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艱難的抉擇

  聽翁老欲言又止的模樣，眾人的心簡直是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他直接告訴他們那樣的地方恐怕是沒有了，他們最好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要到處瞎折騰了。

  翁老的目光在期待地望著他的眾人身上掃過，道：「那樣的地方恐怕這整個魔域也只剩下那一處了！」

  花如陌和君長夜等人一聽翁老說還剩下一處，眾人的懸著的心稍稍落回了胸腔中一些。但是，這對老農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只見老農的臉色在翁老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就變了，沉聲問翁老道：「真的就沒有別的什麼地方了嗎？」

  翁老沒有立即回答老農的話，目光卻是落在了正在門外獨自玩耍的小丸子身上，眾人都順著翁老的目光朝小丸子望去，小丸子此時正一個人就著外面走廊上木頭的紋路玩跳格子玩得起勁，就是這麼多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她也未曾察覺。

  花如陌心中「咯噔」一下，翁老和老農的態度已經不言自明了，難道那一處寶穴竟然跟小丸子有關，可小丸子不是風傑的女兒嗎？風傑是不是老農的兒子，花如陌並不敢肯定，但是風傑跟老農之間關係匪淺這卻是肯定的。那麼那處寶穴裡面究竟埋葬的是誰，又跟小丸子究竟有什麼關聯？

  花如陌還沒有想出任何頭緒之時，翁老的目光已經從小丸子的身上收了回來，落在了她的身上，道：「老農，你這麼多年不曾離開你的那一畝三分地，現在一出來就要找寶穴，而且還把這兩個丫頭都帶上了，難道不是早已經料到了如今有可能孕育著魔珠的就只剩下那一個地方了嗎？」

  花如陌聽著翁老的聲音，只覺得那聲音空靈而悠遠，仿佛是一個神仙在天邊說話一般。只是聽在她的耳中卻不是什麼梵音。翁老話里的意思是，老農也是知道那個地方的，只是老農並不想動那個地方，所以，才帶著他們來找翁老，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想辦法。

  但是，現在很明顯，除了那個地方之外，是沒有什麼辦法可想了。可是，那個地方不僅僅跟小丸子有關係，還跟她有關係。跟她能夠有什麼關係，用腳趾頭也能夠想得到，跟她天命之女的身份有關。

  又是墓穴，又是需要她天命之女的身份，花如陌在魔域已經不止一次的發現，這魔域中的許多東西竟然跟他們之前所去的雲霧林中的那個前朝皇陵有著莫大的關係。

  就像那恐龍一樣，在雲都的飼餵場中，那兩隻恐龍是神靈一樣的存在。而在那前朝皇陵中，那頭會噴火的恐龍，明顯是被留下來守陵的。還有那皇陵中的許多陣法和機關，竟然也跟魔域的如出一轍。這兩者之間到底是有什麼關聯。

  翁老反問老農之後，老農沒有回答，反而靜默了下來，一時之間，整個房間中安靜得落針可聞。氣氛也是相當的壓抑。

  其他人都還可以忍受這種氣氛，但是東方銘的性子本來就活躍，這種氣氛對他來說，簡直就跟卡著他的脖子一樣的難受。

  「翁老，前輩，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有什麼去不得的？就連雲都塌陷都沒能埋了我們，難道還怕那麼一個地方不……成……」東方銘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接受到了來自的老農犀利的目光，頓時最後兩個字的聲音就像是被人從他喉嚨里捏出來的一般。

  不過，東方銘的問題確實也問出了大家的心聲，花如陌也不想再沉默下去，因為那個地方無論是龍潭虎穴，還是刀山火海，她都是定然要去闖的，所以，現在也就沒有婆婆媽媽的必要了。

  「翁老、前輩，找到魔珠對整個魔域的重要性，您們比晚輩更清楚，晚輩請求您們，將那個地方告知我們。」花如陌站起來道，朝翁老和老農一抱拳道。

  翁老的目光在花如陌的身上逡巡了一番道：「丫頭，你可知道，那個地方對我們這些人其實無妨，但是對你和外面那個小丫頭卻絕對是有去無回的死地。可若是你們兩個不去，又縱使去千萬人也不可能拿到那顆魔珠。你不是魔域的人，著實沒有必要去趟這趟渾水，你可要想清楚了！」

  花如陌聽完，面色逐漸凝重了起來，目光在屋中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君長夜的身上，君長夜此時也正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中儘是堅定不移的支持。

  沒有多餘的話，花如陌卻能夠感受到君長夜那顆跳動的心，在告訴她，無論她作什麼決定，他君長夜定然都會生死相陪！

  只是，君長夜願意陪著她生，陪著她死，但是，她卻欠缺了一些拿她自己的命去賭的勇氣。她的孩子還在等著她回去，她還想要再給君長夜生一個女兒，她還想等她和君長夜都老了以後，一起坐著搖搖椅曬著太陽，看兒孫繞膝。她真的不願意就這麼死去。

  可是，她不願意死，魔域這千千萬萬的人，何嘗就願意去死呢？她所嚮往的生活，何嘗又不是魔域無數的老百姓嚮往的生活呢？只有她才能拯救他們，讓他們活下去的能力，可是如果她真的為了一己之私，棄這些人於不顧，那麼這些人又將被置於何地，又將會陷入怎樣的境地！

  那這樣的她，還是她嗎？那她學的那些醫德，還有意義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聚集在了花如陌的身上，花如陌何嘗又看不出來，大家眼眸之中的糾結與期待，她的這些朋友都是魔域土生土長的人。就像她和君長夜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鳳璃看著龍辰大陸毀滅一般，阿騰、東方銘、南宮顏、風傑他們又何嘗就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魔域毀滅，甚至，他們自己也會跟著魔域一起毀滅。

  可是，這時候花如陌的喉間卻仿佛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那些拋開生死，定然要拯救魔域的話語，再也無法說出口。

  沉默了良久之後，花如陌才艱難地開口道：「翁老、前輩，可否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花如陌能夠聽見她的聲音中的苦澀，她原本是想說不管怎樣，她都要拿到魔珠，讓魔域免於危難的。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一句，因為，就在她話要出口之時，她腦海中全是那三個可愛的孩子的身影，他們還在等她回去！她發現，她竟然前所未有的想念著她的孩子們，這種想念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幾乎就要抽乾她所有的力氣。

  花如陌的話音落下，老農和翁老的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其餘各人的表情也都大同小異，俱都是一邊鬆了口氣，一邊臉色卻更加的凝重。

  花如陌見翁老和老農都點頭之後，腳下步伐異常沉重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君長夜立即追了上去。阿騰、東方銘、南宮顏的身影也是在那一瞬間，立即便動了，只是三人剛剛站起來，看到君長夜已經將花如陌攬入懷中的身影，又不約而同的坐下了。

  三人臉上的苦澀笑容，也是如出一轍，那個如日月般光輝璀璨的女子，到底是不會屬於他們任何一個人的。

  君長夜將花如陌攬在懷中，滿滿地都是心疼，若是可以，他多麼希望承受這些心靈上的煎熬的人是他，而不是花如陌，他願意代替花如陌承擔一切的痛苦，可是，他卻沒有那個資格。

  他雖然是帝王，但是身上卻沒有獨屬於天命之女的力量，現在，他才發現，除了陪伴在花如陌身邊，竭盡所能地護著她以外，他能夠替花如陌做的，真的是十分的有限。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對於花如陌來說，只要他還陪在她的身邊，那便已經是她的整個世界，整個天下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和孩子們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陪在她的身邊。

  花如陌倚在君長夜的懷中，感受這君長夜胸膛處傳遞過來的溫暖，聽著君長夜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花如陌煩亂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只是，她卻仍然不敢做出那個事關生死的決定。

  良久之後，花如陌從君長夜的懷中抬起頭來，拉著君長夜的手，在長廊上慢慢地踱步往瀑布的方向走去，「夜，你陪我去山頂上看看好嗎？」

  「嗯！」君長夜點頭，看著花如陌的眸子閃亮得如同夜空中耀眼的星辰。

  兩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盡頭處便是那掛「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而在瀑布的邊上，是一級級人工開鑿的石梯，筆直的通往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