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大都

  「自然靠倆條腿走著去。」木青空側過臉不敢看他，顯然有幾分心虛之態。

  「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此事不行。」男人的語氣帶著不容人置喙半分的氣勢，也成功的令她還想繼續說的話胎死腹中。

  「為什麼。」這一次當木青空還想在問的時候，男人已經先一步閉上了眼。

  木青空即使在想鬧脾氣也不敢打擾要睡覺的人，只能獨坐在床沿邊，一個人生著悶氣。

  那日過後，林浮生顯然查覺到了木青空的不對勁。

  剛開始問題並不大，而是到了後面幾日……

  「怎的不多吃點。」林浮生看著才吃了幾口就不吃的人，一雙眉頭微蹙，出聲道。

  「我沒有胃口。」木青空直接將自己白瓷墨竹碗往前面一推，意思已經是在明顯不過了。

  「是不是做的飯菜不合你胃口。」這已經是好幾次了，難保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沒有，只是沒有胃口而已。」木青空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在多說些什麼，眼眸半垂著，遮住了眼眸中的深思。

  林浮生自然知道她這是在和他鬧那天的脾氣，可是其他的他都可以對他無條件妥協，唯獨這個是他的底線。

  可是他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底線就是被這樣一步一步的打破的。

  「乖，在吃點，你看你才吃了那麼點，等下會容易餓，你要是不吃的話今天可就沒有糕點了。」林浮生眼眸半垂，給她夾了一個雞腿放在她碗裡。

  「不了，我不餓。」這一次木青空並沒有給他繼續開口說的意思，轉身走了出去。

  徒留下林浮生對著那個碗裡的雞腿發呆，握著筷子的手猛然收緊幾分，難不成這一次真的是做錯了嗎？

  接下來的接連幾日，木青空都很少吃東西，有時候一天都不會說上一句話。

  林浮生知道她這是在用行動來逼他，有時候一哭二鬧三吊往往是最低級的人才會使用的，而她每次都知道要用什麼辦法來令他妥協，甚至讓他心軟。

  晚間，剛洗澡出來的林浮生走過六扇春日薔薇艷屏風外，看見的就是那個還在鬧脾氣背對著他的小人兒。

  在這一瞬間，他的嗓子眼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難受，只是這次還沒等他靠近，那人便躺了下去裝睡，仿佛連看見他都不願。

  林浮生剛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抬眸往向窗戶處。唇角的那抹笑還未曾來得收回，成了一個僵硬的孤度，不禁在想，難不成真的是他錯了嗎？

  手中給她新買的紅寶石牡丹花簪就那麼輕易的，在他手中斷成倆截，落地而響。

  等他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枕邊早已空了，冰涼一片，令他慌張得不能自己。

  就連衣服都沒有來得急穿上，就匆匆的跑了出去，直到看見不遠處的那抹朱瑾紅身影，他那顆慌張，無措的心才終於落回了原地。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就是一場，一個由他臆想而出的夢。

  「青青就真的那麼想要去大都嗎。」林浮生放輕腳步靠近，此刻就連嗓子眼都像想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來得難受，指尖微微發著顫。

  正坐在檐下，雙手撐著臉頰的木青空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卻並沒有同他多說什麼的欲望。

  因為他是一個聰明人，而她在等那個聰明人先開口。

  有時候往往最先開口的人就是認輸的人。

  「若是我在不答應帶你去大都，說不定你就會一直不理我，青青倒是聰明。」

  木青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許是默認了。

  因為她也在賭，賭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不過好在她賭贏了。

  只是莫名的，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馬車上，木青空掀開了墨藍色蜀錦帘子，看著外頭的風景。

  她覺得在這一瞬間，她的心臟處在劇烈的跳動著。

  「青青現在可開心了。」林浮生從身後將她緊緊擁抱進懷中，鼻尖深嗅一大口她身上獨有的甜膩花香味，他想，他應當要試著相信她，和他。

  畢竟現在的青青除了他外，對於任何人都是不曾相識的狀態。

  他更堅定的相信，這輩子他不會輸。

  「開心。」木青空放軟了身體，任由男人抱著，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會有倆個小酒窩，若是不注意看還真不怎麼發現。

  「不過等到了大都後，青青千萬要記住不能背著我一個人出去，知道嗎。更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半步。」此時的林浮生就像是一個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老媽子，即使這些話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提起。

  「青青知道。」木青空點了點頭，對於男人說到那些話，簡直都快要可以倒背如流了，畢竟三天兩頭就會聽到念一次，哪怕她記性在不行也得記下了。

  因著最近一直趕路，路上又沒有見到什麼客棧，導致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不是在馬車上睡過去的就是在外露營，導致她的精神狀態不大好。

  木青空掀開車帘子，見到外面和前面一樣的景色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了淚花。

  「青青可是困了。」

  「有點。」木青空聞言點了點頭，她也不怎麼清楚自己的自己老是犯困，有時候就連和人說著話的時候都會想打哈欠。

  「若是困了便先睡會，晚點兒我在叫你起來。」花妖容知道這是那藥食用後的副作用。

  不過好在只有嗜睡這一條，其他的皆好。

  他們原先所在的地方叫桃花鎮，即使一路上快馬加鞭最快也得在一個月才能到達大都。

  何況他們又不急，以至於一路上的行程都屬於那種遊山玩水的悠哉悠哉。

  木青空晚上依舊是和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她有時候總覺的哪裡奇奇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盯著床簾上往下掉落的秋香色流蘇惠子不禁發起了呆來，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堅持的想要去大都。

  「青青可是在想什麼。」林浮生側過身，將人摟緊貼近自己心臟口處，鼻尖嗅著她的發香。

  「我只是在想，你那個時候只是說我是你未婚妻還不是娘子，可是睡在一起的明明應該是夫妻才對？」就這麼一個在簡單不過的問題，簡直是要將她給繞死了。

  「青青覺得這個對你我二人來說有區別嗎？」林浮生並沒有馬上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出聲反問道。

  木青空想了想，好像對於他們二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

  何況他們二人現在不過就是差一場婚禮罷了。

  「放心，只要是其他人有的，青青都會有，甚至比他們的還要好。」其實林浮生對於上輩子的事也一直耿耿於懷。

  畢竟人這一輩子只有三件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與久旱逢甘霖。

  他們二人雖說上輩子已經拜堂成親了，可是那沒有送入洞房的事情直到現在還令他耿耿於懷。

  整個繁華王國的心臟——大都。

  由四匹駿馬拉車的駿馬通身毛髮漆黑，恍然找不出一絲雜毛，體型四肢優美而有利，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與線條都布滿著美的哲學。

  馬蹄踐踏在無人的青石板磚上，發出噠噠噠之音，經過威嚴高大充滿的皇權至上的朱紅高牆，正坐在一輛馬車上的木青空不受控制的掀開了車簾。

  只見此刻明黃大門向倆邊開著，邊上站著好幾個身著御林軍黑甲的男人一字排開在來側恭迎著馬車內的主人回來。

  今日從進了城內後的木青空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很是緊張，就連平日最愛著的奶香糕，今日既然是罕見的一塊兒都沒碰。

  林浮生看在眼中卻並且點破，只是關上了那窗簾，將內外完全割絕開來。

  「為什麼不給我看。」木青空被男人抱著懷中，不滿的氣鼓鼓道。

  「我擔心青青太好看，萬一被外頭的人勾走了怎麼辦。」其實歸根結底是他希望他們二人不要在碰上。

  「可是你長得也好看啊，可我就很放心你啊。」木青空也說不上來這種，只是心裡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她，即使全天下所有人都背叛了你，唯獨眼前的男人不會。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要是哪一天我被外面的小妖精給勾走了，我看你到時候往哪裡哭去。」林浮生伸出手捏了捏她挺翹的小鼻尖，笑著打趣道。

  「才不會呢，要是你哪天真的找了外面的小妖精，我就不要你了，哼。」木青空最後一聲似從尾音里發出的一樣，帶著一點獨屬於小女兒家嬌俏的威脅。

  「不會，我這輩子要是找，也得找像娘子這樣的小妖精，不然怎麼能勾走為夫的心。」男人臉上的笑越發真誠幾分，摟著人的手不曾鬆開半分。

  對他而言，擁有過了世上最好的寶貝，如今豈肯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