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林月珠

  即使如今微宗帝正當壯年，還有一句諺語流水的太子，鐵打的帝王，都不能阻止得了百姓與官員對其太子的愛戴與擁護。

  同樣能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的就算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也得早就練成眼觀八方，耳聽四路的本事還得是要有的，否則還不日早日回家中種田來得痛快。

  安國公府的人早在一天前就帶著幾位姑娘入住了王府，此番聽聞聽說太子爺要來，自然是早早的就開始打扮了起來，或是派人出去明里暗裡打探太子喜好什麼類型的女子與顏色，好成為院中最美的一朵牡丹花令人矚目，不，應當是引人採摘而聞香。

  設宴之地舉辦在桃林中，光小几就有五十多張，更論還有不少不曾得入席之人，來的姑娘自然是往死里搗騰自己，務必展現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亭深許許，花葉簌簌，柔軟芬芳的花瓣無意間兜了樹下行人滿兜滿懷。

  「母親，你說我穿今日這身如何。」木兮顏此時已經換好了衣裙，月牙白色的輕衫長裙，內搭同色繡著小紫丁香的內襯，裙擺邊緣是用粉色繡成的朵朵桃花花，隨著走動間宛如一朵盛放的梨花，額間輕點艷紅的梅花鈿。鞋尖上鑲嵌著一顆明潤光滑的珍珠，襯得那張本就有些寡淡的臉多了幾分仙氣，不容令人褻瀆之美，更何況是細細覆了層細膩的海棠珍珠花粉。

  「我的兒自然是美的，到時候定能令人移不開眼，說不定還能得了貴人的青眼。」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放在木兮顏這完全使用。

  若是沒有如此華貴而飄飄欲仙的金錢堆積，可能放在人群中不過是在普通不過的不起眼之人，可是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又能怨得了誰。

  趙氏看著木兮顏欣慰不已，將人招了過來，吩咐王嬤嬤從自己的陪嫁中拿出一對上好的羊脂玉鐲套在她手上；「剛才母親就覺得缺了點，原來是缺了這個，配上妙兒今日一身再好不過。」

  「多謝母親。」木兮顏看著戴在自己手上的羊脂玉鐲，愛不釋手，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見過，可卻一眼認出此物是好物。

  「同母親說什麼謝，顏兒當真見外了，母親可就得你這麼一個乖乖寶。』」趙氏伸出保養得當的手指忍不住戳了戳她額間，笑罵出聲。

  屋子裡內一派其樂融融。

  木青空是同歸南山一塊出門的，原本她的打算是分開進去的，結果人家拉著她的手含情脈脈的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就差沒有再次將她成功給洗腦了。

  還有她什麼時候決定嫁給他的？她怎麼都沒有半點兒印象？完全就像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髮來得奇怪？

  等入了王府，僕婦們引著她們先去了花園裡賞花，後與其他貴婦人相見。

  這個時節海棠、桃花開得最好，正是滿園芬芳，香氣入鼻時，青陽國人皆知太子愛牡丹，園中各處甚至是擺放了不少名貴罕見的牡丹，供人賞玩。

  他們只知太子愛牡丹，卻不知太子是愛屋及鳥。

  今日來王府赴宴的夫人小姐們，都提前得知知太子要來，努力的將自己最好的一面收拾出來，或嬌或俏或艷，力要艷壓百花，欲同滿園春色比其艷。

  王府的園子修得大，一轉眼，已容納了無數達官貴人與其妻女。

  下人們擺上了桌案，撤去了當中的散落的花，挪到兩旁。樂師們貼著牆根而坐，正要奏樂，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近了。

  永安王的聲音高高響起：「恭迎太子殿下。」

  園內嘈雜的閒話聲，剎那間就消了個乾淨。

  眾人連忙起身拜倒，膽大的甚至拿余眼偷偷看人。

  正和人低頭說話中的木兮婷還未仔細看這太子爺長什麼樣，就被趙氏按著頭，一併躬身行了禮，久久，才聽見宦官尖細的聲音：「諸位起身吧。」

  趙氏先抬頭瞧了一眼，看見此刻站在太子身邊的人時，瞳孔欲赤，牙根恨不得磨碎，發出『咯咯咯』令人倒盡酸口之音，卻不動聲響的繼續坐下來。

  那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怨毒的目光甚至要將整個人給完全淹沒而下，眼中並發著嗜人的刀子。

  太子只是出現在了宴席上一會兒，便被永安王請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閣樓水榭之中，身為來客的女眷就算是想跟也跟不過去，只能看著人越走越遠，更何況古有男女七歲不同席橫插在其中，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開宴上了。

  等人一離開，只剩下女眷的花園中頓時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談論得最多的無非是方才只驚鴻一瞥出現過的太子爺。

  「你們剛才看見了嗎？太子長得果真是丰神俊朗，簡直人間絕色，一根手指頭都要把整個健康與長安的男子都給比了下去，我前面一直以為永安王府的世子爺已經是少見的美男子，誰知道太子爺更是略勝一籌。」

  方才一個離得最近的小姐望著人已經走遠的視線，手作西子捧心之態，眼帶痴迷之色，甚至還拉了拉身邊的小姐妹說著悄悄話；「你說太子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不對，應該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太子才對。」

  「我前面離得遠沒有怎麼看得清楚，不過我聽我阿爹說太子是青陽國內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早知道我就不離這麼遠了，說不定我也能看見太子了。」一些前面同樣離得近的小姐妹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搭了話。

  「我告訴你，我剛才也看見， 雖然不大清楚不過我看見太子爺身邊好像跟著一個姑娘，太子爺還牽著那姑娘的手呢。」說著還羨慕極了；「不知道那個姑娘是太子什麼人，竟然能跟在太子身邊。」

  大家都因為那姑娘年紀尚幼的原因，規劃為妹妹表妹一類，誰都沒有想到會劃為太子女人一欄。

  趙氏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覺得吵得很，就像有上百隻鴨子在耳邊嗡嗡嗡作響，可是又不能呵斥阻止讓她們閉嘴吧。只不過這臉上的臉色倒是越發糟糕難看。

  木兮婷被趙氏抓住的手都泛出了青紅，卻不敢出聲，只能默默忍受著，豆大的眼淚在眼眶邊緣打轉，欲落不落尤顯可憐。

  過了許久，稍稍平靜了下心態，趙氏才出聲道。

  「你去將顏兒找回來，就說我有事找她。」趙氏強壓住心動不安，鬆開了楚雲婷的手，咬著牙根對一旁伺候的王嬤嬤底言輕語幾句。因為她覺得剛才那個背影越看越想那個該死的木青空。

  木兮顏現在還不知道太子已經來了，此刻正和木兮悅還有木兮婷二人圍著郡主——林月珠，轉。

  將伴讀的身份貫徹到了極點。

  「郡主你小心點，可別摔下來了。」伺候的喜茶看著郡主在今天的大日子裡竟然想著爬牆去南苑那邊偷看男客，要是被王爺和王妃發現了，她不死也得脫層皮，眼下都快要急得哭出來了。

  郡主肯定不會被挨罵的，可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還是個未知數。

  「怕什麼，再說本郡主只是過去看一眼又沒有什麼，平日裡父王母親最是疼愛我，就算被發現了父王肯定就是多說我幾句而已。」林月珠今年十三，性子從小被養得嬌縱了些，可這性子倒是不壞，就是有些得理不饒人罷了。

  「郡主，你就先下來，萬一等下讓人看見看就不好了。」要是裡頭最討厭林月珠的當屬木兮顏了，簡直就像是個沒有腦子的傻子一樣，不過好在好拿捏就是了，現在的人都在前頭，誰曾想堂堂的永安王府的郡主現在竟然在爬牆，說出去她都嫌丟人。

  「郡主，太子爺來了，聽說現在正在桃玉水榭那邊做客。」被派去前院打聽消息回來的丫鬟跑得氣都有些不均勻了，倆頰紅紅的，鼻尖還冒出了不少細汗。

  「啊！太子表哥來了，那你前面有看見太子表哥長什麼樣嗎？他跟我大哥比起來怎麼樣，你覺得誰比較好看。」一聽說自己想偷偷爬牆偷看的正主來了，林月珠頓時在沒有了繼續爬牆頭的念頭。她更好奇太子長什麼樣子。

  而林月珠問的，正是木兮顏二人想問的，外界都盛傳太子是正陽國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可眼見為真，耳聽為虛，若是沒有真的見到，誰知道裡面會不會參了不知多少的水分。

  小丫鬟聽到太子爺三字，居然忍不住偷偷紅了臉頰，道；「太子爺人間絕色。」

  絕色一般用於形容女子，很少用於男子，可光是從這四字中她們便能想到那樣太子爺是何等的風姿卓越，令人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