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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烏鴉和喜鵲

2023-12-17 20:43:16 作者: 菊與刀
  「嗯。」這句話落後,二人誰都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任由那半空中飄零而下的落雪染白了彼此霜發,身後的梅枝承受不住積雪的重臉,不時彎著腰肢,簌簌的往下砸落著幾個小雪坑。

  木青空依舊像只鷓鴣一樣低垂著小腦袋,不敢看她半分。只是她覺得夫子一直盯著她不放,就像是要從她身上盯住一朵花來似的。

  還有久了,她發現自己的脖子裡鑽進去了細碎的棉花雪,冷得她整個人直打顫 恨不得一跳三尺高。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過了那麼一瞬間。

  「阿青,你要是在不走,等下我們倆可都得遲到了。」

  直到原本走在前面的李子俊轉身看見身後人還沒跟上來,連忙沖她招了招手,而從他的這個視線看去,並沒有見到那位隱藏在角落中的季夫子,看見的只有木青空站在梅花樹下發呆的場景。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傳來,打破這無處蔓延的尷尬,也使得蘇瑤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句話來得實在是太及時了。

  哪天有空她肯定得好好謝謝他才行。

  「啊,那個夫子我先走了,等下還有繪畫課要上。」木青空低著頭,不時看雪,看鞋尖,就是不敢看眼前男人。

  而且她剛才發現他們二人的距離實在是有些過近了,不知想到什麼,木青空白嫩的耳尖尖上徒然浮現上一抹海天霞紅之艷,堪比那夏日枝丫上的嬌艷薔薇花,那麼的嬌,那麼的魅。

  「好,注意安全。」

  「夫子再見。」得了同意的木青空就像鬆了一口氣一樣,老老實實朝著夫子鞠了一個禮還,撒開丫子似的離開,宛如身後有豺狼虎豹。

  季仟看著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手中的那朵梅花被碾碎成泥掉落,只香手中香如故。

  唇角下拉,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他倒是忘記了自己本意是想要提醒那人人/皮面具沒戴好的事情,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眼下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才對,比如那人也要來了。

  想必在過不久,這學堂中不知要熱鬧成什麼樣。

  繪畫課上。

  說來木青空和李子俊被安排在一起還真不是沒有半分道理的,因為倆個人都是如出一轍的學渣,還是那種渣得令人無法直視的學渣。

  「阿青,你畫的是什麼?」眼見著一炷香馬上就要過了的李子俊趁著夫子不在,特意走過來看了幾眼蘇瑤的畫。

  他原本還以為對方會比自己好一點的,可是當他看見的時候,一張嘴大張著簡直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原先嘴裡想說的那些話,硬生生的重新給咽了回去。

  「喜鵲啊,你看好不好看。」木青空歪頭看著白紙上的那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眼角忍不住有些開始抽,畢竟真的是在是過於慘不忍睹了些。

  原先她對於繪畫倒是胸有成竹的,可是等自己下筆的時候,那腦子是腦子,眼睛是眼睛,手是手,壓根一個不聽一個的。

  「你確定不是烏鴉?」李子俊還特意湊近看了好幾眼,伸出手指頭點了點這連眼白都沒有的烏鴉,還真看不出哪裡有半點喜鵲的樣子。

  「喜鵲和烏鴉不都是一樣的黑色嗎,又有什麼區別。」木青空擱下蘸了墨的狼毫筆,看著眼前的這副畫,只覺得辣眼睛。

  雖然喜鵲烏鴉不分家,可好歹一個是吉祥的象徵,一個則是厄運。

  「你畫的是什麼?你都還沒有給我看。」沒道理看了她的,他的還沒不給自己看。

  「我畫的自然是比你的好,到時你看了可別自卑。」李子俊高抬起下巴,雙手抱胸,顯然對自己很有自信。

  無疑令木青空更感興趣了,結果等她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眼睛更疼了。

  因為她還真想不到原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可以用在這上面???

  「你畫的這個是什麼?」木青空喉嚨不受控制的上下滾動,吞咽一大口唾液。

  「我畫的這叫黑色的夜空,比起你的那副喜鵲怎麼樣,是不是大哥的更勝一籌。」李子俊的臉在她的注視下,涮的變得通紅。

  畢竟他可是生平頭一次給外人欣賞自己的墨寶,以前其他人那是想看都沒有機會。

  「好,好,好。」木青空覺得自己已經完全不知道要用什麼形容詞來了,只知道他們倆個這次肯定得雙雙留堂。

  「啊,你們倆個那麼快就畫好了,讓我來看看你們畫的是什麼。」今早上同樣自來熟和他們打成一片的裴玉也湊了過來,等看見他們倆個人半斤八兩的畫時,一張臉有著一瞬間的僵硬。

  特別是對上他們二人亮晶晶,等夸的目光時,他覺得自己腦殼子疼!更懊悔自己怎的想不開要跑過來看其他人的,自己畫的難道不香嗎?

  「正好,裴兄你覺得是我的黑色的夜空好看還是阿堯的喜鵲圖好看。」李子俊知道自己畫作可能比不上一些大家,可是對比與自己小弟的還是也很有自信的。

  「我覺得我這個白晝圖比較好看。」裴玉默默地掏出自己那張比臉還潔白的幾分白紙。

  「………」

  木青空倒是在這一瞬間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臭味相投四字。

  結果很顯然的是三人都被留下了堂,此刻正對著一株多肉大眼瞪小眼。

  「我說張老頭是不是欺負人啊,一來就給我們畫那麼高難度的東西,最開始一般不是先從雞蛋石頭開始嗎。」裴玉揉了揉腦袋,只覺得自己要是能畫出來的話,還不如現在去換一雙手來得比較好。

  誰叫自己腦子裡想好怎麼畫的時候,一下筆時,那手就跟不聽使喚,鬧著要跟離家出走似的。

  「不是很容易嗎?」木青空涮涮幾筆,唇瓣微珉,眼眸專注,只覺得在容易不過了。

  「哪裡容易了,你沒有看見它的那些形狀不一的角嗎。」裴玉覺得自己身為正常人的藝術細胞此刻就像是被人扔在地上,摩擦又摩擦,甚至還被踩了好幾腳一樣。

  「我也覺得阿青說的很容易啊。」一旁的李子俊畫完後,也接著出聲。

  那張白淨的臉頰上不知何時沾上了幾點墨漬,更之增添了幾分滑稽感。

  「我去,那你們畫好了記得幫我畫一下,過幾天我請你們吃飯。」還不知對方吹牛皮的裴玉正喜滋滋的扭過頭去看他們倆個人的畫作,結果,一瞬間他的臉就和那墨畫上黑得一個徹底。

  「你們畫的這個是什麼?」裴玉覺得現在自己連說出口的音調都帶著顫音,伸出去的手指也在抖,臉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一顫倆抖的。

  「多肉啊,難道裴兄你都看不出來嗎。」木青空擱下了畫筆,單手摸著下巴,雖然他也覺得眼睛也有些疼,不過只要能交差就好了。

  現在最重要的能混過去就行。

  「神他媽能看出來這是多肉!」裴玉看著這畫紙上黑不溜秋的一團,他覺得前面相信他們的自己就是最為愚蠢的一個。

  「也對,畢竟我這個畫可是有些過於抽象,普通人很難透過它的本質看到它的靈魂之美。既然如此,名字就叫做多肉的影子好了。」木青空說著話,還在空白的地方上提筆落字。

  她的字很好看,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娟秀中又帶著幾分粗狂。

  字是好字,筆是好筆,唯獨那畫慘不忍睹。

  甚至二者放在一起,完全令人聯想不到居然是出之同一人手中,實在是反差過大。

  「既然如此,那我這個就叫做黑夜中的多肉好了。」李子俊見她在旁提字,自己也想的,可是看到自己那到處黑乎乎沒個落腳地的一團,只能罷了。

  裴玉又扭過頭過去看了一眼,簡直比前面的黑團還過分,因為那張白紙上,全部被染上了黑墨,找不出半點白來。

  還什麼黑夜中的多肉,多肉的影子,這不就是前面改了個名字的黑色的夜空和喜鵲圖嗎!!!

  在這一瞬間,他居然有了幾分身為正常人的自豪感。

  等畫完後的木青空洗乾淨筆墨後,眼見著現在已是飯點了,就連肚子都快要想老和尚敲鐘似的。

  「走了吃飯去了。」木青空拿過軟巾隨意擦了幾下,轉身離去。

  「正好,我也是這樣想的。」倆個學渣相互看了一眼,意思已經是在明顯不過了。

  眼見著他們倆個人要走,裴玉也有些急了,隨意寥寥幾筆交了差跟了上去。

  稍不知後面來檢查的夫子快要被氣得個半死。

  如今正值飯點,食堂中人來人往,連個落腳之地都無,何況現在天寒,打好的飯菜要是不及時吃,很快就會涼得個徹底。

  等木青空他們來的時候,打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飯菜後,見周圍已經沒有空位置,只好端著飯菜回到齋寢吃。

  學院的飯菜一般以清淡,少油少鹽為主,若是平日多煮了道肉菜,早就搶得不可開交了。

  特別是今天的飯菜比起往日來,更是多了那麼幾點油花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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