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想要嗶格高，衣要飄、人得騷

  男人的個子很高，皮膚黝黑，就是那種晚上光著膀子出門，就算提著燈籠，也看不見人影的那種。他就是看上去顯得有些瘦，臉頰上幾乎沒有多少肉，看上去似乎是長期飢餓造成的。

  女的則稍微有些不同，她的皮膚相對要「白」很多，與普通的漢人相比，就是稍顯黑了一些。

  她的嘴唇略微有些厚、並且還絲絲上翹，勾勒出一個十分性感的弧度。不過，對於正統大唐人的審美觀來說，這樣的女人算是醜女了，畢竟中國人向來以白為美，她那略顯黑色的皮膚已經將她精緻的外表所遮蓋。

  另外，她的眼睛很大，此刻眼皮有些耷拉下來，微微有些粗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臉上流露出一種痛苦的表情。

  長安是一個「國際化大都市」，在大街上見到金髮碧眼、服飾各異的外國番邦那是常有的事，而其中黑人則被稱之為「崑崙奴」。

  在長安王公貴族，以及富人的家裡，流傳一句話，叫「崑崙奴、新羅婢」。

  崑崙奴是「黑人」的統稱，但並非都來自一個地方，而是由一個地方賣到大唐，那個地方叫崑崙島，也就是現在越南的崑山島。

  這些黑人中，膚色比較淺的來自亞洲南部、天竺；而另外那些真正的黑人，則是隨著波斯商人進入大唐的非洲土著。

  崑崙奴在奴隸市場上很搶手，因為他們性情溫順，力氣大。另外，很多高門大院的深閨怨婦，也喜歡養一個正統的非洲土著，至於原因嘛……

  嘿嘿嘿，你懂的。

  「哎呀，真可憐啊。」

  這時候，邊上有一個中年男人輕嘆一聲。

  也有一個人接話：「是啊，千里迢迢跟隨商隊到咱們大唐，本以為能夠吃飽穿暖，卻沒想到一來就染上了疾病。」

  「聽說也查不出是什麼病。」

  「查什麼查啊，他們是河間郡王府買來當粗使奴才的，沒受過正統的培訓。你看那個女崑崙奴，長得多醜啊，見了她就倒胃口；還有那個男的比我還瘦，能有多少力氣？人家大夫出門的診金沒準都比他們的身價高呢。」

  秦小道特意看似隨意地搭了一句：「難道就這麼看著，讓他們暴屍荒野？」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笑著說：「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咱們長安的不良人眼睛毒著呢，讓他們抓到，沒準會被扒下一層皮。喏，你看那邊？」

  隨著中年男人的手指，秦小道發現前面的一個樹叢里，有幾個人在挖坑。

  秦小道一見，當即開口：「難道他們要將這兩人活埋了？」

  說話間，就看到四個粗壯的男人，氣勢洶洶地快步朝著兩個黑人走去。

  一般情況下，秦小道不怎麼管閒事。

  而且秦小道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甚至有些陰險，但不管怎麼說，他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見死不救，不是秦小道的為人作風。

  一想到這裡，秦小道當即快步上前，對著那四個人怒喝一聲：「站住！」

  四個壯漢下意識地定住腳步，齊刷刷地朝著秦小道看過來。

  而秦小道則是雙手負背，神態悠然自得地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家裡條件稍微改善之後，蕭月娘特意為秦小道親手縫製了兩套衣服，這衣服儘管不是上好的錦衣，但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夠穿著的。

  大唐對於衣著的顏色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顏色從高到低分別是紫色、緋色、綠色和青色，一般的平民百姓只能穿雜色的衣服，嚴禁穿著鮮艷的眼色。

  秦小道的衣服取了一個巧，這也是秦小道讓蕭月娘這麼做的。

  首先，秦小道是胡國公的公子，儘管他沒有官職，但身份仍舊還是顯赫的；為此，他讓蕭月娘將衣服做成了白青色。

  白青既不鮮艷，也不土氣，而且還能將秦小道的騷氣完美地釋放出來。

  在大唐的街道上，白色衣服是十分罕見的，一般人也只是穿在裡面；更別說白青色了，一般人也絕對不可能會像秦小道這樣穿著白青的衣服、卷著一陣騷氣滿滿的風，浪蕩過街。

  不過，今天他見了長孫皇后，人家也沒有呵斥，可見穿白衣沒有關係。

  對方一見秦小道的衣服與眾不同，彼此對視一眼，臉上很自然地流露出侷促和緊張之色。

  「你們這是作甚！？」

  先聲奪人！

  這是震懾對方的一個十分有效的方法。

  特別是秦小道已經通過衣服、動作和氣勢將自身的「騷氣」和「嗶格」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這一聲可以壓低，用略微渾厚的聲音呼喝，能夠在心理上給予對方很大的壓力，迫使對方更加緊張。

  不多時，後邊就有一個賊眉鼠眼的矮個子小跑著過來，他半低著身子，對秦小道露齒一笑：「我們是河間郡王府的家丁，敢問尊下高姓大名？」

  秦小道冷冷一笑，直勾勾地盯著矮個子：「哼，我的名字也是你這賤人能知道的？」

  「這……」

  「這什麼這，沒聽到我剛才問話，你們在幹什麼！？」

  四個壯漢已經垂下頭，不敢說話。矮個子看上去機靈很多，而且身份顯然比四人要高，使得他不得不面對秦小道。

  「這位公子，我們……我們只是出城遊玩的，對，遊玩。」

  「遊玩就直說遊玩，磨磨唧唧地幹什麼！」秦小道上前幾步，兩眼一瞪，已在氣勢上將對方的精神壓垮，「既然是遊玩，還愣著幹什麼，快滾！」

  「是、是…」

  秦小道料定他們不敢說實話。

  坑殺奴隸，從法律層面來說是不允許的，但難免有人會仗著自身的實力強大，就藐視王法。

  這上樑不正下樑歪，河間郡王府果然都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看著他們遠去，秦小道冷冷一笑，隨後轉身走向那兩個黑人。

  這兩個黑人也不傻，知道是秦小道救了他們，待秦小道走近，他們紛紛跪在地上，對著秦小道磕頭。

  這可是在唐朝，對著人磕頭算是最大的禮，秦小道趕忙將黑人攙扶起來。

  當然，他可沒理會那又瘦、又高的「黑子」，而是伸手扶著那「黑美人」。

  剛才站在遠處，沒看仔細，現在看來，這黑美人這稱呼並不誇張。她五官精緻，只是比唐人要稍微大一點，對於看不習慣的人來說，可能第一眼會覺得很醜，但只要仔細多看兩眼，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十分難得的美女。

  當然，就是瘦了點。

  秦小道對著兩人問：「你們會說雅言嗎？（金陵洛下音，是唐朝官方語，類似普通話）」

  「公子，我們說得……不太好，但能、聽得懂。」

  黑美人說話的時候，黑子一直在點頭，看樣子他似乎不太會說。

  也難怪，他們會被人排擠，到最後要被活埋了。

  秦小道雖然不會醫術，但觀察一個人是否生病，還是看得出一些端倪。如果是生病，臉上肯定會有些「病態」呈現出來。而兩人所呈現出來的，只是虛弱而已。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

  「回公子，奴叫蘭雅，天竺人。」

  蘭雅比秦小道所想像的要懂禮數，而且看上去也挺聰明的，她跟著介紹身邊的黑子：「公子，這是昆塔，他的家鄉在距離大唐很遠、很遠的地方。」

  果然是非洲人。

  通過簡單地講述之後，秦小道得知這兩個人其實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奴隸。

  一般奴隸都是因為生活所迫，自然來到大唐當奴僕的。儘管在這裡受人驅使，但總比在家鄉餓死要好。

  蘭雅和昆塔都不是自願來大唐，他們聲稱是被奴隸販子抓住，強行帶到了大唐。

  在來大唐的途中，就有很多奴隸生了一種很奇怪的病，大家個個都手腳無力、身體發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使得身體日益消瘦，變成了現在這幅人不認，鬼不鬼的樣子。

  除了他們，另外還有很多人都死在了半路上。

  從兩人的話語裡，秦小道隱隱感覺，那奴隸販子應該就是河間郡王的人。

  不過，眼下這些不是秦小道應該操心的事，他又仔細看了兩人一眼，隨手伸出手，將蘭雅的下巴輕輕托起，直直地盯著她那仿佛會發光的眼眸，笑著說：「你們，其實並沒有病，身體虛弱應該是水土不服導致，我有辦法治療你們，願意跟我走麼？」

  「奴、奴……」

  蘭雅顯然這是第一次被異性如此對待，美目含羞，心中雖然怯怯，但更多的是一份十分古怪的情愫。那些大唐男人一看到她，個個都流露十分厭惡的表情，只有眼前這個長得英俊，而且看上去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如此對待她。

  而秦小道的眼光卻放得十分「長遠」，蘭雅現在雖然看起來很瘦，但如果再長些肉，絕對會是一個讓人為之傾倒的大美人。

  估計那奴隸販子，正是因為看到蘭雅長得美，有異國情調才會抓她。畢竟在這奴隸市場上，極少能夠見到女性崑崙奴。

  「好了，就算你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