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白臉都是一副德行，笑裡藏刀、陰險

  白色的雪點，稀稀疏疏地自晦暗色的天空飄灑而下，一點點、一片片。

  這雪是下了，但一入泗沘城很快就會化成水，因為此時此刻的泗沘城已經染被即將燃燒的戰火烤得灼熱！

  百濟建國四百多年來，他們的王城第一次被全面圍困。

  而且，秦小道還使用了一個讓百濟所有將領都憤恨不已的計策，他並沒有將泗沘城完全包圍而是特意將西面空了出來。

  泗沘城西面的戰線眼下也打得熱火朝天，新羅近些年來一直受到百濟和高句麗的欺壓，新羅王金春秋也是一個頗有心計的男人，他早就想吞併百濟，而今藉助大唐之威，他更是雄心勃勃地想要將百濟的國土盡數吞入腹中！

  秦小道的軍隊只圍不困，特意將東門空了出來，對於百濟王而言，這一招極為陰險。

  因為這樣一來，城中的一些百姓就會很自然地將目光看向西邊，同時那些士兵的守城之心也會大打折扣。

  這個世界上，人都是自私的。

  很多人當兵，不過只是為了混口飯吃。這一點，也是高星告訴秦小道的，百濟、高句麗、乃至新羅這三個國家，他們的人民沒有所謂的集體榮譽感，他們的人活著也只是活著而已，而不像大唐一樣，以成為大唐士兵，上陣殺敵為榮。

  像百濟這樣軍隊，戰鬥力自然不會高。

  然而，秦小道更陰險的地方並不僅僅於此，他之所以將東門空出來，那是留出一個位置，等金春秋的到來。

  圍而不攻，這是秦小道的做法，泗沘城他是進去過的，對裡面也是有些了解。泗沘城其實並不算大，在大唐頂多也只能算是會做一座州城，城牆內外所有人加起來數量不會超過十萬。

  泗沘城的屯糧肯定是不多的，再加上百濟王為了抵禦秦小道的軍隊，將原先居住在城外的那些百姓也都納入城中，再加上四周趕來的一些軍隊，使得原本就不是很大的泗沘城顯得極為擁擠。

  在一般人的觀念里，秦小道的軍隊屬於長途作戰，儘管他現在包圍泗沘城，但百濟國土內還有其他城池的，也還有一定數量的軍隊，等到那些勤王的軍隊抵達，秦小道就會被他們內外夾擊。

  按理說，秦小道剛剛抵達就會拼盡全力圍攻泗沘城。

  但與事實恰恰相反的是，秦小道卻沒有這麼做，他一直在等。

  而且，更氣人的是，秦小道軍隊的物資卻極為豐富，都源源不斷地從大唐的登州和剛剛占領的卑沙城運輸過來。

  對於自己的行軍速度，秦小道早有很精確的盤算，因此他的部隊剛剛包圍泗沘城，後續的糧草輜重就已經抵達，秦小道甚至從青州調來了一批專門製作攻城器械的技師。

  眼下秦小道的嘴臉就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地主土豪惡霸，在肆意揮霍家財地欺負一個剛剛解決溫飽的貧農家庭。

  前面一個星期，秦小道並沒有發動任何實質性的進攻，只是讓手底下閒著蛋疼的人上前去罵陣。

  本來大唐軍隊只有三萬來人，後勤供給壓力並不大，而且高潼還順道將北面熊津城來的五萬援軍給虐了。

  對方急匆匆南下，高潼事先從錢六那裡得到詳細的情報，然後在半道上埋伏，大雪天的樹叢打埋伏戰實在太輕鬆了，五萬人被高潼的五千人打得落花流水，獻血浸染了那一整片山林。

  第八天，雪停了，天空也逐漸放晴。

  一律金色的陽光從雲層滲漏下來，將百濟王宮大門前的雪地映照得一片金黃。緊張了幾天，大唐的軍隊仍舊只圍不困，而且每天除了變著法地用不著調的百濟話罵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動作。為此，一部分人的心思也逐漸放鬆了些。

  幾個孩童從巷子裡笑呵呵地跑了出來，就在王宮前面的空地上玩起了雪。玩著玩著，突然有一個孩子感覺到地面上有一個圓圓的影子，而當他抬頭看的時候，發現北面的天空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火球，那火球越來越近，也是越來越大，當孩子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巨大的火球轟然砸在了王宮的庭院之中！

  「嘭！」

  那一聲轟鳴仿佛是一個信號，緊接著，泗沘城的天空就被無數火球點燃了！

  唐軍圍城第八天，終於發起了猛攻！

  當然，對於泗沘城的人來說是猛攻，而秦小道則是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打著呵欠。

  這次在泗沘城「縱火」的主意是早先就擬定好的，眼下秦小道在泗沘城北、西、南三個方向，每個方向都安放了十架投石機，晝夜不停、黑白兩班倒地往泗沘城裡砸。

  無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裡面砸！

  一方面是破壞，另外一方面則是噁心人，讓對方疲於防禦，身心都處於高度集中的狀態。

  就這樣狂轟濫炸了三天，第十一天中午，吃飽飯的秦小道又打了一個呵欠，就看到錢六帶著四名手下疾奔而來。

  「怎麼樣了，金春秋那小子到了沒有？」

  「到了，大概還有八個時辰的路程。」錢六點點頭，不過，臉上也是流露出一絲濃郁的殺意，「說真的，頭兒，這孫子果然留不得。他特意放慢速度，為的就是讓咱們跟百濟拼個死活，讓咱們百濟的兵力，而他則是保存實力，等時機到了，再一舉猛攻泗沘城。」

  秦小道笑了笑，說：「那小子是個小白臉吧？」

  「哎，頭兒，你怎麼知道？」

  「小白臉都是一副德行，笑裡藏刀、陰險狡詐。」秦小道慢慢站起身，笑著說，「既然這樣，那就按照計劃進行。生火做飯，吃飽喝足了，讓弟兄們好好地干他娘的一場！」

  正如秦小道所說，金春秋的確是一個小白臉，至於他的長相，只要聯想一下南韓棒子國的那些小鮮肉明星就可以了。總之，就是單眼皮、眯眯眼、臉型比較尖的小白臉。

  金春秋此番「御駕親征」，領著二十幾萬新羅精兵，在東線與百濟軍打了幾天，損傷了一些，但總體來說，主力隊伍並沒有受到做大的傷害，因此一個個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猶如雞圈裡的公雞一樣。

  秦小道正和士兵們一起吃飯呢，就有一小支騎兵隊策馬而來。

  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國子方正臉，他看了一眼四周，說了一句鳥語。

  結果，沒有人理會他。

  在這裡，秦小道就是老大，他沒有發話，低頭管自己吃飯，誰都不會理會這個新羅男人。

  眼見四周所有人都不理會自己，中年男人雙手負背，邁開大步緩緩走來，他抬腳踢了一個正在吃飯的人，而這個人正是錢六。

  中年男人低頭居高臨下地看錢六，用帶著腔調的口吻對著錢六說：「你們將軍在哪？」

  錢六沒有理會他，結果這中年男人又要抬腿踢，結果這一腳他踢空了，就在他提空的同時，錢六倏然起身，身體打了一個旋轉，順手就將手裡喝了一般的湯水扣在了中年男人的頭頂上。

  不待中年男人開口，錢六一腳就將中年男人踹飛了。

  眼見自家長官被打，那些新羅士兵當即呼喝出聲，只是在他們下馬的同時，四周所有士兵幾乎是在一個呼吸間就將腰間的所有刀刃都拔了出來！

  新羅士兵就感覺自己所有的生機都被前方眾人切斷，只要他們稍稍有一絲動作，頃刻間就會死在對方的刀刃之下。

  「幹嘛呢，幹嘛呢，好好的飯不吃，一個個耍什麼橫，吃飯！」

  秦小道這一開口，所有人又是齊刷刷地將刀刃都插入刀鞘之中，蹲下來繼續吃飯。

  而秦小道則是端著飯碗，一邊喝著香噴噴的肉湯，一邊笑嘻嘻地走到那個被踹倒，並且滿頭都是肉湯的中年男人面前。

  「你叫啥名？」

  「我、我叫……」

  「嗯，算了，你叫什麼也不關我的事，反正就你這小身板，接下來幾天的攻城戰里鐵定是要死翹翹的。」秦小道將湯碗裡的肉湯喝盡，笑著說，「對了，你們不積極攻打東門，跑到這邊來嘚瑟什麼？」

  中年男人似乎這才想到什麼，對著秦小道說：「我們的王要見你。」

  「喲，你們的王要見我啊？」秦小道咧嘴一笑，「他說要見我，讓你過來傳個話，然後我就會乖乖地跟你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秦小道臉上那種奇怪笑容的時候，他會發自內心地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是，我們的王想要跟你商討……」

  「你！你！你！不會用敬語嗎！？」

  錢六一腳就將中年男人的臉踩在了地上，並且用鞋底狠狠碾了幾下。

  這一回秦小道並沒有阻止錢六，而是緩緩地站起身，低頭笑了：「回去告訴金春秋，我秦小道這麼說都是大唐的冠軍大將軍，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實力都遠在他之上，如果有什麼事，讓他自己過來。倘若再派你這種雜碎過來，我會將你們一個個都綁在投石機上，然後當人肉沙包丟進泗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