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所謂殺魔

  「林清，我打算成立一個內閣，以你為首，專門處理朝政，」花如陌坐在御書房的首座上，她的手上摩挲著君長夜留下的聖旨，臉上的表情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還請王妃說詳細一些，」林清的眼睛一亮，看著花如陌充滿了神奇之感，其實他也暗暗為之後的朝政煩惱著，並非是他不願意處理，而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沒有朝會的話，很多事情根本處理不來。

  「從六部低品級的官員中遴選人才，組成內閣，你作為內閣首輔，處理所有朝政，每隔七天，你們向我匯報一次，如果有緊急不能處理的事情，也可以遞牌子到長樂宮。」

  林清又細細想了一下，覺得花如陌所說的，並非沒有門道的，六部中遴選，又是低品級，既能保證內閣組成的健全，又不容易因為品級過高，滋生不該有的欲望，至於他，是因為花如陌和君長夜的信任，才沒有讓其他大臣進來制衡於他。

  「是，臣回去整理一份提案，給您過目，」

  「去吧，」花如陌對於林清辦事能力很信任，現在朝野上下一片和諧，雖然是被她用血給鎮壓出來的，卻也已經足夠了。

  「夜，我等你回來，做你的皇后！」花如陌將聖旨放到一邊的錦盒裡，然後才緩緩起身，離開御書房，往天牢的方向走去，一號則是默默地跟在花如陌身後，像是一個隱形人一般。

  「東福，她醒了嗎？」花如陌走在前面，東福退後兩步跟在後面，花如陌就是他的主子，跟君長夜在不在沒有關係了。

  「醒了，」東福低頭回答道，那日君長夜等人棄馬用輕功趕路，前往隱村，由於他噸位太大，只能默默回去，可是他即便先他們好些時候回到宮中，也沒有保護兩個主子，東福心中的自責都要將他自己給淹沒了。

  不過兩日的時間，他身上的肥肉似乎少了一些，臉上也消瘦起來。

  那日花如陌從定遠王府的暗道里發現暈倒的靈兒，就將她帶了回來，不給吃不給喝，就這樣晾了兩天，今日花如陌心情不好，倒是想起她來了。

  「我們瞧瞧她去，」花如陌的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微笑。

  東福和一號默默地跟在花如陌身後，他們對於靈兒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同情，她現在的遭遇就是她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娘娘，娘娘，求您放了靈兒，求您放了她吧，奴婢願意以死謝罪，代她受過！」貞娘被幾個侍衛攔在花如陌的幾步之外，頭在地上磕砰砰響，靈兒做了錯事，可也是她的孩子啊，是她懷胎九月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啊！

  花如陌連一個眼角都沒有留給她，貞娘對於君長夜情分，從靈兒背叛君長夜開始就已經不存在了，貞娘還想憑著這份舊情，讓她放過靈兒，怎麼可能！

  「還不把她帶回去，」東福上前一步，讓那些侍衛將鬧騰不休的貞娘叉走，免得留在這裡礙眼。

  這天牢花如陌最近來的次數還真不少，一個只有小氣窗的封閉暗室緩緩打開，花如陌看到蜷縮在裡面，奄奄一息幾乎要奔潰的靈兒。

  在這暗室里沒有人和她說話，唯一的小氣窗也根本看不見什麼光明，她根本沒有辦法分辨時光的流逝，這兩天，她覺得度日如年，真真的度日如年，她又渴又餓又怕。

  「媚兒姐姐，媚兒姐姐，我聽話，我聽話，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我娘肯定不要我，你不要丟下我……嗚嗚嗚……」靈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還以為她還在定遠王府呢。

  花如陌的眉梢高高挑起，她的手微微一揚，本來掌著的燈要進來的東福，再退回了門口。突然出現的光亮讓靈兒覺得萬分難受，逆著光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只隱約覺得是個女人，她下意識就覺得是帶她離開的媚兒姐姐了。

  花如陌沒有讓靈兒撲到她，她退開，又稍微走近了幾步，「你幫我做了什麼，我要帶上你呢？」

  「嗚……我用隱村的力量對付花如陌，想要報答你啊，你在宮裡那麼辛苦，還肯幫我，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

  靈兒哀哀戚戚地哭訴著，看得出來她對她口中的媚兒姐姐十分信服，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了，還不忘報答人家呢。

  「宮裡？哪個宮裡……」花如陌的聲音依舊輕柔，帶著誘哄的味道，可是她的眼神卻冰冷到了極致，這個媚娘一直都在宮裡的吧。

  因為她一直都住在龍澤宮裡，君長夜也只有她一個女人，其他的宮殿都閒置了，至多就是一些灑掃的宮女和太監看管著，所以，那逃走的媚娘以及花坤清都躲在宮裡。

  「柔然殿啊，媚兒姐姐，你還在裡面教導靈兒的啊！」靈兒餓得頭暈眼花，嘴唇乾裂，可是對於那一個月的相處，她記憶尤深，她不被母親理解，卻被媚娘接納，悉心教導，讓她覺得它鄉遇故知。

  「那孟非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聯繫上他的……」花如陌更靠近了靈兒一點，她甚至伸出手去揉了揉靈兒的頭髮，即使她眼中厭棄已經上升到了極致。

  「孟大哥？我找他，他就答應幫我了，他是為了夜哥哥好……」

  花如陌無言以對，這靈兒天真的地步還真是超出她的想像。

  「你教我的啊，夜哥哥被那妖女迷惑，想要保存那雙滅世的雙胞胎，實在是太糊塗了……」

  靈兒還想要說什麼，花如陌的手就扼住她的喉嚨，那是她的孩子，她到現在都不敢去看的孩子！「你該死！」

  靈兒沒有多少力氣，之前說那麼多話，已經讓她很吃不消了，可是現在她依然掙扎得很是劇烈，因為她覺得到了生命的威脅，眼前這個人是真的想要殺了她的。

  「救……命……」

  「咳咳咳……」

  靈兒劇烈地咳嗽著，剛剛有一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你……你不是……媚兒姐姐，」靈兒的意識總算恢復了許多，「你……你是誰？你為什麼把我關這裡了……我要見媚兒姐姐，我要見長祺哥哥……」

  「哦？你還知道長祺哥哥？」花如陌的手收了回來，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把她給掐死了。

  靈兒愣住了，不是因為什麼花如陌的問題，也不是因為心中的疑惑，而是她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花……花如陌……」

  「是我……」花如陌淡淡地應了一句，東福也掌燈從門口走了進來，而一號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消無聲息地隱藏在黑暗中，東福走到他身側才發現他，臉上的肥肉不自然地動了好幾下。

  「你們從哪裡離開的？」花如陌又掐住了靈兒的細嫩的脖子，毫無掩飾身上的殺意，其實她隱約猜出來了，那個媚娘一直藏身的柔然殿定然別有洞天，她和君長夜一直忽略了對宮裡的掌控。

  靈兒抿住乾裂的嘴巴，她不能對花如陌這個妖女妥協，她不能背叛媚兒姐姐，否則……就是她也不會要她的了。

  「你以為他們會救你嗎？定遠王府一百零三口連帶你全部都是棄子，那一百零三口你知道他們的下場是什麼嗎？死了，全部都死了……」

  「你以為都是本宮殺的嗎？」

  「難道不是？」靈兒臉上難掩悲戚的表情，她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角，星目圓瞪，看著花如陌同樣憤恨無比，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她才落到了現在的地步。

  她責怪的那個人不是欺騙利用還放棄了她的媚娘，而是花如陌，眼前花如陌威脅了她的生命，她就覺得她怪花如陌一點錯都沒有。

  而且花如陌還是一個殺魔，她從來沒有殺過人，花如陌剛才差點就殺了她，她不會殺人怎麼可能，她就是個殺魔！

  一百零三口，一百零三的人全部都被她死了，除了她還會有誰？

  有這種想法的人絕不止是靈兒一個，準確的說是，京城裡的絕大多數都這樣覺得。

  「他們體內的蠱毒發作，變成傀儡人了，死了還要被利用的傀儡人！」

  花如陌涼涼的話落在靈兒的耳畔，那種刺骨的涼意讓靈兒狠狠打了一個激靈，她的眼睛再次瞪圓，消瘦的臉上像是要掉出來一般。

  「傀……傀儡人？」靈兒有些不確定，可是她確實被花如陌口中的那個傀儡人嚇到了，她在宮裡自然不是一無所知的，衢州郡發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而且……有一年，隱村里還帶回來了一個類似的傀儡，她被嚇得做了半個月的噩夢。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種傀儡人，四肢枯敗，生吞血食，只因為一隻小小的蟲子在你的體內控制著，」

  花如陌戲謔地看著她趴在地上吐的靈兒，只是兩日未曾進食的靈兒，想吐也不大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