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心如止水

  花如陌心情不大好，卻是因為有些不習慣君長夜不在她身邊了，他明明離開了那麼久，可是現在還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將君長夜帶給她的習慣全部都找回來了，再加上如此炎熱的天氣中，她胸口的玉石一直在刷著存在感。

  叢玉石里沁出的清涼，一點一點地傳遍全身，傳到她的心扉里，面具下的表情無比的柔軟，唯一露出的嘴角不覺也微微揚起，那忽而轉變的氣場，再次叫人看呆了去。

  花如陌對於鬧洞房沒有太大的興趣，今天她的到來只是給千華閣再加上鳳璃國的背景，加重他們的籌碼，讓紅葉堂即便有動作，短時間內也不敢對著千華閣展開，而等他們解決了冥煞，到時候紅葉堂將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甚至紅葉堂的存在都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千閣主，這杯敬你……」

  花如陌恍然轉過目光，這才發覺那些婚禮的儀式都已經完了，新郎官的傅禕也出來敬酒了，而這第一個對著她敬酒的卻不是傅禕，而是……君長曦，微服到此的君長曦……

  他這副裝束，花如陌曾經是多麼的熟悉啊，一身白衣，飄逸如落入凡間的謫仙，那目光也一如既往，清澈中帶著點讓人心疼的悲傷，可是她卻沒有牽起任何的情緒來了。

  心如止水，花如陌從來沒有想到，她再次見到君長曦時會是這樣的心態，而現在這樣，想來也是最好的，她徹底地放下了，她心中只有君長夜，這樣很好。

  這次相逢是意外，卻也正好，她心中最後的那點想法也完全放下了……

  「朕……我是清辰，……總覺得閣主你似曾相識……」君長曦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唐突，可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花如陌的面前，他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如謫仙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令人黯然神傷的神色，不少女客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來。

  「幸會！」花如陌舉了一下酒杯，算是對君長曦的回禮，然後她就放下了酒杯，一點兒都不打算喝，她並非不願意喝，而是答應了君長夜不去喝，雖然君長夜是用非常手段讓她答應的，但是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君長曦卻是舉起酒杯一杯喝盡，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而坐在他身邊的花如陌卻已經移開了目光，明明人就在身側，可是卻隔了千遠萬遠，這種感覺……同樣似曾相識……

  他錯過了兩次，這次依舊有些猶豫不決，他微涼的目光依舊落在了花如陌身上，他對花如陌的認識真的很少，很少，只知道她是花坤清的嫡女，只知道她身懷醫術，定然不同表面的那麼簡單，可是他卻只想要將她留在他的身邊，卻給不了她想要的。

  閒鶴江湖他給不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他依舊給不了，就連最後的信任，他也沒有給，他曾經一度陷入一個夢魘中，那個夢中，他一次次將匕首刺入花如陌的胸口，他看著自己抱著花如陌冰冷的軀體，在仇恨，在哭泣，在悲傷……

  「幸福嗎？」君長曦沒頭沒尾地問著，抬手又將這一杯酒給喝盡了，他嘴角的苦笑更加凝重了，「在他身邊幸福嗎？」

  花如陌摩挲著酒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來，情緒竟然沒有多少變化，就是花如陌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幸福嗎？隨著君長曦的話，她這樣問自己。

  而最後得出的答案自然是幸福的，能被君長夜這樣炙熱愛著的她，自然是幸福的，即便可能他們逃不過生離，逃不過死別，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她還是覺得幸福，甜的幸福，苦的也是幸福，都是因為君長夜才有的幸福。

  可是這些，她應該告訴君長夜，而不是告訴君長曦，他們之間的一切早就結束在了銀籍，結束在了她回到南辰國之前了。

  「你……認錯人了吧……」花如陌輕輕道了一句，帶著一點疑問，卻沒有任何一點的好奇，就好像君長曦真的再次認錯人了一般。

  可是這一次君長曦無比地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他依舊執著著他的問題，「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呢？如果他帶給不了你幸福和未來，可不可以讓我照顧你……」

  花如陌低垂的目光有一瞬間變得冰冷和銳利起來，她已經差點失去了君長夜了，她絕對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而君長曦的話，給了她很多的聯想，她身上的殺氣差點沒有控制住。

  花如陌抿著嘴巴，依舊沒有說話，而這個時候牡丹郡主也找了過來了，花如陌的目光更加冷了幾分，當初在國庫聖藥里加料的那個官員背後就有牡丹郡主的影子，而那個官員背後真正的主子其實還是君長曦。

  「辰，你來找千閣主說話啊，可是讓我好找呢……」

  說著她拉了拉君長曦的衣袖，似乎只是在提醒君長曦的失態，她的表現著實可圈可點，沒有一般對女對於自己男人那種粘膩和占有欲，刻意保持著一種讓君長曦發覺卻無法厭煩的距離，花如陌是女人，她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就知道牡丹郡主是什麼打算了。

  欲擒故縱？還是欲迎還拒？就不知道她如此耗費心力，最後能不能得嘗所願了……

  「嗯……」君長曦低低應了一句，他知道花如陌是不肯在這個時候回應他了，可是他卻已經有了希望了，鳳璃國的情況已經完全失去了他的控制，可是他知道君長夜沒有回來，已經一年了，花如陌不可能這麼等下去的，總有她失望的時候，那時候就是他的機會了吧。

  還不待他說些什麼，花如陌就率先站了起來，她走向了傅禕，和他寒暄了幾句，然後就帶著綠蘿回去了，更多的合作或者別的，都將交給綠蘿她們去處理。

  花如陌出了府門，走向她的馬車，她在馬車前站住，馬車的帘子緩緩打開，一隻有力的手對著她緩緩伸出，「上來……」

  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性，磨得花如陌耳朵微微發癢發紅，君長夜的個人魅力絕對不用說了，尤其他從來不吝在花如陌面前釋放他的吸引力。

  花如陌微微一頓就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讓君長夜將她拉了上去，拉到他的懷裡，然後湊在她脖頸間繼續低語，「喝酒了沒有？」

  花如陌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被君長夜抬起了下頜，然後傾覆了下來，將她拉到旖旎的深淵，不能自拔，不願自拔。

  「真乖，沒有喝酒呢……」君長夜帶著動情的嗓音再次傳出，花如陌卻覺得那種癢更加地清楚和清晰了，她心動的感覺也更加明顯了。

  「夜，我很幸福……」花如陌帶出的呼吸灼熱無比，卻遠比不上她這句話的灼熱感，君長夜廝磨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他托著花如陌的脖頸，同時將花如陌整個人都容納在他的懷抱里，直到兩個人之間再沒有任何的縫隙。

  「陌兒，可以再說一遍嗎？」君長夜的聲音越發啞得不像話了，那啞色中還帶著一種極為輕微的哽咽，他到現在都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心中的自責，他自以為足夠強大了，可是卻沒有能夠將花如陌完全地保護起來，甚至需要花如陌來保護他。

  在極北之地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很無能，他給不了花如陌幸福，可是卻依舊霸占著她，沒有辦法放開她，也不願放開她。

  可是現在花如陌告訴他，她很幸福，這句話讓他不解，讓他驚訝，可是也瞬間將他心中鬱結的那些自責全部都淡化了去，並非不存在了，可是卻再沒有之前的那種沉重感。

  「夜，我很幸福，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花如陌的聲音中也帶上了一點點的哽咽，她鼻尖摩挲著君長夜的鼻尖，他們呼吸交纏，更加有那種融為一體的感覺了，「夜，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很愛，很愛……」

  這句話，她其實早就該告訴給君長夜聽了，她後悔了一年的時間，此時卻不能再錯過了，明天或者未來，還會有更大的考驗在等著他們，可是眼下，她想要告訴君長夜，告訴他，她此刻的心情，她不能讓自己還有後悔的機會。

  君長夜擁住了花如陌，擁得很緊，很緊，他希望此刻的時間可以無限延長，他雖然知道花如陌的心意，可是說沒說出來總是不一樣的，不管是什麼原因讓花如陌開口的，他此刻都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包圍著。

  「陌兒，我很幸福，有你有孩子，我真的很幸福，」君長夜低低地說著，他一生都在追求的幸福，此刻終於緊緊被他擁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