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 半年

  至於那幾個趁機興兵作亂的藩王部署，因準備不足以及對大皇子行動的估算錯誤，已經都被朝廷鎮壓的差不多了。僅剩的一個還在強撐的藩王郡城，也因為深冬的到來而漸漸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和力量。畢竟被圍困兩三個月沒有糧草，即便是再怎麼強悍的兵馬也都要撐不住了。

  自從入冬後，南唐的鎮壓軍先是斬斷了城內的糧草供應，而後便只圍不攻，每日只讓人對著城門大喊勸降。郡城內人心浮動，兵敗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而那個原本最應該在南唐興風作亂的大皇子，現如今正帶領南防十多萬軍兵征戰南疆。雖然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但傳聞大皇子已經要打下半個南疆了。或許再過上半年，等南防軍踏遍整個南疆時，大皇子便會揮師北上，攻打南唐了吧。不過那也只是傳言罷了，誰也不知道到底那個凶神惡煞一樣的大皇子，還會不會或者何時會回過頭來攻打南唐。

  其實造反的大皇子現如今已經自立為唐王，取國號大唐。其意為何，自然不言而喻了。不過這對於南唐人，特別是皇位上的新皇以及朝廷里的文武百官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在他們心裡，大皇子依然是大皇子。在大多數的南唐人心中，大皇子是個叛徒，是個罪犯，他們絕對不承認他是王。就算他已經造反了，叛國了，傭兵自立了，他們也絕對不願意用唐王來稱呼他。

  南唐自立國之後，歷代郡王幾乎都有所作為。從原本一個邊陲小國，最後征戰至今，已然要成為統治天下的天朝上國。這讓南唐人心中都存有一份自豪感和榮譽感。而這種感覺，直接影響了南唐人心中的價值觀和道德觀。

  因為南唐皇室的統治，讓整個南唐國泰民安上百年。所以南唐人大都認同且尊崇南唐皇室。因為太子早定，先皇去世太子即位便成了最為順理成章的事情。於是，為了一己私利而興兵造反的大皇子以及那些藩王們，是不正義的。這就是大多數南唐人心中最為樸素的道德觀。

  而正是因為大多數南唐人的這種觀念，使得國內藩王的造反過程並不順利。況且，為了籌得糧草兵馬，大多數的反軍在征戰過程都肆虐無度，更是引起了平民的反感。因此，在反軍攻打過來時，許多普通的平民甚至會拿起手中的武器反抗，就更不用說原本的南唐軍兵了。不僅如此，甚至還有藩王屬下的軍馬倒戈相向的事情發生。

  種種原因之下，朝廷對反軍的鎮壓是順利且迅速的。只是，現如今的南唐不僅有內憂，更有外患。且不提南邊嶺南的危局，只西北邊關與蠻族胡人的戰爭，便已經足夠讓京里那位新皇心焦如焚了。

  雖然三年的時間裡，胡人並沒有完全恢復戰力。可這次他們幾乎已經拼上了老本，誓要與南唐西北軍分個勝負。因為，今年西北關外的雨水不順，草原上水草不豐足。如果胡人不能成功打進關內搶糧，他們便難以度過今年的寒冬了。

  而這一次，被任命為征西將軍的人，依舊是蔣邕。因為新皇調走了五萬西北軍去鎮壓反軍了，所以這一場仗，蔣邕打的很艱難。

  好在他是從西北拼出來的將領，對這裡的人文環境都是再熟悉不過的。上一次他更是帶領西北軍打了個大勝仗，打下了自己的赫赫威名。他來到西北後，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便在幾個相鄰邊城內拉起了五萬人的新兵。這才堵住了西北軍人數上的缺口。

  可面對兇殘的胡人，只有人數足夠是不行的。只有兵，沒有足夠的糧草、軍馬、武器，一切都是白談。蔣邕費勁了心力，才在最初的兩個月內，帶領著殘缺不全的西北軍，堪堪擋住了蠻族的猛烈攻擊。而利用這兩個月的時間，他帶領西北軍搶奪胡人的軍馬，聚集邊城內所有的鐵匠日夜趕工，還要嚴厲監督新兵做最基本的訓練，甚至親自帶著新兵上陣與小波的敵軍打游擊……

  總算在入冬之前，他的西北軍再一次配置齊全。拖到現在，胡人已經沒了足夠征戰的糧草，大部分的胡人部落不得不退兵了，只剩下幾個大部落還在堅持著。

  然而到了現在，已經不是胡人想要不打就不打的了。一向性格隱忍穩重的蔣邕這一次被打出了真火。胡人退了，他卻開始帶著兵馬進攻。西北軍里的士兵們大都是當地人，特別是最新招來的新兵，都懷著滿腔熱血要上陣殺敵保衛家園。

  士氣高漲之下，蔣邕帶著大軍沿著防線向前推進。他決定要將這些蠻族趕到更西邊的苦寒之地去。讓他們的生活再艱難些，省的他們過個幾年休養生息之後，又來騷擾邊境。

  此刻，蔣邕坐在軍帳中，手裡拿著兩頁信紙正在讀，眉間緊皺的紋路更深了些。不過看到信紙最後他那深入溝壑的川字紋卻又鬆散開了。

  「將軍，到晚飯時候了。」鎮北侯府張總管的大兒子張青林，端著一個簡陋的草編托盤進了軍帳。托盤上擺著一海碗飯、一碗肉菜和一碗素菜。這些就是蔣邕的晚飯。

  蔣邕對張青林甩了甩那兩頁信紙，笑著道：「你兄弟的來信，看看吧。」

  張青林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卻道：「屬下就是個粗人，認不得幾個字。有什麼好消息將軍就跟屬下說說唄。」

  蔣邕指著他搖了搖頭，對張青林說自己是粗人的話不可置否。不過，他還是收回了信紙，笑著道：「信上說，他們已經安全回到京城了，一切都安好。」

  「一切安好就好。」張青林笑呵呵的將托盤上的飯菜幫蔣邕擺好，說道：「只是，承少爺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了。」

  「一路上有吃有穿有人照顧，他算什麼受委屈？」蔣邕笑著伸手拿了碗筷，抬頭對張青林道：「你去把飯菜拿來，陪我一起說說話。」

  張青林點頭笑道：「那感情好，可以來蹭將軍的肉菜吃。」

  蔣邕一瞪眼：「感情你那碗裡不是肉啊？非要來蹭我的吃？」

  「將軍碗裡的紅燒肉更酥軟些不是。」張青林依舊笑呵呵的，一臉饞像的樣子。

  「行了，快去端來，晚了肉可就沒了！」蔣邕又瞪了他一眼。

  張青林依舊笑呵呵的躬身一禮，轉身跑出去端飯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