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三個孩子

  「哼……啊，」牡丹郡主被腹中孩兒那狠狠的一下，給踹疼了，「臭小子，看你出來，娘親不打你屁股。」

  「奴婢讓你去通知宮裡了，」丫鬟貼到牡丹郡主的耳邊，輕輕道了一句，牡丹郡主挑挑眉梢，顯然是滿意這個丫鬟的安排的。

  「他知道就可以了，他不會來的，」牡丹郡主冷笑一下，打破了小丫鬟的期待，她何嘗不想期待一下呢，可是她太了解君長曦了，了解到可以洞悉他此刻的想法和做法。

  君長曦也確實沒有要來的打算，他此刻也焦頭爛額著，鳳璃國的情況，他一直都關注著，沒有任何一點的放鬆，幾乎每兩三日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可是這個月直到今天才有消息傳回來，只因為京城內外被花如陌完全封鎖，他留在鳳璃國的臥底竟然傳不過來任何的消息，而等他收到消息竟然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他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就和上次春狩的時候一般，他已經清楚，只要君長夜活著，他就不會有任何一點機會，可是事情真的會如他所想的嗎？

  在這個月之前他還有自信可以重新讓花如陌回到他的身邊，可是看著手中的消息，他已經不敢這樣想了，他覺得自己了解的花如陌似乎過於片面了，這個殺伐果斷，狠辣冷血的花如陌，真的是他所知道的花如陌嗎？

  若是有君長夜在，他還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君長夜的手段，花如陌只是背了罵名而已，可是君長夜確實在他和君長祺的連手中重傷近死，京城裡的所有血案都是花如陌的手筆。

  「陌兒，陌兒……」誰都沒有辦法形容君長曦此時心中的複雜，他總覺得自己做了錯事，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將花如陌推得越來越遠了。

  可是他到底還是不甘心，憑什麼這樣耀眼的花如陌總是願意隨著君長夜出生入死，生死不棄，願意為他舉起屠刀，甘心為魔，憑什麼，憑什麼，他問了一句又一句，終是不甘心，也沒有辦法說清楚自己心中的是恨多愛多還是怨多……

  「鳳璃國誰會出征？」君長曦看向了一直坐在他下首，面容冷峻的容閣，他發呆，這容閣也發呆，他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出口，「不知。」

  他的確是不知的，離開鳳璃國太久，他所知道的大將如蕭遲，此時正和……初晴在衢州郡，慕容家倒是武將之家，可是他們的根本在西北，西北的遊牧民族一直都虎視眈眈，只怕調不出多少大將來。

  但是他絲毫沒有看輕鳳璃國，看輕花如陌的意思，這一戰他們也需做好萬全的準備。至於初晴當初戲弄他的那點事，這麼久的時候，也足夠他查清楚了，女子為將，南辰國有牡丹郡主，鳳璃國有了初晴。

  他心中到底是感慨居多還是複雜難言，自是難以說清，再相見就是橫刀相對的時候了。

  君長曦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可是他到底不想這樣的猜測被證實了，他略有些煩惱地敲了敲額頭，隨後又揚了揚手，讓容閣下去。

  「陛下，玉妃娘娘摔了一跤，現在怕是要生了，」蘇林從外面進來，低著頭稟報著，他只瞧了一眼就知道君長曦心情很是不好，他怕被遷怒了。

  「讓太醫去，」君長曦皺了皺眉頭，牡丹郡主發動，他不想去，筱玉要生孩子，他同樣不想去，他想起醋勁兒十足的花如陌，可是又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起了她又如何，她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他願意為她做到哪種地步。

  筱玉對於肚子裡的孩子特別寶貝，她雖然對大皇子一如既往地關心，可是到底精力有限，不知怎的就讓君長曦撞見她宮裡的人怠慢了皇子，大皇子後來就被抱走了，筱玉好是鬱悶了一段時間。

  不過幸好，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寶貝，一個屬於她和君長曦的寶貝，她就越發地將心思都放到自己身上，卻也總是鬱鬱寡歡，今日一如既往地去散步，卻不知怎的，居然踩到了一個石子兒，丫鬟們沒能拉住她，這才八個月不到，她就早產了。

  比起牡丹郡主的足月生子，她這早產的臉色完全不能比的，而且宮裡的太醫兩日前就被叫到郡主府上，丫鬟們跑到醫院只找到了幾個值日的太醫，年紀輕輕，擅長的還不大對口，可是也沒有辦法了。

  「陛下有沒有來，有沒有來？」筱玉抓住貼身宮女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問著她，目光看向了門口，她比花如陌還小了兩歲，如今不過十五芳齡，就要面對生孩子這般可怕還可能要命的事情，她怎能不慌？

  「蘇公公傳了話，陛下忙著，等閒了就來看您，」另一個丫鬟忍不住安慰了一下筱玉，筱玉冷汗連連，整張臉都是蒼白的，那神情看著實在是不好。

  「好，好，我知道了……」筱玉點點頭，說不傷心是假的，她都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君長曦了，每次她讓人去找君長曦，君長曦總是傳話讓她好好養胎，以前還強撐著的堅強，此時卻是完全沒有辦法維持了。

  她控制不住地淚流滿面，「你不是說我有了孩子，皇上會更加看重我的嗎？為什麼，為什麼……啊！」筱玉沒有說出口的是，為什麼君長曦不願意來見她，她都要死了，為什麼君長曦不願意來見她呢。

  她所嚮往的幸福不知為何，一步一步地離她原來越遠，她越是用力去抓，就越是抓不住，明明她有了孩子，君長曦應該更喜歡她才對，更願意讓她靠近才對，可是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以往她還可以在身邊的人安慰下，自欺欺人，可是此時她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她覺得自己的下半身像是被撕裂開了一般的疼痛，她轉眼看著這些宮女，看著他們或同情，或淡漠的神情，只覺得無比的陌生，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開口說後悔，後悔放棄了花如陌給她的那份溫暖，即便死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後悔的資格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劇烈的疼痛一陣陣襲來，筱玉覺得自己的靈魂這在一點一點抽離。

  「娘娘，娘娘您堅持住，口子開的不夠大，」產婆也有些慌了，筱玉的情況實在不對，根本不像是被好好養著的孕婦，她身體的虛弱程度超過她的想像，再加上早產和第一次生產，孩子要順利生下來的難度可見會有多大了。

  「快去端參湯來，」

  「熱水，換熱水……」

  產房裡忙活開了。

  郡主府的情況卻是比筱玉好多了，牡丹郡主的年歲比筱玉大了四五歲，她本身的身體就已經發育完全了，再加上她不比一般閨閣女子，舞刀弄劍是常有的事兒，身體一直都是好的，再加上這些日子一直在郡主府里調養身體，她的身體好的不能再好，愣是胖了兩圈兒。

  要是以前她可能會顧忌自己的身材走樣，會不會讓君長曦不喜了，可是她現在心裡倍兒明白，就算她日日走在君長曦面前，君長曦也不會在意她是胖是瘦，她也沒那個閒心思去討好君長曦，她分得清輕重緩急，目前，孩子最重要。

  這不，進產房不過兩個時辰，孩子就已經生了出來了，一個有七斤重的男嬰，牡丹郡主不過是神色倦怠了一些，還能抱著孩子，認真地看著。

  「和皇上長得真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丫鬟巧兒最能摸清牡丹郡主的心思，只瞧了幾眼就得出了這般的結論。

  牡丹郡主又沉下心思，認真地去看孩子，那紅紅的，軟軟的，皺皺的，根本就沒有辦法說什麼像誰不像誰的，可是她當真覺得這個孩子是想君長曦，就像是巧兒說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真好……」牡丹郡主如此感嘆道，看著軟軟的孩子，她母性的柔軟正一點一點地蕩漾開去，她輕輕地碰了一下孩子，她覺得自己不後悔，不後悔那日做了花如陌替身，不後悔差點白忙活一場。

  由此，她才有了孩子，有了君長曦的孩子，這樣的事實隨著孩子誕生，真正地讓她確定下來，她覺得開心，無比之開心。

  「宮裡的那位難產著呢，孩子也是早產的，怎麼都比不了我們皇子，」巧兒從外間走出，不一會兒又回來，附在牡丹郡主耳邊輕輕地說著。

  「我生孩子受罪，他不來看我，自然也不可能去看她的，怎麼都要一碗水端平不是？」牡丹郡主臉上的柔軟並沒有褪去，可是她的話輕柔之中卻有一種無端的冷，

  「今日正好，免得日後他有心情去看她，我心裡又不舒服了。」

  「那麼要不要……」巧兒猜測著牡丹郡主的意思，她話里的意思，兩個人都清楚得很，一不做二不休，將礙眼的筱玉解決了，豈不是更好，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