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義務教育試點困難

  他總覺得，此人必定心有不甘。

  因此倒也留了個心眼。

  他客氣地拜別了劉縣令後，就回了第一村。

  回村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狄仁傑和賀九卿都找來，負責學生安全的體育老師也被叫來。

  周顯鄭重囑咐他們，近期千萬留意武強的動向。

  把這些事都安排好了，他才離開第一村。

  狄仁傑帶著先生們開始進行試點課。

  周顯自己則騎著馬回了長安城。

  一到玄武門周宅，他重新開始了閉關生活。

  老熟人們誰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就算有人來找他，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王大壯也只說周顯不在。

  狄仁傑在第一村守了幾天，把教學的事做了一下安排。

  在周顯離開幾天後，也回到了長安城。

  「周顯呢？」

  狄仁傑回長安後，直接去了周宅，見到王大壯就問起周顯的去向。

  他有事要找周顯說，沒去藥鋪找孫思邈，直接來找周顯。

  王大壯憨笑道。

  「少爺不方便，暫時出不來。」

  狄仁傑趕路時間長了，被太陽曬得嗓子冒煙，此時正在喝水。

  聽到王大壯這番話，他連水都不喝了，扭頭問道。

  「不方便？他又幹什麼了？」

  他暗暗腹誹，一天到晚怎麼這麼神秘呢！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他剛問到周顯，周顯就蓬著頭髮從一個房間裡晃了出來。

  狄仁傑吃驚地指著面前的人。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眼前的周顯雙眼沒什麼神氣，眼睛下邊掛著明晃晃的黑色眼袋。

  他面上也灰撲撲的，不知道這幾天洗沒洗臉？

  這張臉配合著幾天沒刮的鬍子和亂蓬蓬的頭髮，顯得整個人粗獷了許多。

  像從山裡鑽出來一樣。

  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若他不是出如今周宅，狄仁傑說不定會以為他是流浪漢呢。

  周顯擺擺手，從狄仁傑身邊晃過去。

  他往一把靠背椅上一倒，歪著身子疲憊地說道。

  「別提了，你讓我緩緩。」

  狄仁傑：「……」

  周顯這副德行，立刻讓他想起了鬼故事。

  鬼故事裡邊有女妖精，妖精半夜會鑽進書生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書生就會變成周顯這副德行……

  狄仁傑正亂想著，就聽到小婉在掩嘴偷笑。

  這肯定是個知情的。

  狄仁傑從周顯那兒得不到答案，只好問小婉。

  「你家少爺都幹什麼了？」

  「狄少爺，少爺煞費苦心，都是在為三娘子誕辰作準備。」

  「少爺這點子極好，可以說是奇思妙想，晉陽公主到時定會心花怒放。」

  「這麼厲害？」

  狄仁傑半信半疑。

  小婉見他不太信，又強調了一遍。

  「真事，晉陽公主真有福氣，從來沒見過哪家郎君對自家娘子如此寵愛。」

  狄仁傑聽了，怎麼能不好奇。

  他轉頭就問周顯。

  「你到底準備了什麼？」

  周顯這時已好了一點，仍然擺手道。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說出來就不驚喜了。」

  狄仁傑不甘心。

  「只要晉陽公主覺得驚喜就好，又不是給我過生辰，驚不驚喜我可不在乎。」

  「你倒是說說，到底準備了什麼？」

  誰知，周顯就是不肯事先透露。

  「你就別問了，反正公主誕辰過幾天就到了，不差這兩天。」

  狄仁傑很無奈。

  他套別人的話還行，套周顯的話可沒那麼容易。

  這時，周顯坐直了身子，問狄仁傑。

  「你這次回來，是不是第一村試點出了問題。」

  狄仁傑匆匆回來，確實是有正事要找周顯，聞言立刻點頭。

  「如今那些村民都不敢不讓孩子去上課。」

  「可是一周過去了，父母問題雖然解決了，小孩卻出了不少麻煩。」

  周顯對第一村人的尿性再清楚不過，早有預感這件事不會那麼順利。

  他見狄仁傑身上的衣服都有潮了，就讓王大壯拿來布巾子，讓他擦擦汗再說。

  狄仁傑隨便抹了抹臉和脖子，嘆了口氣。

  「教孩子太難了，比查案可難多了。」

  周顯摟著狄仁傑肩膀晃了晃，安慰他。

  「萬事開頭難。再說第一村情況比較特殊些。」

  「那些人頑固愚昧，對孩子自然也有影響，教化起來就格外難些。」

  「不過也別太擔心，有什麼事咱們一起商量著辦。」

  「具體什麼情況你且說說。」

  狄仁傑又喝了點水，身上涼快些了，才跟周顯細細道來。

  「的確如此，第一村那些孩子，實在難管。」

  「剛開始這些孩子覺得新鮮，還算聽話。」

  「上了兩天課，不少小孩就覺著沒意思了，覺得上課太難，不願意學。」

  「哎，說實話，那些孩子太野了，動不動就吵架，有時還會打群架。」

  狄仁傑一副頭疼的模樣，是真的覺得這事比查案難。

  周顯讓小婉去給狄仁傑做飯，轉過頭來繼續聽狄仁傑說話。

  「家長也是，一聽孩子訴苦，就覺得孩子不是讀書那塊料，私底下沒少議論。」

  「還有，學生那麼鬧，先生自然有意見。」

  「可這一管，先生和學生就會對立起來。」

  狄仁傑停頓了片刻，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是覺得，那些孩子要是實在不愛學，就算了，扶不起來就扶不起來吧。」

  他在第一村蹲守了幾天，也失去耐心了。

  周顯馬上搖頭。

  「那怎麼行？必須得讓他們學。」

  「義務教育，重點在於『義務』二字，要求適齡兒童必須接受教育。」

  狄仁傑見周顯堅持如此，也就沒再提什麼意見。

  第二天，周顯和狄仁傑起了大早。

  二人一起坐馬車去了第一村。

  進村後，周顯沒有聲張。

  他躲過了村人的耳目，悄悄去了學堂。

  上課時，他會出如今教室窗戶後邊，注意著課堂上孩子們的反應。

  下課後，孩子們玩鬧時他也在先生「辦公室」內暗暗觀察。

  他在第一村呆了兩天。

  而後發現，狄仁傑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第一村這些孩子野慣了，坐時間長了大都坐不住。

  他們也不覺得學習能有什麼用。

  上課時一個個心都飄到了外面，不好好聽課，難免會讓先生們很不高興。

  先生們若是加以約束，這些小孩又很反感。

  膽大的敢當眾頂撞先生，膽小的雖然不敢明著反抗，卻也經常走神，消極抵抗。

  最讓周顯驚訝的還是在課餘時間。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種落後的村子裡，孩子之間居然也出現了階級鄙視鏈。

  一個村子，原本都是種地為生的農戶，竟然能劃分出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