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四年之約
2023-12-17 20:43:16 作者: 菊與刀
就連那惱人的系統也不斷的在她腦海中刷屏,似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偌大的畫舫中靜悄悄的,就連彈箏唱曲的姑娘都無,簡直雅靜得令人髮指。
前面帶路的小廝帶人到二樓時,在一個轉身人便消失不見了,獨留木青空一人。
粉白相間珠簾內影影綽綽倒映著一人身影,蘇瑤的手剛伸出觸碰到了那微涼之地,喉結上下滾動,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掀開。
可是很快,有人幫她做了決定。
「好久不見,青青。」歸南山骨節分明的手掀開珠簾,對著來人露出一個在溫柔,卻又苦澀不已的笑。
好像他什麼都不說,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完美的表達所有。
「好久不見。」再次相見,木青空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就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愣愣的盯著自己鞋尖看。
眼眶中的淚珠在打轉,欲落非落,固執的不過抬頭去看他,生怕自己狼狽的一面被他看見。
女人一張櫻花粉的唇瓣緊珉成了一條線,因著男人的突然靠近,她的畢竟瀰漫的皆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清雅竹香。
「青青無需那麼怕我,我只是太久沒見你了而已。」歸南山走近幾分,卻在離一米的地方停下,因為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擁她入懷的衝動。
「青青近日過得可好。」
「殿下現在人見也見到了,話也說了,可否讓我娘子同我回家了。」珠簾外突究的想起一道暗啞的男聲,將木青空徹底給嚇成了一隻見到貓的小老鼠那樣混身哆嗦著。
她是怎麼樣都沒有想到阿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不過好在她什麼都沒有做過,進來也只是就進來了那麼一小會而已,甚至開始起了反思自己前面有沒有哪一句說錯了。
穩住,她相信自己。
「本殿倒是不知這世子何時愛做那梁上君子了。」一聲冷嗤從他嘴裡發出,歸南山滿是不屑的看向不遠處的男人,掩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緊握成拳,幾根青筋爆出。
「我這不是沒辦法嗎,誰叫我的夫人在這,讓我格外不放心。」林浮生嘴裡的『夫人』二字咬得格外之重,生怕他聽不見一般。
「名不正言不順,不過就是雞鳴狗盜之輩。」歸南山一張臉鐵青得仿佛要擰出水來,眼眸凌厲的掃過他搭在蘇瑤腰間的手;「反倒世子乾的可真不是人幹的事。」
「何來的不是人事,我們夫妻二人可是兩情相悅之好,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還差一場十里紅妝的婚禮罷了。我倒是不知殿下何時愛那麼關心本世子的私事了,不過我在如何總比殿下獨守空房要好多得。」
「呵,偷來的東西終不是屬於的。」
「可好歹現在是屬於我的,至於什麼偷不偷的,殿下說的未免過於難聽了點。」你來我往,言語尖酸刻薄,像極了村口互扯頭花的大媽。
「那個你們別吵了,我」木青空看著一見面就要吵成鬥雞眼的二人,一個頭都快要有倆個頭大了,只覺得這都不是什麼陽間事。
「安靜。」倆人在此時倒是一致的和諧對外。
嚇得本就是小鷓鴣的木青空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還有他們倆個好兇QAQ。
木青空覺得自己還是遠離他們一點比較好,不然等下還不知道這戰火什麼時候又會燒給她。
「殿下,白丞相有事求見。」原先守在外邊的薛言在進來後,深深的看了木青空一眼,而後很快移開。
「既是殿下有事,本世子便不欲多打擾。」隨著林浮生話落,轉身拉著蘇瑤的手走了出去。
「阿容.」一路走來,男人沉默寡言的模樣不禁令她感到害怕。
「我知道我錯了,我就不應該一時心軟去見他。」木青空嗓音細細弱弱的,就像是一隻才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奶貓,配合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眸,即使在冷硬的心腸也在瞬間軟了個底朝天。
林浮生原先滿肚子的斥責與怒火,此刻盡數煙消雲散。
因為最開始錯的是他才對,他又何來的理由和立場說她。
「我以後不會在答應同他見面了,阿容就相信我這最後一回好不好,我以後不會了。」哪怕是他生氣的呵斥她,對她生氣都好比過現在不理她。
木青空說到了最後,就連音調都帶上了小小的顫意,生怕自己下一秒自己就會成為那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
「我沒有生青青的氣,青青不要哭了可好。」林浮生半是心疼半是自責的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淚,只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那麼阿容是不是現在不生青青的氣了,以後再也不會不理青青。」木青空撲進了他的懷中,好像只有這樣,她的心裡才會好受一點點。
可她的腦海中突究的浮現起了她一次次轉身離開後,歸南山看著她離去時的悲傷目光,不知不覺中,眼淚流得更凶了,似要將心裡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全部哭出來才好。
為什麼她要失去記憶,還忘記了最不該忘記的人。
若是有一日等她恢復了記憶,那麼她又應該怎麼辦,在這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是要恢復記憶還是就此沉淪下去才好。
好像無論選哪一條路,都會對不起另一人。
「阿容以後不要不理青青了好不好,青青好害怕,青青害怕阿容會突然不要青青了。」就像她因為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歸南山,也丟掉了他一樣。
明明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可是每當見到秦奕的時候,心口總會一抽一抽的疼,就像是有個人拿著把匕首在不斷的切割著她的心臟。
「好,我答應青青,以後在生氣都不會不理瑤瑤。」林浮生伸出手輕拍了拍她背部,一顆心早就軟成了芝麻餡。
他前面到底在氣什麼,明明青青現在都是自己的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和青青生氣,不應該不理青青的,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男人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尖,心口處莫名有些發酸。
「那要拉鉤上吊一百年,誰騙誰就是小狗。」木青空眼眸通紅,睫毛處還掛著未落淚珠,越發惹人憐愛。
「好。」林浮生將自己大拇指蓋上她的大拇指。
他們的心意仿佛在這一瞬間相通,天空中不知誰放起了煙花。
火樹銀花不夜天,爛漫永恆。
另一邊等人離開後,歸南山強撐著耐性接待了白丞相,只是那視線卻總時不時的往畫舫外看去,好像那裡生出了何等惑人心智的精怪一樣。
「殿下若是捨不得木小姐,何不將人給綁在自己身邊。」白墨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交易,故而出聲道。
見壺中酒以盡,卻是在沒有了繼續喝下去的雅興。人好像是有些醉了,又不曾醉。
更不知今夜是酒醉人,亦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不,你不懂。」歸南山靠在椅背上,半垂的眼眸中滿是晦暗不明的光,白皙,修長的手指摩擦著那已然空了的白玉酒杯。
「有些事若是真的能有三言兩語解決的就簡單了,孤也不會苦惱到如斯地步。」歸南山想到自己再一次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人卻無能為力時,唇角蔓延的那抹苦澀笑意直接蔓延到了內心深處,又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她心臟口不放,疼得他一度喘不過氣來。
何況此事就連他都亦覺複雜難解,若是能重新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他大抵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畢竟四年的等待好比得餘生在難以尋覓到她的苦楚不知要好上多少。
人往往要知足常樂就好,可偏偏人也是那種最為貪婪的生物。
得了一樣就忍不住想要更多,就像是一隻永遠不知饜足的饕餮一樣。
「下官是不懂這些,下官知道的是,要是下官喜歡上了那麼一個女子,哪怕是使出多麼不入流的手段都會將人給綁在自己身邊。哪怕她恨我,怨我也罷,總歸人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人心不是石頭,總會有被捂暖的那一日。」白墨還想喝酒,等拿起酒壺時才後知後覺回想起酒早已被他喝光了。
這下可好,就連他想接著喝酒來掩飾他的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最開始我也同你這樣想的,可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更容易到來。」歸南山回想起同花妖容談判的那個下午,如今想起來依舊後背冷汗直流,鬢角與緊握的手心早已濕/濡一片。
一雙通紅的眼眶中,皆是布滿著絕望與不可置信之色,唇瓣蠕動著想說什麼,卻發現唇角僵硬得連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出。
他更不願相信什麼她只有四年可活的滑稽之談,明明她的身體看起來是那麼的健康。
可是又由不得他不去信,畢竟連他們重生的這些鬼神之事都發生了,更別談其他的了。
他不奢求別的,只希望他說到做到,能救回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