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願

  這兩年，她變得越來越不快樂。她的笑容，再不像三年前那樣熱情樂觀，溫暖人心了。這讓他很心疼，越來越心疼。可是，即便知道一切的緣由是什麼，他卻根本無力幫她解決一切。

  雖然他一直在努力成長，希望有一天能夠保護她，給她撐起一片天來。可是，面對皇家，他只覺得挫敗。不過，他不能什麼也不做。他還是要幫她，即便窮盡他的一切，只要她不願意的事情，他一定不讓它實現！就算是皇家人要來欺負她，那也不行！

  少女們由一開始的拘束，因為沒有長輩在一旁，就慢慢放鬆下來了。安泰郡主雖然並非不會應酬，但與一群陌生人談笑風生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大家聚在一起聊了一會兒之後，她便提議，去湖上划船採蓮或者釣魚去。

  其實，誰都有一份少女的活潑心思，況且既然郡主提議了，大家自然都紛紛附議。小船和釣具都是事先準備好的。湖邊圍了二三十個水性好的婆子，每個小船上也都有兩位負責划船的婆子，只要上船的姑娘們老老實實的，安全自然無虞。

  大部分少女們都乘船到湖上玩耍。但也有幾個想要逛逛王府的後花園的，安泰郡主便著人跟著她們，為她們引路做嚮導。至於說，她們是真的想要逛園子呢，還是私心裡期盼著能與世子爺來一場浪漫的偶遇呢？安泰郡主全然不去思量。

  因為，她心裡明白，想在園子裡與大哥偶遇，簡直沒有半分可能性。倒是，終於擺脫了眾多人的糾纏，她才真正覺得鬆快開心起來。

  「婷婷，芸芸，咱們也去划船去！」安泰郡主將人安排好了之後，便跑過來拉著蔣婷和孫芸也去划船玩耍。

  孫芸本身就是個愛玩兒的，自然沒二話，點頭應道：「好啊，正好看看有沒有熟了的蓮子，摘來嘗嘗！」

  蔣婷看著躍躍欲試的兩人，只得也點頭答應：「好吧，我也去。」

  三人商定好了，便上了一輛小船，讓划船的婆子將船撐離岸邊，往湖中心划去。因為湖裡蓮花開得繁茂，雖然不至於無法讓船兒穿行，但也遮擋了不少視線。為了不會發生兩船相撞的意外，其實那些婆子們事先就被安排好了，每一條船隻要進了湖，便只能在一個範圍內划動了。

  蔣婷這條船上，有愛熱鬧的安泰郡主和孫芸在，自然是一片歡聲笑語。因為蔣婷真的沒怎麼有玩樂的心思，所以她沒有跟著倆人似的真的扒著船頭去採蓮，而是護在她們身邊，以防發生意外。即便這船上有水性好的婆子在，但還是能不落水就不落水的好啊。

  「婷婷，你也來玩兒啊，真的很好玩兒呢！」孫芸看蔣婷只是在一旁微笑的看著她們玩耍，自己卻不動手，忍不住便邀她一起來玩兒。

  「對呀，婷婷你今天怎麼了？不開心嗎？」安泰郡主聞言也停了動作，跟著孫芸一起來到蔣婷身邊問道。

  蔣婷看了看兩人擔心的神色，想了想，拉著她們倆進了船艙。

  「婷婷，你到底怎麼了啊？」孫芸納悶的問道。

  蔣婷對孫芸笑了笑，然後低聲轉向安泰郡主問道：「郡主，你跟我說實話，這一場賞花會真的只是為了你大哥一個人辦的嗎？」

  安泰郡主一愣，目光閃爍的道：「是啊，我之前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嗎？」

  蔣婷直視著安泰郡主，面色嚴肅的道：「我就是覺得奇怪。若是僅僅為了你大哥選世子妃，有許多姑娘家門第根本不夠啊。依照王妃對世子爺的愛護，她不可能會幫你大哥選一個，家裡門第不高的姑娘做世子妃吧。來的這群姑娘，除了幾家公侯府里的，還有一些四品五品官員之家的。她們那些人，給你大哥做正妃是肯定不夠格的。若是做側妃還能說得過去，可是你大哥正妃都還沒選……」

  蔣婷的意思說的很明白了。她直視著安泰郡主閃躲的目光，繼續沉聲道：「我聽說，太子妃魏氏已經懷有身孕了……郡主，我猜的可對？」

  安泰郡主慌亂的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聽誰說的啊。太子妃懷孕了嗎？婷婷你的消息真靈通……」

  蔣婷看了安泰郡主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雖然一直都有過心理準備的，但知道自己真的被安排在了這條路上，她心裡還是覺得很悲涼。這就是皇權至上的古代嗎？

  她嘆了一聲，聲音輕弱而飄忽的道：「我上次入宮時，公主曾經悄悄的給我透過話。到現在，才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皇家，東宮，呵呵……」

  孫芸雖然有時會犯傻，但並不代表她是笨蛋。她腦子靈光的很，只是一般不去轉腦筋罷了。蔣婷這兩年的境遇，她知道的很清楚。況且有孫夫人在一旁教導，她又對蔣婷的事情格外關注。因此，此時她早已沒了往日的遲鈍，眨眼便明白了蔣婷的意思。

  她轉頭瞪向安泰郡主，惱了：「郡主，你明知道……怎麼還要婷婷過來啊？」

  蔣婷對孫芸擺了擺手道：「芸芸彆氣，這事兒不怨郡主。」

  安泰郡主面帶愧色的道：「我不是沒攔過母親的，只是她說給你送帖子是祖母吩咐的。婷婷，其實太子哥哥人挺好的。而且，他一直對你很不錯的，你進了東宮應該不會受委屈的……」

  「郡主，婷婷去了是做妾！她受不受委屈，不是太子爺說了算，那是太子妃說了算的！」孫芸急聲道：「就算太子爺人很好，婷婷也不能進東宮！宮裡是什麼地方……郡主你難道不清楚嗎？婷婷性子最喜自由自在，可進了宮後……你想讓她憂死在裡頭嗎？」

  安泰郡主被孫芸說的面紅耳赤，雙目含淚，她抬手蓋住眼，哭聲道：「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祖母和太子哥哥都看上婷婷了。我也沒法子啊……嗚嗚……」

  孫芸一看自己把安泰郡主罵哭了，心中頓時一軟。是啊，這件事安泰郡主根本沒辦法阻攔。她急忙拉著安泰郡主道歉：「郡主，你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我剛才太生氣了，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是真心埋怨你的。」

  安泰郡主一抹眼淚，瞪了孫芸一眼，轉眼就好了似的。不但好了，而且跟孫芸一般無二的怒氣騰騰，對蔣婷道：「婷婷，你要是真的不願意，我就去宮裡找祖母去。就算太子哥哥身份尊貴，但也不能強迫你去給他做妾吧！就算撒潑打滾也好，我都讓他們把這念頭打消了去！」

  蔣婷暗嘆一聲，看著殺氣騰騰的安泰郡主道：「郡主有這份心，蔣婷感激不盡。可是，郡主不能去。因為即便郡主去了，也沒用的。而且，一旦讓太后娘娘知曉我竟然敢不願意她老人家的安排……郡主，就當為了我好，咱們姐妹之間今天的話，還是別讓人知道了行嗎？」

  「可是，若什麼都不做，你怎麼辦？」安泰郡主擔憂的看著蔣婷問道。

  蔣婷收了所有的頹然和悲涼，淡淡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若是真沒法子，就死了心，入東宮就是了。」

  「婷婷……」孫芸著急的想要說什麼，卻被蔣婷抬手攔住了。

  「以前，我總是戰戰兢兢的，是因為不知道他們要什麼。如今既然明白的知曉了，好歹也比之前沒頭沒腦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強。你們放心，我也不是泥捏的瓷人兒，就算走到了最差的那一步，也不會任人欺負的。」

  安泰郡主和孫芸看著蔣婷目光中的冰寒冷意，忍不住面面相覷。她們有些擔心，她不會因為反對這門親事，就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