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對簿公堂

  一路，有好奇的百姓瞧過來。

  「你們看，這人不是周小神醫嗎？」

  圍觀的路人好奇地瞧著馬車上下來的小郎君，立刻有個參加過佛誕節的鄉紳認出了周顯。

  這個消息如同投石入水，迅速傳開去。

  聽到消息的百姓火速趕過來，紛紛擠在縣衙外邊。

  縣令正在公廨里辦公。

  聽到有人敲響門口的大鼓，他當即整理衣冠前往前堂。

  他入座後，習慣性地拿起了驚堂木，舉起來就要往下拍。

  師爺眼睛卻瞪得溜圓，火速鉗住了縣令的胳膊，小聲道。

  「劉大人，您看堂下來者何人？」

  縣令情知有異，往下一看，頓時覺得堂下負手而立的小郎君不一般。

  不過他是新任縣令，來此地任職不過幾個月，沒見過周顯。

  這時師爺附在縣令耳邊低語。

  「劉大人，快看，是周小神醫！」

  縣令倒吸一口涼氣，手裡的驚堂木都下意識放了下去。

  周顯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大人物！

  他還是毗鄰長安城這個小縣城的財神爺啊！

  周顯在第一村的投資，不只富了第一村，還讓這個小縣城的庫房充盈起來。

  這樣的人，萬萬是不能得罪的。

  不過底下圍觀的百姓太多，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劉縣令就把驚堂木在案上輕輕拍了下，和氣地問道。

  「堂下何人，可是要告狀？」

  周顯點頭。

  「啟稟縣令大人，我乃長安城周顯，我要告狀。」

  「可是司經局太子先馬周小郎君？」

  周顯點頭。

  「正是在下。」

  縣令馬上喚來衙役。

  「還不給周先馬賜座？」

  周顯這個官，其實就是給太子當老師。

  他本身還是附馬，又名震大唐。

  老實說，縣令實在沒膽子讓周顯在下邊站著。

  這時武強醒了，爬起來後還有些迷糊，摸不清狀況。

  有個村民不明白情況，倒也出聲告訴他。

  「快起來吧，上公堂了。」

  武強愣了半晌，眼睛掃過周顯的衙役還有堂上的縣令和師爺，最後落在了周顯身上。

  周顯把他帶到縣衙？

  這是……要跟他打官司？

  武強怒了。

  就算周顯有錢有勢，他也得從周顯身上撕下一層皮來！

  絕不能這麼算了。

  「縣令大人，小人武強，乃大唐第一村人氏。」

  「周小郎君仗勢欺人，當眾將我打暈，求縣令給小人作主。」

  武強說完，不顧後腦勺疼痛，咣咣往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

  武強話時落，百姓們議論聲立刻大了。

  劉縣令也為難起來。

  這麼多人看著呢，得罪周顯他不敢。

  可要是明顯偏袒周顯，官聲又不好了。

  縣令有些焦急，可百姓們眼巴巴看著，他總不能不聞不問。

  於是，劉縣令轉向周顯，和氣地問道。

  「周先馬，武強所說可是事實？」

  周顯點頭。

  「沒錯，我是打了他一拳。」

  縣令嗓子像被噎住了似的。

  耳聽得議論聲四起，越來越大，他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武強又開始磕頭。

  一邊磕，一邊哽著嗓子哀求。

  「求縣令大給給小人一個公道。」

  縣令忽然想到，周顯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打人，或許可以先問問原因再說。

  「周先馬因何打你？你從實招來。」

  底下百姓隱約聽出來。

  縣令在偏袒周顯。

  「縣令大人，小人家有一女，因小人身體不好，小女一直在家照顧我。」

  「可今日，周先馬卻忽然出現，要讓小女去上什麼學堂。」

  「我不同意，他就把我打了。」

  劉縣令啪地拍了下驚堂木。

  「糊塗！你可知，聖上最近下了旨意，要求民間六至十歲幼童去學堂上學。」

  「這是聖旨，你怎敢違抗？」

  百姓們先前有很多人不知此事的，聽到這裡也議論起來。

  不讓孩子去上學居然是違抗聖旨嗎？

  武強不甘心地說道。

  「那他也不能打人吧？打人怎麼算？」

  這時，跟著過來的村長在外面著急了。

  他當即喊話道。

  「啟稟縣令，小人是第一村村長，曾去武強家裡勸說他把孩子送到學堂上學。」

  「武強不肯，多次辱罵於我，並且先動手打人。」

  「周先馬也是為了保護小人，才動手打了他。」

  圍觀百姓頓時驚訝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武強，心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們原以為武強是受欺負的那一個，原來他們錯了。

  虧他們之前在心裡還替這個人打抱不平來著。

  縣令狠狠拍了下驚堂木。

  「大膽武強，違抗聖旨在先，誣衊周先馬在後。」

  「你好大膽子！你可知罪？」

  武強惡狠狠瞪著村長和周顯，眼神里的戾氣讓圍觀的百姓都嚇了一跳。

  這時，周顯才道。

  「事實正如村長所言，武強違抗聖旨在先，拒送女兒上學。」

  「辱罵毆打村長在後，其態度極為囂張，因此我才出手教訓於他。」

  「不過，我這次前來，另有件事求縣令作主。」

  縣令客氣地伸手示。

  「周先馬請講。」

  周顯點頭。

  「此人的女兒名春桃，經常受武強毆打。」

  「武強當眾揚言，等春桃長大後，要將她賣到青樓。」

  周顯的話還沒說完，百姓們就炸了。

  這特麼的是什麼人啊！

  若周先馬說的是事實，那這個姓武的，他就是個畜生啊！

  把自己閨女賣到青樓……

  他怎麼說得出口？

  武強掙扎著喊道。

  「你胡說，我沒打過春桃，她自己不小心磕傷了……」

  兩個衙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壓住他肩膀，讓他老老實實跪著。

  周顯又道。

  「此事人證物證俱在，如有必要，也可傳喚春桃驗傷。」

  「我問過春桃，她想離開武強自己生活，我會出資扶助她長大。」

  「讓她在成年前，不用為衣食住行擔憂，也不會挨打，更不會被賣到青樓。」

  「我二人已簽下契書，此事有村長作證。求縣令大人同意。」

  周顯說著，拿出之前寫好的契書，客氣地呈上去。

  契書上寫著他每年要給春桃兩貫錢，從如今起一直給到十六歲。

  武強大罵。

  「你憑什麼，那是我女兒！」

  「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憑什麼把她帶走？」

  縣令看了契書，有些為難。

  情理上他絕對支持周顯。

  可這種事沒有先例。

  從沒聽說過，哪家孩子因為挨打要脫離與父母之間關係的。

  當今的法制可沒那麼健全。

  不過，縣令畢竟是考過進士的，腦子夠靈活。

  他很快搜羅到了可用的條例。

  想到這兒，他又拍了下驚堂木，對武強斥道。

  「我朝有律令，棄養孩兒即觸犯刑律。」

  「你不只毆打春桃，還要將她賣到青樓，與棄養無異。」

  「如今又違抗聖旨，數罪併罰，你可知罪？」

  百姓們只覺得痛快，都巴不得武強受到懲罰。

  武強啞口無言，恨恨地瞪著周顯。

  周顯無視他的眼神，直接問他。

  「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契書上那些錢，你替春桃還我，同時你會因抗旨不遵坐牢；」

  「第二，你不必出錢，只要與春桃脫離父女關係，並離開第一村。」

  「如此，我便不再與你計較。」

  武強咬著牙，瞪著周顯，不肯說話。

  因為，哪個他都不想選！

  縣令見狀，大喝道。

  「還不說話，你可是想蹲大獄？」

  縣令話音落下，衙役們齊齊用棒子敲擊著地面，聽上去極有威懾力。

  武強無奈，咬著牙道。

  「我選第二條。」

  村長鬆了一口氣。

  這人總算答應離開第一村，村里也算少了一個隱患。

  縣令隨即宣判。

  「責令即日起，武強與其女春桃脫離父女關係。」

  「武強不得再與春桃聯繫，春桃由司經局先馬周顯出資扶養。」

  「武強不得繼續留在第一村居住。」

  縣令說完判決結果，底下百姓叫好聲一片。

  武強踉蹌著扒開人群。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走出去時，回頭看了眼周顯。

  恨恨地低語。

  「周顯是吧……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