。
唯一一個對她好的,有血脈關聯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丞相府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因此回丞相府這種事,絕對不在她的計劃當中,既不能找娘家人,又得遠離莫凌風,可以說跟王孫貴胄沾親帶故的她都得遠離了,再加上陸大夫本身就對她關照許多,也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更何況就算陸大夫真的拿錢走了又怎麼樣,陸大夫寧願和莫凌風對著幹也要幫助自己,單單這份心意就是千金不換的。
丁蔚藍心裡想得清楚,卻偏偏玩笑道:「不是有一句話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您走得了,您的醫館和名聲可都在這裡呢,您捨得嗎?」
陸仁乙聞言便哈哈大笑起來,「得來自由身,名利錢財皆可拋,要是真有一大批銀兩在前,我哪裡還會窩在這個小地方,教一群臭小子看病,早就去天涯海角逍遙了。」
丁蔚藍見眼前的中年男人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睛,當真是骨子裡透出來的那種愉悅,想來誰年少的時候不曾輕狂,想要策馬揚鞭,瀟灑走四方,但最後還不是如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屈居一隅,日出日落一天,花開花謝一年,四季輪轉,轉眼間韶華易逝。
誰又能真正瀟灑呢?
她到底沒戳破,笑道:「大夫真的要逍遙也別忘了我們主僕二人,畢竟……您逍遙的資金還是我們出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陸仁乙一邊點頭,一邊停住了笑,轉頭看向青瑛,道:「青丫頭啊,我怎麼聽著前邊有點吵吵嚷嚷的,你過去看看。」
青瑛「奧」了一聲,支棱起耳朵聽了一陣,並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但既然大夫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起身去了前面,臨走的時候陸仁乙隔空喊了一句,「看住小北子,別讓他和人打起來啊。」
「知道了!」
丁蔚藍在旁邊坐著,看青瑛都已經走遠了陸仁乙還捨不得把目光收回來,心裡便有了一些想法,但她做不了青瑛的主,更不可能主動開口,既然原主讓她照顧青瑛,她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就把青瑛交給別人。
「大夫,您把青瑛支走,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陸仁乙「嗯」了一聲,轉身把藥箱子拿過來打開,一邊把裡面的瓶瓶罐罐往外面掏一邊解釋,「本來我今天是過去給你送藥的,沒想到你直接出來了。」
「這個,是我自己研製的迷藥,摻入水中之後,無色無味,而且對人沒什麼傷害,一般人是察覺不出來的。」
陸仁乙指著最左邊的小藥瓶說,丁蔚藍點了點頭,見上面已經用蠅頭小楷把名字寫了下來,想著陸大夫還挺細心。
陸仁乙又指著第二個瓶子說,「這個,是我從路過的一個游醫手裡坑來的,其麻痹功效強大,一旦吸入刮骨挖肉都沒有知覺。」
說完,正準備去介紹第三個瓶子,陸仁乙又補充了一句,「但是藥勁過了之後會是之前好幾倍的疼痛。」
「唉,這江湖人的玩意兒就是不靠譜,哪裡像我的迷藥。」
陸仁乙嘖嘖搖頭,丁蔚藍在旁邊插了一句。
「也許這藥就是被研究出來整人的呢。」
陸仁乙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
「你不要插嘴,好好聽我說。」
「哦……」
丁蔚藍閉嘴了,接下來的時間她總算見識到了陸大夫不同尋常的一面,還以為只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沒想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研究,陸陸續續的十多種藥,沒一樣是救人的。
等到陸仁乙介紹完了,丁蔚藍忍不住由衷地發出感嘆。
「大夫,沒看出來啊,原來您還有這種天賦。」
陸仁乙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事在人為,藥是死的,全看你怎麼用……」
「真的嗎?」
「自然是……好吧,其實我只是平時太無聊了,現在你要用到,正好給你。不過丫頭,你可聽我一句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給你這些東西是為了自保,你可不能拿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人命折在這些藥上,那我也只能把腦袋割下來謝罪了。」
「放心吧,大夫,我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的了。」
陸仁乙呵呵冷笑兩聲,「不敢殺雞的人,不一定不敢殺人,畢竟狗急了還會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驢急了也會尥蹶子。」
「大夫……」
「嗯?」
「你能讓我當回人嗎?」
「可以啊,最毒婦人心,聽說過沒?」
「……」
還能不能好好地做朋友了。
感覺到丁蔚藍的臉色有些臭,陸仁乙也不開玩笑了,「話說回來,你們要是真的出了王府,你想怎麼辦?」
丁蔚藍抿了抿嘴,其實她真的不知道,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她到底有沒有能力讓自己在生存下去的同時還能保護一個人,但既然已經在這裡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有手有腳,還怕養活不了自己和青瑛嗎,放心吧,大夫,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若是你撐不下去了,你還會回去尋求王爺的幫助嗎?」
「把我推到深淵的人,還能祈求他拉我上岸嗎?也許有一天真的會困難到哭天搶地,求爺爺告奶奶的地步吧,但是能求的人多了我為什麼非要去求莫凌風?更何況,我只是想過平常的日子而已,應該沒有那麼難吧?」
陸仁乙搖搖頭,「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丁蔚藍攤手,那有什麼辦法,誰讓她當了這棵樹呢。
「你還真的是與眾不同。」陸仁乙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丁蔚藍打了個冷顫,他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丁蔚藍警惕地盯著他,甚至已經開始在心裡想好自己該怎麼解釋,但陸仁乙卻站起身,背著手朝前面走過去。
「怎麼樣都好,活著就好……」
丁蔚藍看著陸大夫走路一步三晃的,似乎是說給她聽,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院子裡種了兩棵枝杈交纏的古樹,春日裡初生新芽,飛鳥環繞,啾啾鳴唱,好不熱鬧。
丁蔚藍長長地吐出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後兩個人也沒有打探到什麼軒王的消息,倒是在午飯過後聽陸大夫說了一堆軒王的八卦,從軒王小時候和先皇帝的種種恩怨情仇,延伸到軒王的母親,最後連上一輩的八卦也都勾出來了。
「想當初軒王的母親啊,原本只是花樓里的歌姬,人家是賣藝不賣身啊,但先皇帝是什麼人,九五之尊啊,他看上的人有誰能不給面子,當天就把人接進宮了,這下是想拒絕也沒辦法,外人都道先皇帝和軒王的母親恩愛十足,但這背後的真相又有誰知道呢?總之在軒王出生後不久,這位娘娘身體越來越差,終於是撐不住,在某一年的秋天去了。」
說到這裡,陸仁乙還特地湊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說是身體不好,誰知道這背後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你們猜猜,是啥?」
丁蔚藍困得眼皮子都撐不開地,迷迷糊糊地砸吧了兩下嘴,「我猜是因為娘娘想睡午覺,結果先皇非給她講故事,導致娘娘患上了嚴重的起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