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螳螂，秦小道；黃雀，高陽公主

  「母后，這是白迭子」

  邊上的晉陽公主小聲說。

  「難怪覺得有些面熟。」長孫皇后輕輕點頭，隨即問秦小道，「小道，這些棉線是用白迭子搓成的？」

  秦小道點點頭：「皇后娘娘，這一團棉線是拙荊特意搓成的，由於是第一次，手工不怎麼好，還望見諒。」

  「你已經成婚了？」長孫皇后不由得輕輕看了一眼身邊的晉陽公主，見晉陽公主垂首不語，她又問，「白迭子同樣也是來自西域，尋常地方見不到蹤跡，你是怎麼得到的？」

  秦小道將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當然中間略過了高陽公主和玄奘法師那一段。

  待秦小道說完，李世民則是笑著說：「既然你說是利國利民，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總不能就隨便種個一小簇，為朕縫製一套外衣吧？」

  「陛下，這個棉布的利用範圍極廣，不僅僅可以用在百姓的衣著上，還能縫製棉被、將棉花，哦，也就是白迭子填充進去，棉被的的保暖性相當不錯。」秦小道頓了頓，又提到了一個重點，「另外，棉線可以編織成紗布。一個士兵如果在戰場上受了傷，先用酒精消毒，再包裹紗布的話，傷口就不容易感染，那麼存活就大大增加。另外……」

  「等等！」

  李世民聽出了另外一個十分在意的信息，不由得站起身，直直地盯著秦小道：「剛才你說，用什么小毒？」

  「陛下，不是小毒，是消毒。」秦小道抓了抓頭，說，「陛下應該知道，我爹身上到處都是傷，很多傷口都曾經發生過感染、潰爛，他這麼早就離開，這些都是原因。身為人子，儘管我無法挽回父親的性命，但我可以去為更多跟我爹一樣，為大唐浴血奮戰的將士出一份力。」

  「你跟朕仔細說說。」

  秦小道沒想到自己竟然說到了點子上，那李世民似乎更加在意酒精消毒這件事。

  而且李世民為了聽得更加清晰一些，甚至還叫來了孫思邈。

  用酒精消毒這件事，秦小道連孫思邈都沒有說，因此李世民開口詢問，孫思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同樣看著秦小道。

  秦小道對古代醫學的理念不是很清楚，於是開口問：「師父，咱們醫師是如何來解釋傷口感染這件事的呢？」

  孫思邈輕輕捋了一下長長的呼吸，開口道：「一個人受傷之後，就有小鬼來襲，若是身上陽氣不夠旺盛，就會被小鬼啃噬，那傷口自然就潰爛、流膿了。」

  「小鬼……」

  秦小道摩挲著下巴，隨後對著孫思邈說：「嗯……怎麼解釋呢？哎呀，解釋不通，總之，就是這酒精能夠殺死小鬼，讓傷口不受細菌感染。」

  「細菌？」孫思邈聽得很認真。

  「這個細菌，就等同於師父所說的小鬼。它們非常、非常細小，咱們的眼睛是看不見的，但是存在於空氣中，可以說是無處不在。」

  孫思邈點點頭，問秦小道：「小道，你所說的酒精，是不是你自己釀造的烈酒？」

  秦小道點點頭，又搖搖頭。

  眼見秦小道這個動作，李世民也是著急了，抬腳就要踹人：「你這混小子，還賣什麼關子，快說！」

  秦小道動作迅速地避開，笑嘻嘻地說：「陛下您別著急啊。我釀造的烈酒酒精濃度還不夠，要反覆提純才行。烈酒儘管可以殺菌消毒，但效果沒有反覆提純出來的酒精好。只是……」

  「只是什麼！？」

  「這是反覆提純，那耗的時間和糧食可就多咯。」

  「混小子，那是用來救命的！一石糧食救一個人，這是世間最划算的買賣！」

  秦小道嘿然一笑：「陛下說的我當然懂，可問題是我的作坊很小的，如果陛下需求量比較大，我可供應不上。」

  秦小道的話將李世民逗樂了，他轉頭對著身邊的長孫皇后說：「你看看，你之前還說這小子實誠，我覺得他比那些大臣都要老奸巨猾！」

  長孫皇后一直對秦小道青睞有加，她看向秦小道的眼神那絕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她用一種類似慈母般的口吻說：「陛下，大臣們玩的是陰謀，而小道用的卻是陽謀。」

  長孫皇后的話果然實用，李世民微微點頭：「還真別說，像你這樣明擺著跟朕談條件的人還真不多。」

  「陛下乃是千古明君，若是換成別的君王，我也不敢這麼放肆啊，嘿嘿。」

  對於秦小道的沒臉沒皮，李世民也早已經領略過了，他主角忽略，對著秦小道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陛下，酒精這方面，您先別著急，我也要進行一番實驗，這一來一回，估計要等到明年開春。而棉花也是一樣，眼下我要儘可能地收集所有的白迭子的種子，來年開春在我那一百畝地里騰出一部分耕種，做試驗田，到時候再請一兩個農事方面的大師過來指點一下。若是成功了，就可以在全國範圍內推廣。」

  李世民點點頭：「這個法子可以倒是可以，若要在整個大唐推廣，不太容易啊。」

  秦小道笑嘻嘻地說：「陛下，微臣有個點子。」

  李世民伸手指著秦小道，同樣流露出跟秦小道差不多的笑容：「朕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快說，快說。」

  「咱們不是有賦稅嘛，您在裡面加一條布帛、絲絹後面，加個棉花絨不就好了。開始的時候，再用一些鼓勵政策，農人自然會種植。等時間一長，棉花的作用和好處也就慢慢出來了。」

  李世民與長孫皇后對視一眼，後者微微頷首，李世民這才笑著點點頭：「好，就依你說的辦。」

  秦小道搓著手，對著李世民笑嘻嘻地說：「嘿嘿，陛下，嘿嘿，那個……那個地契呢？」

  李世民愣了一下，很自然地說：「那地契朕不是給皇后了麼？」

  秦小道看向長孫皇后，她也是略微有些訝異地說：「給歡兒了，她還說已經派人送到你府上了。」

  「哎喲我去！」

  秦小道蛋疼地捂住自己的臉，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螳螂費盡心思捕蟬」，這高陽公主成了那實實在在的「黃雀」。

  「地契已經在高陽公主那裡了，你什麼時候有空，自己去拿吧。」

  不知道為什麼，李世民說話的時候，秦小道總感覺他有點幸災樂禍。

  眼下秦小道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那百畝良田拿回來，因為明天開春之後就要播種了，他甚至已經打好了注意，過段時間親自去一趟越南。

  哦，越南這個時候不叫越南，越南有一半左右的國土都屬於大唐的交州，歸在「大唐十道」的「嶺南道」裡面。

  秦小道以前就一直在外邊東北西走，也已經習慣了出遠門，他之所以去交州，是要找一種稻，叫占城稻。

  這個占城稻，秦小道還是以前在廣西邊境做生意的時候知道的，當時有一個村莊周邊是一片荒地，那荒地上長滿了許許多多的稻米。他一開始還覺得新奇，還以為這是新的品種，打聽之後才知道，這叫占城稻，是一種很古老的品種。

  占城稻是最紅能夠「隨便生長」的品種，生存能力比一般的水稻要強很多，如果十分耐旱，丟到一邊不用管，可以任其生長，最最重要的是生長周期很短，只有五十多天！

  一旦占城稻推廣開來，那大唐的人幾乎就不用挨餓了。

  糧食、衣服，這兩個問題一旦解決，大唐將會進入真正的盛世。

  哎，等等。

  那也許有人會問，這些都是為了整個國家的未來著想，秦小道自己沒撈到多少好處，這不像「道兒哥」的「糙性」啊。

  嘿嘿，其實這裡頭門道很簡單，秦小道賺的可不是普通老百姓的錢，要賺就賺那些門閥世家、富商權貴的！

  而且，一個棉花和酒精就能讓秦小道在李世民面前站穩了腳跟，只要得到皇帝的信賴，以後在這大唐完全可以橫著走！

  只是，現在有一個非常蛋疼的問題，這百畝良田的田契在高陽公主手裡。

  該怎麼拿回來呢？

  秦小道剛出皇后的宮門，就有一個宮女從旁邊的角落裡走了出來，對著秦小道盈盈一禮：「秦公子，我家公主有請。」

  得，還真是說高陽，高陽就到。

  哎呀，無論是砍頭、還是五馬分屍，終究是要面對的，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