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一份神秘名單

  狄仁傑已習慣了各種突發狀況。

  因此，他在片刻的錯愕之後，迅速選擇了相信周顯。

  李明達之前一直安靜地留在前堂，沒有打擾周顯分辨藥粉成分。

  此時聽到周顯這麼說，她面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你看出什麼來了？」

  最近周顯的產業屢遭人暗算，李明達也替他心焦。

  周顯並不想她多擔心，細心解釋道。

  「剛才我試了試，發現鏢局那些藥粉多了一味藥材，名為生狼毒。」

  狄仁傑和李明達都不懂醫術。

  若周顯說的是人參、白朮、當歸、黃芪這些常用藥材，他們還能略知一二。

  至於生狼毒，他們根本連聽都沒聽說過。

  周顯道。

  「這種藥材，產於北方乾旱苦寒之地，狼毒所在之處，草木難生。」

  狄仁傑迅速查覺了其中關鍵的一點。

  「這種藥材應該很罕見吧？」

  周顯點頭。

  「確實很少見，還很昂貴，全長安都很少有。」

  「一般，個人醫者不會入手，基本上買不起也賣不出去。」

  「因為這東西用途不廣，還有毒，很少有人買。」

  其實，這種藥材在現代倒也不算多貴。

  只是此時是大唐，交通極為不便。

  此藥又生在環境惡劣的異域，路途遙遠，運輸不便。

  有毒且用處不大，種種原因合起來，很少有人會把這藥材販運到中原一帶。

  物以稀為貴。

  因此在大唐，生狼毒的價格就達到了普通人買不起的程度。

  狄仁傑若有所思。

  若是這樣，就能大大縮減調查範圍了。

  二人商量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玄武門，去了西市。

  孫夫人的兒子孫修齊就在西市。

  他開了一家大型藥材鋪，名叫廣和堂，在長安名氣和口碑都不錯。

  如今也是東市周記藥館的供貨方。

  廣和堂主要從事藥材批發業務，沒什麼藥師，與周顯的藥館不是一個性質。

  周顯和狄仁傑到的時候，孫修齊正指揮著夥計們，把新上的一批貨搬到倉庫里。

  周顯還是頭一次接觸孫修齊。

  他雖然從孫修齊這裡進過貨，可都是通過孫夫人操作的。

  這次見到之後，一眼就能看出，孫修齊身上混合了他父母親容貌上的優點。

  雖然身材高大，卻有一副儒雅之氣，可以說得上是儀表堂堂。

  孫修齊從小耳濡目染他父母的作派，於待人接物上都極為周到。

  他一看到周顯，眼前立刻發亮。

  緊走幾步，伸出雙手，熱情無比地將來人迎進藥鋪里的會客室。

  裡面布局簡單雅致，不過，此時周顯無心欣賞這位孫家大郎的品味。

  他直接說明來意。

  「你這裡可進過生狼毒？」

  孫修齊微微愣了一下，笑著搖頭。

  「這種藥材，一般鋪子都不會上。」

  「我這鋪子，在長安城雖有些名氣，卻不是最大藥鋪，實不曾進過此藥。」

  作為大藥材商，他當然知道生狼毒為何物。

  不過，周顯沒多說，他也就很明智地收起了好奇之心。

  周顯與狄仁傑兩兩相望，打算再從孫修齊這兒多打聽些情況。

  孫修齊卻主動提議。

  「我這雖不曾進過，不過我倒是有些門路，大概能打聽到。」

  「如此，就有勞修齊兄了。」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修齊兄最好暗中打探。」

  「這是自然，周少爺儘管放心，絕不會走露消息。」

  「那人很靠譜，沒問題。」

  孫修齊說完，就留下周顯和狄仁傑，他獨自一人出去找人。

  他走之後，狄仁傑笑道。

  「孫家大郎倒是得了父母真傳，辦事極為妥帖。」

  周顯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卻說孫修齊去的藥鋪也在西市，規模比他的店還要大。

  店鋪主人是文掌柜。

  此人在長安藥材界，是個跺一腳抖三抖的人物，消息極為靈通，門路也很廣。

  他的藥材並不只在大唐境內銷售，還遠銷到周邊各國。

  生狼毒來自於塞北苦寒之地。

  若文掌柜這沒有，其他地方就更難找到了。

  文掌柜身形高大，眉心帶著川字紋。

  他為人很四海，一看孫修齊到訪，馬上熱情地把人迎了進去。

  「孫老弟，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這次來找老哥，是不是有事？」

  孫修齊哈哈笑了笑。

  「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文掌柜。」

  「不過話說回來，文掌柜你這麼忙，我沒事來打擾你，那不是給你添亂嘛！」

  「瞧你這話，孫老弟來，是給老哥面子，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二人客套了一番，孫修齊終於說明了來意。

  「文掌柜，你這裡可曾進過生狼毒，都賣給什麼人了？」

  文掌柜的笑臉頓時卡住。

  他瞧著孫修齊，猜測著他問這件事的目的。

  孫修齊一看就知道了。

  文掌柜這裡進過生狼毒，而且還賣了出去。

  他正色道。

  「文掌柜，我知道，藥材賣給誰，這些事我本不該問你。」

  「實在是此事關係甚大，弄不好，你可要吃官司。」

  孫修齊說話時，伸手往上空一指，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樣子。

  文掌柜遲疑道。

  「可是上邊過問了？」

  做為一個消息靈通的人，文掌柜知道，孫修齊一家人都在給周駙馬做事。

  而周駙馬地位非同一般。

  再說，孫修齊說話一向慎重。

  他既然這樣說，說不定這件事關係到當今聖上。

  這麼一想，文掌柜心裡就虛了。

  他再有門路，終歸也只是個商人，對上上層人物，那就是妥妥的炮灰。

  這種時候，他哪裡還顧得上為顧客保密的事，先把自己摘出來才是最要緊的。

  沒過多久，孫修齊微笑著離開了文掌柜的鋪子。

  一路上碰到熟人還不望客氣地打招呼。

  見到周顯時，他交給了周顯一張對摺幾次的紙，說道。

  「周少爺，這上面有個名單，就是最近購買過生狼毒之人。」

  「不過我沒看。」

  周顯客氣地朝他抱了抱拳，表示感謝。

  孫修齊把紙給了周顯之後，就很自覺地避了出去，把會客室空了出來。

  周顯和狄仁傑再一次覺得孫家大郎很會辦事。

  門關上後，二人迅速打開了那張紙，只見上面寫了三行字：

  孟余，祁正平，還有朱雀堂。

  在每一行字後邊，還標明了他們購買的劑量和日期。可以說很詳盡了。

  說來也巧，這三行字所代表的人都參與了醫術大比。

  祁正平是五姓七望扶持過的人。

  孟余，則是第一場比試時與夏醫師一同勝出的特殊佼佼者。

  而朱雀堂有夏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