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因為我長得好看

  她們的位置很靠後，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坐在中間借著暮色遮掩，也就更不顯眼了。

  木青空跟著歸南山被迎到了早就收拾好的碧玉水榭，白玉漢橋。流水潺潺，金黃色紗幕半遮在廳中的六角高翹小亭內。

  水榭樓台中那門欄窗，皆是細雕新鮮花樣，並無朱粉塗飾。

  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台磯，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金黃屋檐，陰影處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道竄香而過。

  不知誰別具匠心移栽了一株海棠花樹落於小亭邊上，地下散落著滿地緋紅，樹下架一桌，好聞琴知雅興。清風拂面而過，帶來淡雅幽香。

  木青空坐在一旁，吃著新端來的白玉綠豆糕與撒了乾花為底的驢打滾，隔著一扇六副春日彩蝶戲花屏風，聽著一群人對著歸南山婀娜奉承，只覺得有些想笑，想來太原與健康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趕來了，就是不知原主的爹現在是否也在外頭，若是看見了她又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覺得無聊了。」歸南山拉過她柔軟無骨，入手卻能撫摸到厚厚一層薄繭的手。心中似有無限柔情在蔓延而生，只覺得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只要瞧著她，心裡就異常滿足。

  「嗯，有點。」木青空趴在桌子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滲著一點困極了滑下的淚，桌子上的糕點已經被她禍禍去了大半；「不過我也挺佩服你的，能聽這麼久他們一句話都恨不得能翻出花來的讚美。」

  「久了，自然就習慣了。」歸南山彎眸一笑，帶著許無奈的苦澀。

  「我讓白墨帶你出去走走，等下我在去尋你，可好。」歸南山知道她素來不喜這種場合，更不喜文縐縐的與人說句話，嘴裡都不知要繞多少個道，吩咐白墨帶人出去轉轉，免得她無趣倒要鬧得他心疼。

  永安王爺中奇花異石多如凡許，何況現是春日，正適簾卷薰風夏日長。幽庭脈脈橘花香。閒看稚子引鴛鴦。四月雨涼思御夾。

  木青空自從安國公府離去後，還是頭一次單獨同白墨待在一起，不禁心生幾分狐疑。

  同時更想知道的是不是歸南山也太放心她一點了，難道就不怕她會紅杏出牆給人帶綠帽，還說說單純不相信自己的魅力現在不如當年？

  木青空抬眸看了眼白墨的長相，又回想了想歸南山清風霽月之貌。

  唔，她還是覺得無論怎麼看都是歸南山合她胃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妥妥的行走間的衣架子，要不是現在這具身體實在太小了點，她懷疑自己大半夜的可能會忍不住醬醬釀釀幹些不利於社會主義和諧建設的畫面。

  「五姑娘何故一直盯著本官不放。」白墨原本是打算無視的，可誰讓那道視線過於灼熱，以至於令人到了無非忽視的地步。

  「白大人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薛大人，所以定是白大人先看的我。」木青空這才回收視線，隨便將那滿腦袋瓜子發散的思維全部驅趕出去，最後只留下滿頻的歸南山不穿衣服躺在床上色/誘/她的畫面。

  好像想想還挺刺激的！帶感！

  「強詞奪理，胡攪蠻纏。」男人尾音加重，透著幾分凌厲。

  「多謝誇獎。」木青空從不認為這些詞不能用來誇人，反正以前的她聽得倒是挺開心的，因為在難聽的又不是沒有聽過，怕什麼。

  「呵。」一句冷哼似從鼻尖而出，透著少許不喜。

  「本官倒是小看了五姑娘的手段了，只不過本官現在應該怎麼稱號姑娘才對，到底是五姑娘還是木小姐亦或是陳小姐。」白墨帶著玩味的視線對上一對瀲灩的桃花眼，唇角半抿成一條直線。

  莫名其妙的一個開頭，隨即打開了話匣子。

  聽到木小姐這個稱呼時，木青空不禁有些愣了愣，隨即很快反應了過了，唇角上揚笑道；

  「名字只是個稱呼，反正只要能讓我知道你是在叫我，其他的倒無所謂，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們喊我木青空好一點。」解釋了前面的問題，後面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木青空隨意折了枝離得最近的桃花枝繼而道；「其實白大人會高看我幾眼也不是有錯，畢竟像我這樣的美人實在是少見，若不然太子爺怎麼會對我一見鍾情情深似海難以自拔。」木青空平日裡對著鏡中自己的臉都忍不住犯花痴，更別說日常彩虹屁的加持了。

  「………」白墨覺得他恐怕低估了此人的厚臉皮程度，甚至比之當初在侯府時有過之而不及，若非太子有令，他恐怕真會拂袖離去。

  「你就不好奇為什麼太子會對我一見鍾情嗎？」竟然他不說話，那就換她來說，不然倆個人光總路不說，給人的氛圍實在是有些奇怪，何況走的還是一處落英繽紛的桃花路，心裡頭的那點兒變扭越發加重。

  「為何？」此番倒是提起了白墨幾分興致。

  「那是因為我長得好看，你看我現在臉都還沒長開，要是等在過幾年我長開了，那還了得。」木青空自信的話直接脫口而出，甚至帶著滿滿的驕傲。

  「本官倒是不知五姑娘是個如此自戀之人。」語氣微頓，身下腳步倒是不由自主加快幾分。

  「我這不叫自戀，我這是誠實好嘛。」說著蘇木青空還驕傲的高挺了挺小胸脯，仰著脖子，就像一隻在驕傲不過的小鴨子？

  「…………」無話可說，無話可講。

  而碧玉水榭不遠處。

  「郡主，我們還是回去吧，待會要是被王爺或者其他人看見了可怎麼辦。」今日同樣一身精細打扮的木兮悅實在是不大放心跟著郡主偷偷的鑽了過來，更捨不得出去同趙氏見見其他貴夫人，說不定還能自己給自己尋覓一個好的婆家，總比跟著郡主胡亂得好。

  要是此事到時候發現了被傳出去可怎麼辦，郡主倒是沒有什麼，可她這個伴讀到時候會怎麼樣都不知道。

  「噓，你們小點事萬一驚動了附近的丫鬟婆子可怎麼辦，再說你們倆個是我伴讀，本郡主讓你們做什麼，你們自然就得做什麼，聽到沒有。」嬌憨的嗓音至一個生得明艷嬌俏的紅衣小姑娘嘴裡發出。

  一對大而圓，泛著水潤的杏眸此刻正瞪得大大的，身量尚未完全長成，倒也可見日後美人青型。只不過小 美人的腰間別著一根黑/粗/油亮的皮鞭的，好似只要自己若是惹了這為姑奶奶不快，說不定下一秒那皮鞭就會往自己身上抽來。

  「可是.。」木兮悅輕輕咬著下唇，素白小手不斷的揉搓著手中繡帕。可那心裡尤在不安，不知為何，更擔心的是被突然出現的丫鬟與婆子發現。

  「沒有這麼多可是，要是你不想跟過去，我回去就跟我母妃說換一個伴讀，反正我是郡主，我需要什麼伴讀母妃肯定都會同意我的。」林月珠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群裝模作樣的貴女，明明心裡想看得要死，嘴上卻總是裝出一副忠貞烈女的模樣，簡直就跟她父王后院裡的姨娘一模一樣。

  換伴讀的話一出，木兮悅頓時老實得不再開口說話了，倒是一旁的楚雲妙有些幸災樂禍。

  她們現在站在的位置是在一顆桃花樹後，若是不注意看，倒還真發現不了這處藏了人。加上今日府中設宴，太子爺親臨，各府的丫鬟更是忙得腳不沾地，皆是來去匆匆的誰還會注意到周邊是否有人。

  「你說郡主跑哪裡去了，現在都沒看見人。」倆個端著紅木漆托盤，穿著粉色春衫頭上別了倆朵新珠花的丫鬟一邊說話一邊從旁邊快速走過。

  「可能是郡主又跑去哪裡玩了吧，反正過一會兒自然能在宴席上看見的。」年齡比較大一些的丫鬟出聲打斷道，隨又不放心的在添了句；「今日我們最好老老實實做事，少說話多幹活。」

  許是倆個丫鬟私下中交好，那名年紀較小的丫鬟絲毫沒有被嚇到，還在笑嘻嘻的打趣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現在不就是才我們倆個人在我才說的。要不然就算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說。」說著還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不過太子爺長得真好看，我以前一直以為世子爺長得丰神俊朗，可是等我今天看見太子的時候我才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啊就別犯花痴，我們還是得先將等下拿過去先才行，不然等下送晚了，嬤嬤又得發脾氣了。」

  「我知道了我的好姐姐，我就是忍不住想說幾句罷了。」隨著腳步聲越走越遠，後面說的話隨著風傳入耳畔邊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輕輕的仿佛風一吹便散了，可是落在耳中又是如此的清晰。

  林月珠與木兮顏三人就這樣蹲著在小花園旁邊看著人走遠，久久未動，顯然還沉寂在剛才那對小丫鬟的對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