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你是他的軟肋

  她在府中一直奉行著男主外女主內的原則，只管內宅之事。

  可是李泰沒跟她商量過，就獨自一人離開了鄖鄉，回了長安。

  這讓她無法接受。

  這一次，她不想再被蒙在鼓裡。

  周顯這句話，她也無法接受。

  因此，聽到這話，她並不起身，只是溫和卻又堅定地問道。

  「周小郎君，此事事關王爺。」

  「你若是不告訴妾身前因後果，我不會隨你離開的。」

  周顯嘆了口氣。

  看來，他要是不跟閻婉說清楚，她真的不會走。

  他只好到門口看了看。

  見無人靠近，這才小聲告訴閻婉。

  「王爺此去，是打算深入五姓七望之中，與我裡應外合，揭露他們的罪行。」

  閻婉眉頭緊蹙，眼中帶有濃重的擔憂之意。

  不過，她並未打斷周顯的話。

  「只有王爺深入虎口，才能掌握五姓七望謀反證據，好讓聖上抓住現行。」

  「這個計劃一旦成功，五姓七望必將會連根拔起。」

  「就算不誅掉他們九族，也會大勢已去，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高高在上、為所欲為。」

  閻婉只是一介婦人。

  她在關心國家大業之前，最關心的還是自家相公。

  因此，周顯說的道理她固然明白，還是無法緩解她的焦慮。

  「周小郎君，可是為何讓王爺隻身犯險。」

  「又為何我二人也去長安？」

  周顯再次解釋道。

  「我當然無法隨王爺同去。」

  「王妃您想想，我若貿然出此刻王爺左右，其他人會不會起疑？」

  閻婉聽了，頓時有些明白了。

  李泰同行的人裡邊有李坎，正是五姓七望在王府安插的眼線。

  若這人看到一個面生的下人出此刻李泰身邊，肯定會懷疑。

  如此大計，可不能毀於一個細節！

  周顯見她想起來了。

  「李坎隨王爺一同去了長安。」

  「他在府中幾年，當然知道我是個生面孔。」

  閻婉也已經想明白。

  周顯若是跟去，的確會打草驚蛇。

  看來，除了讓李泰隻身犯險，別無良策。

  她只好無奈地皺著眉頭，眉宇間全是化不開的愁緒。

  若李泰出了事，她會覺得她頭頂上的天都塌了。

  周顯見她如此哀愁，再次安慰。

  「王妃不用過於擔心。」

  「王爺極為聰明，善於隨機應變。」

  「至於我，此時是必須得趕回長安的。」

  「薛兄來不及將此事告知聖上，我要是不回去，聖上恐怕會誤會於王爺。」

  「要是他以為王爺所謂的潛伏之舉是個藉口，父子之間勢必產生矛盾。」

  「因此我得儘快回去，好讓聖上知情。」

  閻婉點點頭表示理解。

  而後又想到了什麼。

  「可，我去長安能幫上什麼忙？」

  「帶上我反而會延誤行程。」

  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閨中婦人，生怕自己成了累贅。

  周顯擺擺手。

  「王妃想差了。」

  「府中管家李福與下人李實都是五姓七望之人。」

  「他們之所以留在府中，沒有隨崔玉回長安，就是想守住王妃。」

  「必要時，甚至有可能會挾持你為人質。」

  「你可是王爺軟肋，我若要走，這裡便無人護你周全了。」

  閻妃聽了，頓時動容。

  她很怕自己成了人質，耽誤了李泰的大事。

  若因為她，讓李泰功虧一簣，那她就是個罪人。

  「那，那妾身該怎麼做？」

  周顯笑了。

  「我去安排馬車。到時管家李福與李實等人必會阻攔，王妃絕不能讓他們得懲。」

  閻婉點點頭，面容變得堅毅。

  「不會，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這些人得懲。」

  她萬萬沒想到。

  跟隨在她身邊幾年，兢兢業業的管家居然是五姓七望的人。

  虧她這麼信任這些人，尤其是李福，還讓他掌管府內許多大事。

  閻婉和李泰這幾年，對下人不可謂不優待，卻養了這麼多反骨之人。

  她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些人都抓起來。

  只是，她此刻實力有限。

  當務之急，是離開此地，不讓自己成為人質。

  閻婉匆匆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又帶了些可換成錢的細軟，隨著周顯走出了正房。

  周顯仍穿著那件下人的衣服。

  從正院裡出來，去馬房讓車夫備馬。

  他易容後的樣子比較平凡，不大引人注目。

  一路都沒人詢問。

  直到車夫把馬車備好，停在內院門口，才引起了小廝李實的注意。

  這是誰要出門？

  他正想上前向車夫打探。

  就見王妃帶著個婢女出此刻院門口，隨即上了馬車。

  王妃這是要出門？

  李實暗道不好。

  他想攔，可他不過是個小廝，根本就攔不住。

  王妃一聲令下，就能把他打個半死。

  於是，他撒腿就去找管家李福。

  李福是個微胖的中年人，面如圓盤，見人就會露出一副笑臉。

  聽到李實的報告，他的臉卻繃緊了。

  王妃這是打算去長安嗎？

  不然她能去哪兒？

  她在均州根本就不跟人來往，整日待在府中。

  這個關口出門，除了長安，不可能是別的地方。

  在管家李福的印象里，王妃閻婉就是個逆來順受的人。

  待人溫和有餘，毫無鋒芒。

  因此他並沒有放太多心思在閻婉身上，只讓李實注意著正院王妃的動向。

  他自己則去忙別的事去了。

  失策，真是失策！

  他還真是小瞧閻婉了。

  李福一邊想著，一邊領著李實往門口跑去。

  他們來得及時，到大門口的時候，閻婉的馬車還沒出府。

  李福連忙伸臂站在馬車前，對馬車裡的閻婉說道。

  「王妃這是要去何處？」

  「如今王爺不在府中，外面也不太平，王妃獨自出門，萬一出事，我無法向王爺交待。」

  「還望王妃儘早回府為好。」

  周顯此時也在馬車上。

  他是趁著李實去找管家的時候上的馬車。

  他與王妃之間，還坐著個王妃的親信婢女。

  周顯早就料到李福會來阻攔，便小聲教王妃怎麼說。

  李福話音剛落，閻婉就在車內斥道。

  「李福，你大膽，你身為管家，怎能以下犯上，干涉本妃行動？」

  「還不速速退下！」

  李福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王妃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如此強硬？

  若不是說話的語調跟平時一樣溫和，他都以為裡邊坐的不是王妃了。

  這時來不及他細想緣由，他只能勸。

  「王妃莫怪，王爺臨行前囑咐過小人，定要照顧好王妃，小人不敢不從。」

  「李福，你莫要假傳王爺口諭。」

  「王爺根本沒說過這種話，你速速讓開！」

  「不然，我會讓人將你拿下。」

  周圍有很多王府下人，還有一些侍衛也在。

  有些人與五姓七望沒關係。

  他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聽誰的。

  按理該以王妃為尊。

  可王妃一向不管事，王府的事都是管家在管，發號施令的人也是管家。

  李福見閻婉執意要走，便道。

  「王妃若一定要出門，也不是不行。」

  「不如先回去，等我安排好人手隨行保護再出發。」

  他感覺到情況不對，說話時示意李實上車先把王妃制服再說。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好了。

  李實早就蠢蠢欲動了。

  收到李福的暗示，他隨即跳上馬車，掀開車簾就要去抓王妃。

  不曾想他剛伸出手，偌大的身子就從馬車上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