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為讓秦小道吃醋，高陽公主私會辯

  高陽公主是何許人，堂堂帝國公主，皇帝最疼愛的女兒之一，她從來都不曾如此低三下四地央求一個人陪她，可是秦小道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她，使得原本就高傲的她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創傷。

  她伸手指著秦小道，惡狠狠地說：「秦小道，你會後悔的！」

  話罷，她當即策馬狂奔而去。

  程處亮和李敬直一同策馬而來，兩人看著高陽公主飛奔而去的背影，對著秦小道說：「道兒哥，能跟我們解釋一下嗎？高陽公主可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你現在這個舉措，就等同於將自己大好的前程都放棄了啊。」

  李敬直點點頭：「就是，如果是我的話，現在無論如何都要追上去。」

  秦小道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和公主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彼此相愛，皇帝那一關也過不了，先不說他是否願意會將最疼愛的女人嫁給我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勢力的人，單單我家中有兩個妻妾就已經隔斷了我與高陽公主的任何可能。」

  「那有什麼關係，你先搞定高陽公主，到時候將家中妻妾一律遣散不就行了。」李敬直理所應當地說。

  秦小道看向李敬直和程處亮，輕輕一嘆：「你們不懂，為了她我寧可放棄一切，別說功名利祿，就算是性命，亦能放下不顧！」

  說完，秦小道對著兩人抱拳，旋即施展開燕行決，迅速在平地上奔馳而去。

  秦小道離開之後，程處亮和李敬直找到了生悶氣的高陽公主，將秦小道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

  聽了秦小道的話，向來活潑好動的高陽公主一下子就沉默了。

  在回大興宮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語，貼身宮女輕聲說：「公主，其實奴婢覺得秦公子，還是挺在意你的。」

  「哼。」高陽公主冷冷一哼，「他的眼裡只有那個月娘！」

  「公主，咱們不都是打聽過了嘛。秦公子那段時間生了那麼重的病，人都快死了，他的命可是月娘獨自一個人救回來的呢。換成是我呀，我肯定也會她死心塌地，無論怎麼樣都不會負她。」這宮女嘴皮子很利索，她眨巴著明亮的眼眸說，「奴婢倒是覺得呀，如果秦公子就因為公主一句話，而跟那些世家公子一樣貼上來，公主反倒是會看不起他呢。」

  高陽公主的心也逐漸軟了下來，畢竟她心裡是真的喜歡秦小道。

  一開始，她只是對秦小道覺得很好奇，但隨著對他了解的逐漸增多，發現自己更是打心理接受了秦小道。

  那天宴會回去之後，高陽公主輾轉難眠，翻來覆去，腦海之中都是秦小道的身影。看著他獨自一個人在宴會上面對那麼多人的質疑，那麼多王公大臣的無情嘲笑，他卻泰然自若，而且還吟出那麼感人至深的詩句，高陽公主內心早已深深地烙印上秦小道的身影。

  那天晚上，她好不容易入夢了，結果在夢裡，她又隱隱約約嗅聞到了，當初在道觀煉丹房裡所嗅聞到的醉人酒氣，結果在夢中他們兩人竟然共赴巫山，那一番雲雨，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讓她的身子、心兒，甚至魂兒都為之發軟、發燙。

  其實這一段時間，她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秦小道，對秦小道的家裡條件和情況也是十分清楚，更知道他還另外收了一個酒樓店家做妾室，也正因如此，才讓她本能地感到了危機。

  她是大唐公主，雖然生母早亡，但她和晉陽公主一樣，都是由長孫皇后撫養長大，長孫皇后也是視若己出。

  她知道自己跟秦小道之間是不可能的，宮裡那麼多公主，有的十歲就已經訂親，名義上說是公主，其實說白了，也只是皇帝與大臣之間的關係紐帶而已。

  生在帝王家，雖然從小就錦衣玉食，但很多事情是卻是她自己無法決定的。

  如果秦瓊還在，高陽公主和秦小道之間也許還有一絲機會，但是現在根本不可能。

  可即便知道不可能，高陽公主還是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她知道只要不放棄，就一定有希望。

  而首先，她要做的，就是讓秦小道真正地接受自己。

  在以前高陽公主是一個占有欲很強的人，但凡只要是她看上的物件，就一定會得到手。

  但是在見過秦小道看蕭月娘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以及剛才程處亮他們轉述的話之後，高陽公主知道自己恐怕永遠都沒有辦法，讓秦小道想對待蕭月娘那樣對待自己。

  所以，她改變了策略，先靠近秦小道，讓他接受自己，等兩情相悅之後，再想辦法讓皇帝下詔，封秦小道為駙馬，讓高陽公主名正言順地成為秦小道的妻子。

  「湘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這是高陽公主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面，身為與高陽公主從小就一起長大的貼身婢女，湘兒想了想說：「公主，奴婢覺得咱們應該來個欲擒故縱。」

  「哦？」高陽公主一把抓住湘兒的手，開口問，「你跟我仔細說說。」

  「奴婢覺得呀，秦公子對公主您肯定是有感情的，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咱們呢，要想一個辦法，公主你假裝對一個男人很好，以此來刺激一下他，讓他吃醋。」

  「吃醋？」高陽公主顯然聽不懂「吃醋」是什麼意思。

  「哦，對了，公主您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說來也挺有趣的呢。陛下曾賜過三個美姬給房相公（相公，在唐朝特指宰相），但房相公家中有悍妻妒婦，將陛下賞賜的美姬都拉去干粗活，當粗使丫鬟。陛下生氣了之後，親自去找那悍婦。那悍婦根本就說不通，後來陛下也惱了，就賜她一瓶毒酒，說再不聽話，就讓她喝下去。結果您猜怎麼著？」

  高陽公主愣了一下：「她喝了？」

  「嗯吶，她真喝了。但陛下仁慈，其實裡面裝的是醋。後來呀，我們這些奴婢就私下裡用『吃醋』來表示一個人關懷另一個人，卻又不敢明說。」

  「吃醋、吃醋……」高陽公主念叨了幾聲之後，當即拍著手說，「好，咱們就讓他吃醋！」

  湘兒又皺著眉頭說：「可是，咱們找誰比較好呢？既然是演戲，又不能太過分，否則會起到不好的效果呢。」

  高陽公主得意一笑：「本宮早就想好人選了。」

  湘兒小聲說：「公主殿下，那人是誰呀？」

  高陽公主眼眉兒一挑，殷紅的唇兒吐出兩個字：「辯機。」

  高陽公主做事向來雷厲風行，隔天她又派人去請秦小道。

  這一次明確交代，不是玩耍，而是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儘管高陽公主並沒有提到是什麼樣「比較重要」的事情，但秦小道覺得以高陽公主的身份應該不會欺騙他，也沒多想就來了。

  這次去的地方是興善寺，興善寺並非在長安城內，而是在城南的山邊，也正因如此，秦小道直接步行二十來分鐘就能抵達。

  正快步行走間，興善寺那宏偉、莊嚴的佛門就在眼前。

  現在還早，來上香的人並不多。但這興善寺規模看上去很大，那傳信的宮女秦小道也沒見過，對方沒說明高陽公主確切的位置，門口更沒有人接引，秦小道一時也不知道高陽公主在什麼地方。

  又朝前走了一小段，恰好有一個小沙彌拿著掃帚從門內走了出來，當即上前尋問：「請問，這寺廟裡有女施主嗎？」

  那小沙彌愣了愣，搖頭手：「沒、沒有。」

  這小沙彌說話的時候眼睛下意識地朝著右邊一個角落看過去。

  現在是早上七點多，太陽也升起沒多久，這個時候能在這寺廟裡的女性也只有高陽公主了。

  掠過小沙彌，秦小道當即進入寺廟大門。

  寺廟內部建築十分宏偉，還有很多地方在修建，現在天才剛剛發亮，那些工匠都已經個個額頭冒汗，似乎很早就過來幹活了。

  秦小道經過的時候，恰好聽到兩個工匠一邊幹活，一邊聊天。

  他們聊的大多都是稱自己是在「積累功德」，讓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夠享福。

  從他們的話里，秦小道聽出這些工匠都是在「義務勞動」，為了所謂的「積累功德」，而且就連這些建造殿宇的木材都是一些鄉紳、地主免費贈送的。

  看了一眼四周，秦小道發現這座寺廟占地很大，隨便一座殿宇都要花費很多人力物力，看到這裡，秦小道不由得輕嘆一聲：「無論在什麼年代，果然還是和尚會賺錢啊。這地皮、人工和建築材料都免費，建造完成之後，還有香客將白花花的銀子奉上，嘖嘖嘖……」

  沿著腳下的小道一直往前走，前邊又有兩個和尚在掃地，秦小道正要上前詢問，就聽其中一人說：「哎，你知道嗎？我剛從辯機大師的別院裡經過，裡面還傳出琴聲呢，大師還真是好雅興啊，一大清早就彈琴。」

  另外一個和尚臉上則是浮現出一種怪怪的笑意：「你這就不懂了吧？我告訴你，那是因為辯機大師的別院裡多了一個女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