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霸道

2023-12-17 20:43:16 作者: 菊與刀
  隨著不可置信的話落,不經意間打落了黃梨花木小几上的薄瓷茶盞,好在流淌而下的茶水沒得污了今日之裙。

  明明木青空已經被她趕出侯府了,就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人人喊打,而她成了風光的郡主伴讀一時之間風頭無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木青空這個賤人又出現了,甚至比她前一步得了太子的青昧,更是再次踩在了她頭上。這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更甚是恨不得想要立馬衝上去劃花那女兒的臉,看她還能什麼來勾引人。

  若是早在府中將人給弄死,或是單純的弄傷弄殘,說不定現在在太子身邊的就是她木兮顏了,也就只有她木兮顏才能配得上那麼完美的男人。陰暗的執念一旦種下,就跟肆無忌憚生長的藤曼似的瘋狂滋生吞噬著人僅有的理智。

  「是那個賤人沒錯,等下宴散的時候你們跟緊我,太子定是還不知道那個厚顏無恥的小賤人是個水性楊花的主,被瞞在了鼓裡。」同樣不知為何恨毒了木青空的趙氏更是看不得木青空有一丁點兒好,而那些屬於她的東西都應該全部是顏兒的多好。

  還有太子,一定是不知道那個寡廉鮮恥的小賤人真面目才會被她迷得團團轉的,若是等太子爺發現了,到時候她看木青空怎麼辦,最後是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豬狗不如才太快人心,只是一想到木青空被發現後的下場,趙氏的臉上笑的越發慈祥和藹,也令人心悸不安。

  一旁的木兮悅自然也是看見了太子身邊的木青空,心裡說不嫉妒羨慕是不可能的,更多的是無盡的惶恐之意攀爬著脊梁骨而上。

  她可還沒有忘記木青空當日離開侯府時說的那番豪言壯志,眼皮子半掀掃了眼不知沉思為何物的二人,唇角微微上揚道;「嬸嬸,我們不過去嗎?」

  「過去做什麼,難不成你還嫌丟人不夠嗎。」趙氏毫不掩飾的呵斥脫口而出。

  「嬸嬸,我只是想著那是五妹妹,就算在如何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待曾經的姐妹惡言相對的。」木兮悅話才剛落。

  木兮顏笑盈盈的就接了上口道;「母親,三姐姐說得沒錯,我們幾個作為姐姐的,理當去看看五妹妹才對,畢竟現在的五妹妹可是攀上了高枝。」話雖如此,眼中卻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此時的歸南山搖著灑白玉水墨畫摺扇輕扇,眉毛半蹙道;「你身上味道太重了,熏到孤了。」

  男人說話時,輕勾唇角,面容清朗,如玉君子,桃花飄落,如雨如花。滿滿當當一陣花雨浸在春日暖陽中,席捲了大片宴案。桂花糕上落下新鮮杏花,杏花酒里也飄上一些,男人頭上,身上,窸窸窣窣的被覆了一層。

  林青被笑的一恍神,竟然就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不過說她身上臭一事使得她一張臉又紅又白,甚至是委屈得要落淚。

  「太子,小女。」眼眶微紅,淚欲落非落。

  反倒是那句話,聽得木青空差點兒要嗆死了,她以前怎麼不知道秦奕得嘴巴這麼毒啊?

  「瑤瑤。」林青還有不少話打算說的,就被敬完酒回來的林大人給打斷了。

  「父親。」林青起身,與永安王蹲身行禮;「表叔。」

  「幾日不見,我們瑤瑤又漂亮了。」

  「哪有,媱媱不是還是老樣子嗎,表叔就慣會打趣媱媱。」話是如此,林青臉上的笑卻是怎麼樣都掩飾不住的,得意甚至不忘挑釁的橫了木青空一眼。

  木青空覺得只要自己待在歸南山的身邊,哪兒都有眼刀子飛,累覺不愛甚至想吃煎餅果子在多加個雞蛋。

  林老爺身後跟著的正是王府的主人,永安王——花尋,年近四十,保養得當,今日身著白鶴紅綢通氣花繡衣,滿面紅光看起來精氣神十足,後面跟著的林浮生與林浮月二人,倒是少見。

  二人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她,微微頜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子衾倒是許久不見了,一轉眼都長大了,本王差點兒都要認不出來了。」永安王看著這個同自己兒子一樣大的侄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說懼怕也有說討皓也好,多種複雜的情緒相交加在了一起。

  「表叔,表弟。」歸南山的表情還是淡淡的,透著少許疏離,其他幾人都已經習慣了,若是他突然轉變得熱情開來,恐怕他們才會覺得奇怪。

  「子衾怎麼有空突然想來太原,也不提前跟表叔說聲,好派人前去接你。」永安王爽朗大笑。

  「表叔每日間公務繁忙,子衾還是不打擾為好。」二人打著官腔,皮笑肉不笑。

  「青青,還是和前面一樣漂亮啊。」林浮生上前一步同著人打招呼,高舉了舉手中酒杯。

  「世子表哥,好久不見。」木青空看著林浮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言,自然略過了一旁同樣面色尷尬的林浮月。

  她木青空可是個很小心眼的人,記仇得很,她可沒有忘記那日林浮月為維護木兮顏說的那些話。

  說來上輩子木兮,嫁給的公子會不會也在今次的宴會中,聽說還是同她從小訂了娃娃親的。說來也奇怪,木青空的名單上並沒有那位曾經指腹為婚過的男人名字,想來大概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原主的事,只是在原主被木兮顏妙活生生氣死的時候出現了,然後走了個過場罷了。

  歸南山面色不虞的上下掃量過這個同上輩子他情敵長得一模一樣的林浮生,巧的是連名字也像,若非知道裡頭住的不是同一個靈魂,他還真不放心木青空見他,誰叫上輩子喝的醋罈子已經實在是夠多了,這輩子是半點兒都不想多沾。

  「本王剛才就想問了,這位青青姑娘不知同太子是什麼關係?」永安王心裡頭一時間想過很多個念頭,可是又一一否認了,唯一不能否認的是這位小姑娘看起來年紀?尚幼,卻可從這張臉中看出日後是何等的牡丹傾城色,也難怪從小不近半分女色的太子會動心。

  不過他從前面派出侯府回來的倆個教養嬤嬤說就連自己的兒子都對人家小姑娘另眼相看,倒是著實令他心生好奇不已,誰都知道他這兒子是個冷心冷肺的,長這麼大了。他這個當老子的還是頭一次聽見他家小子對一個姑娘上了心,本還想討回來給那不省心的兒子當個伴的,誰曾想一轉眼人家小姑娘就搭了太子這個線。

  回想起來頓時令人稀碎不已。

  不止是永安王好奇,在座的其他人都紛紛豎起了耳朵細聽,生怕漏錯過了一星半字。

  「自是內人。」歸南山薄唇一掀,擲地有聲,摟過人抱在懷中,宣勢著他的所有權。

  清風拂面而過,吹動幾縷鬢間情絲,使其相纏繞而勾,密不可分。

  內人一句,不知炸開了多少層波浪,層層迭迭波瀾漣漪。

  就連剛剛走過來的木兮顏都聽見了,美色鐵青難看,砸碎了手中握著的一盞水晶獵琉璃花燈,咬牙暗恨離去。

  晚上,木青空老實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曾入睡,側身看著歸南山只是隨意披了件墨青色銀竹紋外袍還在挑燈夜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今日的『內人』二字,現在還炸在她腦海中,久久未散,現在光是回想起來耳根子還是忍不住有些發紅。

  只覺得仿佛一直有人在她腦袋中噼里啪啦放著煙花,璀璨奪目。

  這好像是上輩子跟這輩子歸南山第一次承認她們的身份,怎麼辦!好開心!開心得只想打滾!

  「喂,子衾,你今天說的是認真的嗎。」木青空大而圓的桃花眼中滿是亮晶晶的繁星,一閃一閃的,格外璀璨。

  「君無戲言。」歸南山回話時,那張略顯冰冷的面孔染上了溫柔的味道,短短四字就行咀嚼在嘴裡混合著化不開的甜味。

  皎潔的銀灰色月光從半開的六角菱花窗的投射進來,灑在地上斑斕一旁,院中的海棠花樹被清冷的夜風一吹,花枝花葉花蔓簌簌而落,似月下翩翩起舞又似獨自狂歡。

  「可我這輩子可還沒準備好要嫁給你的。」木青空放棄了懷中抱的秋香色軟枕,直接赤腳噠噠噠的跑到了歸南山身後,直接伸手摟抱住了他,笑盈盈道:;「還有你說我現在還小,總不能吊死在你這顆樹上吧。」

  「上輩子我不也是還沒想好嫁你,結果被青青強娶上山的事情忘記了嗎,今生不過是反著來罷了。」歸南山回想了上輩子她們的年齡差,還有這輩子的,倒想是反過來了。

  「可是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不能混為一談啊。」木青空覺得自己還是能在搶救一下的。

  「難不成青青的意思是上輩子嫁給我了,這輩子便不願嫁,也得嫁給我不成。」歸南山將人抱坐在自己腿上,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挑起她略顯尖細的下巴,吻了吻而後鬆開;「無論是上輩子下輩子亦或是生生世世,青青都只能嫁我秦奕一人,若是哪日青青不喜歡我了,我就將你的腿打斷,禁錮在一個只有我的地方,可好。」歸南山眼中認真的神色令人心悸不已。

  「你好霸道哦。」話雖如此,木青空臉卻是微微紅了,這輩子的歸南山當真和上輩子不大一樣。

  「我若不這樣,娘子倒是跑了怎麼辦,誰陪我一個娘子。」

  長夜漫漫,半圓的彎月絲毫也臊得躲進了雲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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