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皇子的宿命

  從她決心殺死葉心心開始，經歷的一切將隨著這座城池的淪陷而終結。

  冬季的夜，寒風習習。在帳篷里聽那風聲，令人毛骨悚然。兩個婢女跟她睡在一起，此刻卻也睜圓了大眼睛，著主子將長發綁在身後。

  百里安一身的夜行衣，儘管冬天穿得多，可玲瓏的身姿依舊凸顯疑。長發綁在身後，最後在臉上蒙了塊黑色的手帕。只露出那雙剪水的眼眸，閃爍著神采奕奕。

  青雨說道：「娘娘，真得太冒險了。兩軍交戰，露國皇城定然守衛森嚴。何況還要進入裡面的皇宮，萬一有個閃失……」[

  百里安笑道：「你這話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也活得好好的，可不想早早死去。所以沒有把握，我是不會去的。」

  小環說道：「那位露國的皇子也不見得會領情，說不定叫侍衛捉拿娘娘。到時候娘娘就算是輕功了得，也會被發現，被圍捕。」

  「那孩子，就算有仇恨，也不會對我做那種事。你們就放下心來，等我的好消息吧。」

  百里安說完，將銀狐大氅披在身上，遮擋了裡面的夜行衣。而後她走出了帳篷，朝著軍營柵欄走去。

  巡邏的士兵到她，也只會行禮。百里安順利走到柵欄邊，她了四周，便將大氅脫掉，飛身離開了營地。

  寒風，吹在她的身上，仿佛刀子般刺穿了她的衣服，冰凍著她的皮肉骨頭。百里安要運用內功驅寒，才不至於在這三九天的夜裡被凍成冰棍。

  來到了露國皇城腳下，她抬頭著上面的情況，瞅準時機飛身上牆，以極快的速度從城牆守衛見穿過，在那些守衛還沒清楚的時候，已經落在了城中。

  百里安緊貼著城牆，傾聽上面的動靜。沒有聲音，那就是證明她沒被發現。於是百里安這才縱身，在露國皇都中飛馳。

  深夜，家家閉門關戶。因為打仗的緣故，沿街的商鋪都已歇業，整個城中顯得一片頹廢。

  守軍，駐紮在東西兩側，大街上偶然一隊凍得跳腳搓手的士兵巡邏而過，隨後便只能聽到風聲。

  敗局已定，這裡也被陰雲覆蓋，百里安剛剛到來，就能強烈地感受到絕望。戰爭的痛苦，何等殘酷。

  能穿過城牆，進入皇宮也不在話下。百里安躲在一處假山後，瞅准機會抓住一個值夜的太監，逼問他小葉的下落。

  「十四五歲的皇子，曾經在三年前逃出去過。」

  太監嚇得，磕磕巴巴地說道：「是七皇子。」

  「他叫什麼，住在哪裡！」

  「七皇子叫葉欒岱，住在南香園，跟六皇子、八皇子住在一起。」

  百里安打暈了太監，將他拖在假山後。臨走前，她還折了些樹枝蓋在太監的身上，防止他被凍死。

  等到這裡被攻破，這個太監的下場或許比凍死更悽慘。可起碼這個時候，他還不用死。

  百里安飛身來到後宮，找到了南香園。[

  這裡住三位皇子，百里安挨個屋子尋找。深夜，有一間依舊燈火通明。百里安躲在這件屋子的頂上，挪動瓦塊形成個縫隙，她透過縫隙望下去，正到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子，披著朱紅色的斗篷，雙手托著下巴坐在桌邊，似乎是在發愁的樣子。

  他身邊站著一個太監，柔聲說道：「七皇子，都已經三更了，快睡吧。」

  太好了，這個就是七皇子，百里安不由得露出笑意。想到三年前那個有些靦腆的少年，眉眼還在，只是長大了好多，整個人氣質也都不一樣了。

  七皇子葉欒岱嘆口氣說道：「雪國大軍就圍在皇城外，皇兄徹夜未眠，與大臣們商量對策。想到如今的形式，我又如何睡得著？」

  太監說道：「事已至此，憂慮也法解決問題，反而會將身子拖垮。」

  「你休息去吧，我在思量一會兒。」

  太監搖了搖頭退下，百里安著他離開了院子。於是她飛身下來，輕輕開房門，又輕輕合上。走進內屋，她站在那裡。

  葉欒岱見有個人進來，著實嚇了一跳，可他卻沒驚慌失措，而是厲聲喝道：「你是誰？」

  百里安拉下了面巾，微笑著說道：「三年不見，七皇子果真成了堂堂的男子漢了。」

  葉欒岱愣了一下，終於想起來她是誰了。一下子站起來，臉上怎樣的喜悅：「你是客棧里的哥哥……」

  百里安的夜行衣，很顯身材。葉欒岱就是再白痴，也得出她是個女人：「你……是女的？」

  百里安微微一笑：「七皇子，贖民女之罪，行走江湖，女兒身總有不便，所以民女一直是女扮男裝。」

  葉欒岱哪裡會生氣，反而笑得更燦爛了。似乎百里安是女人這件事，更令他開心。

  「原來是姐姐，那日多謝姐姐相助，也多謝姐姐的開導。只是，姐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如今開戰在即，姐姐又是如何進來的？」

  百里安走到桌邊坐下，葉欒岱也坐下。一雙還算好的眼眸，緊緊地盯著百里安精緻的臉。

  百里安卻沒多想，只將他當成了那個小弟弟，溫柔地說道：「我的武功，來去自由也是能做到的。至於為什來這裡……七皇子，我想帶你出去。」

  「帶我出去？」

  「沒錯。雪國大軍攻陷露國皇城，是早晚的事。你留下，只會被擒。雖然逃走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不濟，也算是為你們露國皇族留下一條血脈。」

  葉欒岱垂下眼眸，小手緊握成拳：「多謝姐姐一番好意。可我寧願與露國同生共死，也不會苟且偷生。露國忘了，還要皇族的血脈有什麼用？我要留在這裡，我不會走。」

  百里安微微皺眉，身子因為著急，也不由自主地前傾：「你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用？你不是大將軍，不懂得謀略退敵，更沒有絕世武功斬殺敵人。你留下了，不過是白白送死。可什麼要白白送死？留著這條命，做什麼不能夠呢？」

  葉欒岱著百里安，露出了淒涼的笑容：「姐姐，這就是皇子的宿命。為國而死，不能說是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