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可否起死回生

  「我沒心情。」

  周顯也不勉強。

  這時，李治又是一陣嘆息。

  「還有四哥。」

  周顯知道，他說的四哥就是曾經的魏王李泰。

  長孫皇后曾為李世民生下三個兒子。

  前太子李承乾，曾經的魏王李泰還有如今的太子李治。

  李泰在李世民所有兒子中排行第四，因此李治稱他為四哥。

  作為最小的嫡么子，李治上邊有兩個嫡長兄。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當太子，因此兒時一直無憂無慮。

  只想著在兄長的羽翼之下閒適地生活。

  貞觀十七年，李承乾與李泰爭奪皇位繼承權，惹怒李世民，廢掉了太子李承乾之位。

  同時，為了保全三個兒子的性命，硬著心腸貶了李泰，奪掉了他的魏王稱號。

  把他流放了出去。

  同時，立年幼的李治為太子。

  可他與李泰等人的感情卻是真的，因此他才有這樣的遺憾。

  「為何他在就會好了？」

  周顯想讓李治多說些話，這樣他心裡就不會過於抑鬱。

  「當然會好，父皇一向最喜歡四哥，四哥當年與父皇感情也極好。」

  「若不是底下人慫恿，四哥也不會想要謀奪太子之位。」

  「如今，四哥的長子李欣就在宮中住著，父皇對他甚為寵愛。」

  「要是四哥在，父皇心情肯定能好些。」

  周顯奇道。

  「我聽說他曾恐嚇於你，你就不怨他？」

  李治搖搖頭。

  「不怪，四哥大多數時候都對我極好，小時他沒少陪著我玩耍。」

  「世上本就沒有完人，雖然他恐嚇過我，我卻並未忘記四哥那些好處。」

  周顯心中一動，說道。

  「你父皇可曾表露過讓前魏王回長安之意？」

  「那倒沒有，不過父皇曾經透露過，他覺得四哥眼下以庶民身份生活在均州很可憐。」

  「他一直想重新給四哥封號。」

  周顯明白了。

  李世民心裡還惦記著這個嫡次子。

  只不過，他不想李泰和李治之間發生矛盾，只能把這兩個兒子分開。

  眼下李承乾已逝。

  恐怕李世民對這位嫡次子的思念與愧疚之情會更深。

  周顯想了想，決定幫他們一把。

  畢竟歷史上的李泰，後來並沒有作妖。

  周顯也不希望王景軒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這樣吧，過段時間，我抽空去一趟均州。」

  看看李泰是否需要敲打一番。

  聽聞此話，李治望向周顯，滿是感激。

  「師父，辛苦你了。」

  李治與周顯在杏園分開後，回到宮中，暫時就沒了時間再跟周顯聯繫。

  從次日起，李世民便著禮部安排李承乾葬禮事宜。

  最終，前太子李承乾被以國公之禮安葬。

  周顯眼下還不是附馬，自然不會參加李承乾的葬禮。

  他呆在家中，心中也是感嘆不已。

  這就是人生啊。

  哪怕貴為帝王，也要經歷生離死別之痛！

  他本來打算這兩天進行納吉。

  可是李承乾這一去世，納吉之事也就只能暫時擱置了。

  他掛念著杏花宴上抓到的王景軒等人。

  不知狄仁傑那邊是什麼狀況，乾脆動身去找狄仁傑。

  不想，他剛要出門，李宅就來人叫他過去。

  周顯有些意外。

  李世民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了？

  他到的時候，李世民的臉都是腫的，目中仍然滿是化不開的悲痛。

  「陛下，請節哀！」

  周顯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面用這樣的尊稱來稱呼。

  李世民慘然一笑，無力地擺擺手，示意周顯不必多禮。

  說著，他伸手讓周顯在他身邊坐下。

  他才遣散侍者，直直盯著周顯，張口忽然問道。

  「你可能起死回生？」

  周顯一聽此話，心中暗嘆。

  李世民果然問到了起死回生之藥。

  看著他沉默，李世民心中一沉。

  「你之前不是給過三娘子與李大亮那種藥丸，可否令人起死回生？」

  三娘子和李大亮的病，當時都被太醫們斷定為不治之症。

  到了周顯手中，卻都奇蹟般地活了回來。

  因此，李世民才產生了這樣的希冀。

  周顯搖頭嘆道。

  「那種藥雖然效力極大，卻不能令死去之人復生。」

  「陛下，這世上沒有長生之術。」

  歷代帝王，想求長生不老者不乏其人。

  秦始皇曾令徐福帶領童男童女出海去尋仙藥。

  明朝歷代皇帝也令術士煉丹，試圖通過服食丹藥來達到長生目的。

  結果非但沒能長生，反倒都早早金屬中毒去世了。

  周顯也是忽然想起來。

  歷史上的李世民在其暮年，也曾經有過長生之意。

  此時他這樣問，倒也不算意外。

  因此，雖然殘忍，他卻只能說實話。

  以免李世民產生不切實際地幻想，為難於他。

  長生不老，他真的做不到啊！

  就算能做到，也肯定不會拿出來啊。

  誰知道長生不老之後的李世民會不會搞什麼么蛾子。

  李世民心中黯然，隨即又不死心地問周顯。

  「那孫老神仙已年逾百歲，為何還如此康健？」

  周顯從善如流答道。

  「您有所不知，實際上，越是一國之君，越難長生。」

  「這是為何？」

  身為帝王，由太醫時時照拂著他們的身體。

  想要什麼名貴珍稀藥材都能得到，怎麼就難以長生呢？

  「陛下，師父他老人家之因此能年逾百歲仍然健旺，跟他心境和日常生活有關。」

  「師父他注重養生，起居有度，飲食得當。」

  「最主要是，師父他心境開闊，沒有雜念，一心只想著治病救人。」

  「心靜體自安啊！」

  李世民若有所悟，心中嘆息不已。

  身為帝王，他怎麼可能像孫思邈那樣心靜呢？

  這些年，外有突厥騷擾，高句麗等國亦心懷不軌。

  內有皇子之間的爭鬥，五姓七望的壓制。

  還要不時爆發疫病，饑荒，洪水……

  一年下來，他能有幾個安生日子？

  果然，周顯也說道。

  「可是帝王則不然，身為一國之君，需要心懷天下蒼生，平衡各方勢力。」

  「勞心傷神之事委實太多，實在難以心靜。」

  李世民心中既悲哀又不平。

  辛苦勞碌這麼多年，剛創出一片盛世，他的身體就快撐不住了。

  他還沒看夠他打下來的大好河山，沒看夠這盛世之景！

  他怎麼想都不甘心。

  他忽然問周顯。

  「我大概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