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 只要你好好的

  「是我讓他走的。」劉曜解釋道：「現在王爺已經下葬，他這個時候走是對的，再晚就不好了。」

  蔣婷怔了怔，隨即便明白了劉曜話里的意思，心情也跟著沉落了下來。是啊，如今王府正是多事之秋，還是不要再與別人有太多牽連為好。只是，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的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就這麼走了，都沒能送送……」

  劉曜伸手摟住她肩膀，安慰道：「以後還能再見的。」

  「嗯，一定能再見的。」蔣婷深吸一口氣，振奮起精神來笑道：「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先陪我去逛園子吧！」

  劉曜微笑點頭，眼眸低垂掩住了其中無邊的傷痛與愧疚。

  ※※※※※※※※※※※※※※※※※※※※※※※※※※※

  隨著劉銘的離開，劉曜更加不去過問府中雜事，一心只陪著蔣婷吃喝玩樂。兩人每天變著法子的讓廚房做好東西吃，再不然就是跑到園子裡去禍害那一池子錦鯉。就這樣蔣婷還覺得不滿足呢，直嫌景王府的園子不好玩，不但沒有鎮北侯府里養的野味多，就連池子裡的錦鯉也沒幾條大的……

  用蔣婷的話說，她現在是真正過上了夢想中混吃等死的幸福生活了。不過這話她不敢跟劉曜說，頂多也就是背地裡跟自己的貼身大丫頭與鄭、王兩位嬤嬤得意的炫耀一下。只是每次這話一說完，不管丫頭還是嬤嬤，都立馬眼圈泛紅眼眶濕潤，讓蔣婷覺得挺沒意思的，也就不再說了。

  總之，這段日子蔣婷開心的很，根本不去考慮劉曦給景王府惹出來的災禍，是否能夠安然度過。

  當然，她這樣不想不問，不是因為沒心沒肺不怕死，而是因為她選擇相信劉曜。既然他說可以解決，那麼她就信他一定能夠解決。她很怕死，她很想要活著，所以她才要努力的放開心胸，不讓低落的情緒影響身心。這樣，她才能更快的恢復健康；他才能心無旁顧的去做事。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做好的了。

  然而，刻意營造出來的歡樂，終究只是假象。即使劉曜下定了決心要萬事不理，一心窩在西苑的小家裡陪老婆。但有些事情，並非他想要不理就能真的放下的。

  前線的戰情消息不斷的傳來，大皇子逃脫，南疆軍各部潰散逃逸，在嶺南軍與西北軍的追擊下不斷被俘虜。可事情還沒有真正完結。跟隨大皇子一起謀反的眾位大臣將領們一個都還沒抓住。這樣的結果，就算皇帝能接受，劉曜也不能接受。然而，他現在能做的卻只有蟄伏，輕舉妄動只會讓王府的境遇變得更糟。

  直到耿山送來了「已經找到大皇子逃亡蹤跡」的消息，劉曜就真的再也沉不下心了。他無法容忍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可以逍遙法外。就算大皇子已經謀反失敗，等待他即便不是人頭落地就是逃亡一生，劉曜還是覺得無法原諒。每當想到整個嶺南已經被這場戰爭禍害的千瘡百孔，想到婷兒為了這場戰爭而損壞了健康，他就忍不住心中恨意勃發，想要將那些罪魁禍首們親手斬殺！

  劉曜的心態變化自然逃不過蔣婷的細心觀察。她不知道他為何而如此焦躁，但她明白他不能再繼續陪她宅下去了。於是，她讓人叫來了老神醫，當著劉曜的面又做了一遍中醫版的全身檢查。她想要告訴他，她已經沒事了，他可以去做該做的事了。

  「老爺子，我的身體是不是恢復很多了？」蔣婷看著沉思不語的老神醫，略有些緊張的問道。

  老神醫揪著自己的鬍子沉吟不語，好似是讓什麼難題給難住了。

  「老爺子？」劉曜看他遲遲不答，忍不住叫了一聲。

  「啊？哦……」老神醫終於回神，面帶微笑的對蔣婷道：「世子妃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血脈也比前段時間通暢很多，不那麼滯澀了。不過，世子妃之前損耗太過體虛嚴重，對以後的健康會有影響。以後，還是要多加注意，儘量不要勞心勞力，更不要劇烈運動。只要平日裡注意多加保養，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這是說，我的病好了？」蔣婷雙眼冒光的盯著老神醫，心中歡喜難以言喻。

  「老先生，你是說婷兒的病好了是嗎？她沒有得絕症是嗎？」劉曜激動的一把抓住老神醫的胳膊，聲調中帶著絲絲顫抖，既含歡喜又有忐忑。

  「鬆手鬆手，疼……」老神醫好不容易將自己的細胳膊解救出來，繼續揪著鬍子說道：「如今看來，世子妃所得應該不是我之前所說的那種病，雖然病症相似，或許只是一般的眩暈症，只是世子妃當時的情況嚴重了些？難道當初師傅說的是另外一種症狀嗎？」

  說著，老神醫又開始思考起來，這種情況讓他很難理解，以至於一不注意就又走神了。

  「老先生，婷兒到底好了沒有啊？」劉曜心急如焚，哪管他在疑惑什麼，直接就喊出聲來。

  再次被打斷思路，老神醫心中不快，瞪了劉曜一眼後沒去理他，只是微笑著對蔣婷說道：「如今世子妃雖然身體已然基本恢復，但血脈流轉間仍有滯澀之感，只是緩解而並非完全消除了。想來這種病應該是種慢性病，世子妃平日裡還是要注重保養，切忌過度悲喜，保持心平氣和，當能健康長壽。」

  蔣婷聞言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不過下一刻她又面帶緊張的問道：「老先生，那我現在的身體情況，是否還能有孕？」

  老神醫臉上笑容收起，輕嘆一聲答道：「世子妃當明白，你能保住性命就已是萬幸。至於母子緣分的事情，還是看天意吧，不要太過在意了。」

  蔣婷愣住了，久久無法回神。她還以為，自己是真的好了。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啊。失去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嗎？她永遠都無法恢復健康了嗎？

  「……婷兒、婷兒……」

  熟悉的呼喚聲漸漸入耳，蔣婷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人，想要撐出一個笑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劉曜，我不能有孩子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真的沒關係。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只要你好好的……」他緊緊抱住她，就像抱住全世界的珍寶。不對，就算拿全世界的珍寶來換她，他也決不會換。她還在這裡，還在他眼前，就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