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責罰

  能被挑進來的，都是可信任的。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便說明並非所有人都可信任了。待周老大夫寫完了藥方，交代好了一應注意事項之後，鄧嬤嬤便讓春桃與夏荷兩人親自跟著他一起去周氏醫館抓藥。現在，除了在房間裡聽診的這些能被蔣婷全心信任的幾個人外，正房裡所有的人都已經成了被懷疑對象。

  追查是誰動手的這件事情，自然不用蔣婷來操心。兩位嬤嬤早在事發當時，便想到了可能會有的結果。因此，此時她們心裡已經有了腹案。

  「世子爺、世子妃，這件事是在暗地裡查呢，還是……」

  「什麼暗地裡查？把人都給我叫出來，狠狠地打上一遍！一幫沒伺候好主子的蠢奴才！都給我打完了再審！」劉曜咬牙切齒的打斷了鄧嬤嬤的話道。

  鄧嬤嬤被他這骨子戾氣驚了一下，而後忙拉著王嬤嬤一起跪了下來。她們雖然沒有賣身契，但也是伺候世子妃的下人。世子爺這話里罵的，可不光是那些底下的奴才。她們身為蔣婷的嬤嬤，出現這樣的事情當然也是難辭其咎的。

  「世子爺，嬤嬤她們是無辜的。」蔣婷忙打斷了劉曜的話，虛弱的沖鄧嬤嬤二人笑了笑，說道：「嬤嬤們快起來吧。世子沒有要責怪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和春桃、夏荷她們兩個都是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我受半點委屈的。這件事情，跟你們無關。」

  「不，世子爺罵的對。我們未能防患於未然，讓世子妃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便是天大錯誤。奴婢們不敢求世子爺原諒，只求世子爺能寬限幾天，容奴婢們把那暗藏的奸人拿出來，再自行去領罰。」鄧嬤嬤冷靜的對劉曜請求道。

  劉曜目光沉凝的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兩人，冷哼了一聲道：「好，那我就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內，把那罪魁禍首給我揪出來！如若辦不到的話，你們兩個就別想繼續呆在婷兒身邊了。因為像你們這樣沒用的嬤嬤，實在不值得婷兒如此全心的信任。行了，你們也是有臉面的人，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就按我說的，把所有人聚起來，挨個兒的給我打上一頓。打完了，再審！你們去吧。」

  鄧嬤嬤與王嬤嬤齊齊應了一聲，慢慢的從地上爬起身，弓著身的慢慢退了出去。

  房間裡，蔣婷望著劉曜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雖然她心裡也很恨，可她還沒有失去理智。因為本質上她還是按照現代人的思維在看待這件事。在她看來，冤有頭債有主，怎能所有人都罰？

  可劉曜卻不這麼看。他原本便覺得蔣婷對下人們太過寬厚了。他是真正的古人，他明白很多時候對待奴才是不能這麼好的。因為有時候如果主子對他們太好了，他們不但不會感激主子，還會因此而不再敬畏主子。有的時候，沒了敬畏之心，背叛就會變得容易多了。他不相信那些奴才們嘴裡所謂的忠心。他們之所以忠心，也是有所求的。不過有的是為名，有的是為利罷了。

  「婷兒，你現在就安心的養病，不要再操心那些爛事兒了。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處理。好嗎？」劉曜柔聲勸著蔣婷。

  蔣婷靜靜的看著他，目光漸漸變得無奈而悲傷了。她輕嘆了一聲道：「打就打吧，也是該敲打敲打了。不過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多過問了，這是後宅陰私，你過問太多了不好。劉曜，咱們的孩子都沒了，或許就是因為我太心軟了，才這樣的吧。你放心，我不會再心軟了。」

  「婷兒，這不怪你。這次沒了就沒了，咱們以後還有機會不是嗎？你好好休養，休養好了身子，咱們再努力啊。」劉曜輕輕在她額頭上方吻了下，輕柔的道：「好了，你先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蔣婷看著他，感受著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潤濕了枕頭。劉曜輕輕的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自己卻忍不住也濕了眼眶。那個滿心期盼的小生命，就這樣沒了！

  房間外，鄧嬤嬤和王嬤嬤相互扶持著才站得穩當了。兩人對望著，再一次悲從中來。蔣婷出事，她們是真的很傷心、很難過，同時也很憤怒、很痛恨。可那一連番的心情激盪中，她們卻沒有愧疚過。她們傷心的是蔣婷之苦，憤怒的是有人謀害，卻沒有想過她們自己是否也有錯處。若沒有剛才劉曜的訓斥，她們還不會想到自己之錯。

  身為蔣婷最最信任的心腹嬤嬤，她們兩人統管著這院裡幾乎所有的人和事。她們以為自己盡心了，所以不曾將錯處攬到自己身上。可仔細想想，她們當真盡心了嗎？若當真處處都想到準備到了，又哪會有這樣的空子讓人鑽？宮裡的陰私她們看的少嗎？現在才不過安逸了幾年罷了，何至於就連一個院子都管不妥當了呢？

  歸根到底，是蔣婷對她們太抬舉了，讓她們失了那份謹慎吧。而方才劉曜那一通喝罵，是真的將她們罵醒了。

  她們這樣的身份，跟了蔣婷就是要奉她為主的。蔣婷好，她們才能好。若蔣婷有了萬一，她們又豈能倖免？是她們的粗心大意，才使人鑽了空子，才使得主子掉了孩子，才使得自己和所有無辜下人們受到訓斥和責罰。世子爺罵的沒錯，她們這樣的疏忽大意，對不起主子那全心的信任！

  「姐姐，我這心裡，總覺得憋屈。你說咱們也算是見慣了大世面的人了，怎麼就在陰溝里翻了船呢？」王嬤嬤恨得咬牙切齒啊。她如今不光恨那暗地裡出手的奸人，也恨自己沒能再謹慎仔細一點兒，提前發現不對，幫蔣婷免了這場禍事。

  「唉，是咱們自己大意了，又能怨得了誰呢？」鄧嬤嬤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行了，讓人先把各處的人都聚起來吧。既然世子爺已經發了話，那咱就執行吧。」

  王嬤嬤跟著嘆了一聲，道：「世子爺這麼做，也太……」

  鄧嬤嬤拍了王嬤嬤一下，打斷了她的話道：「我看你這幾年快把腦子養廢了。你仔細想想吧，世子爺這麼做就對了。世子妃心太善了，底下的人真怕她的有幾個？這次的事情，咱們都走心了，那些奴才們平日裡又有幾個是真仔細的？借這個機會，正好敲打敲打。世子妃也該立立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