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前往賈府的信鴿

  他壓低聲音問狄仁傑。

  「接下來該當如何？」

  對此，狄仁傑顯然有自己的想法，可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幾乎把「不想告訴你」寫在了臉上。

  「明天就知道了。」

  周顯受傷了。

  大佬好像真的很不待見他，有想法都不跟他說。

  無奈之下，他只能暫時放棄。

  好吧，這樣也行。

  今晚就讓他先去探探路。

  二人懷揣著各自的心思離開雲集客棧後，到了岔路口就分開了。

  夜幕降臨。

  月亮隱在雲層後，有星星在天上掛著，路上隱約能看到亮光。

  沿街響起打更人的喊聲。

  「關門關窗，防火防盜……咚咚……關門關窗，防火防盜……咚咚……」

  一個打更人剛敲完了鑼，抬起雙手伸到嘴邊，想哈口熱氣捂手。

  這時，他覺得後腦勺生起一陣涼風，好像有個影子掠了過去。

  他揉了揉眼睛。

  再看時，卻什麼都看不到了。

  更夫驚疑不定，乾脆從袖袋裡拿出從道觀請的桃木牌，掛到脖子上。

  「下次再去道觀，看來得再花幾文錢，請個護身符。」

  ……

  并州城不是首都，沒有長安那樣的坊牆。

  巡城兵也只在各個主要幹道上巡邏。

  雖然也有宵禁，可小巷子裡基本處於無人巡查的狀態。

  只要注意掩藏身形，還是不那麼容易被人發現的。

  快到二更天時，周顯獨自悄悄從尉遲府角門溜了出來。

  他按著王浩雲給他的路線圖，沿著防衛鬆弛的小巷，先去了祁家藥鋪。

  這藥鋪離王記藥鋪只隔了三條街，很是顯眼。

  周顯繞到那條街上，一眼就鎖中了目標。

  藥鋪也是前店後住宅的結構。

  四邊都有一人高的圍牆，是用黃土夯就的。

  這個高度對周顯來說毫無作用。

  他只輕輕一躍，就跳過牆頭，向後宅有亮光的房間摸去。

  藥鋪里沒什麼守衛，周顯很順利就摸到了窗下。

  把窗紙戳開一個小窟窿，發現白天看到的祁大夫正在伏案疾書，好像在寫信。

  周顯很想知道他信上寫了什麼，考慮著要不要等他睡了，去偷來看看。

  然而，此時，那祁大夫已放下毛筆，把那信捲成一個小小的紙筒。

  這番舉動非比尋常，讓周顯疑心大起。

  這時，門扉輕響。

  祁大夫披上了一件羊皮襖子，拿著一個小小的東西走了出來。

  周顯忙躲在門柱之後。

  只見祁大夫嘴裡學著鳥鳴連叫了幾聲，空中很快傳來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

  信鴿？

  周顯眼睜睜看著祁大夫把手裡的小東西拿出來，放到信鴿腳上的一個小小竹筒，然後再放信鴿離開。

  看樣子，信是看不到了。

  為免打草驚蛇，祁大夫回房之後，周顯就帶著滿腹疑團去了離得近的吳康永住處。

  這裡的土牆不甚高，周顯輕而易舉就跳了進去，腳下一點牆土都沒沾。

  吳康永還沒睡。

  他正守著個藥爐，不時用手小勺子攪拌一下。

  周顯聞到了解毒丹的味道。

  因其正在煉製，味道要比成品濃郁許多。

  然而，就在這時！

  不遠處忽然傳來樹枝斷裂的喀嚓聲。

  這一道聲音，在靜夜裡格外明顯。

  周顯警覺地將身形隱藏在廂房與圍牆的夾道里。

  只見另一扇窗下，悄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離得稍遠，天又暗，讓人看不清面目。

  「誰？！」

  忽然，門猛然打開。

  吳康永高大的身形出眼下門口，手裡還拿著木棒和燈籠。

  燈籠光一出現，院子裡立刻亮堂了些。

  周顯隱匿於角落，望著窗根下的黑衣人，頓時無語。

  那雙眼睛，冷靜又疏離，這種情況下也不見絲毫慌亂之色。

  除了狄仁傑，還能是誰？

  他還以為是有什麼接頭之人呢。

  失望了。

  狄仁傑身法雖然沒那麼輕靈，可他不傻。

  在踩斷樹枝的第一瞬間，他就躲到了一棵大樹後。

  因此，雖從周顯的角度看，能看得挺一清二楚，但吳康永並未看到。

  只不過，吳康永似乎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提著燈籠下了台階，看樣子是打算搜查一番。

  這要是過去，狄仁傑肯定就暴露了。

  周顯當即四下張望了一番，而後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腕中帶了點巧勁。

  彈指往另一個方向打了過去。

  石子啪嗒落地，頓時吸引了吳康永的注意力。

  說時遲、那時快！

  周顯如鬼魅般從隱藏處出來，一把抓起狄仁傑便無聲無息地躥出幾步。

  緊接著，一躍便翻出了不高的牆頭。

  抓著的狄仁傑下意識反抗，卻聽周顯低聲道。

  「別動，是我。」

  狄仁傑：「……」

  好在他思維很快，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看樣子，二人都打了夜訪嫌疑人的打算，只是誰也沒告訴誰。

  這才會出現這種烏龍。

  等稍微遠了些，周顯才不由得笑了起來。

  「剛才，我還以為你是跟吳康永暗中聯繫之人。」

  「若不是看出是你，我差點就要動手了。」

  狄仁傑垂下眼眸，瞥了一眼周顯腰間的佩刀，默默無語。

  他毫不懷疑周顯這番話。

  面上不顯，心裡卻很驚訝。

  沒想到這個對他有著莫名熱情的同輩，竟有如此身手。

  帶著他，連一點牆土都不沾，越過牆頭就跑。

  看上去又一點都不費力

  狄仁傑不著痕跡地拍了拍翻牆頭時沾在衣服上的黃土。

  他幽幽開口。

  「我方才，我也以為你是吳康永手下打手……」

  說著，他默默亮出指縫間一枚帶刺的鐵器。

  看上去有點像小型的蛾眉刺。

  周顯特別無語。

  「你不會打算用這東西來對付我吧？」

  這位兄弟看來沒少爬過牆頭。

  雖然身手一般，可是業務頗為熟練，連防身之物都有。

  狄仁傑尷尬地笑了笑。

  不過，也多虧了這一趟烏龍。

  他對周顯的印象也有了一些全新的改觀。

  是以他終於開口。

  「既然想到一塊兒去了，交換一下查到的線索吧。」

  周顯自無不允。

  「祁家我已去過，他寫了一封信。」

  「那封信我沒看到，寫完之後他就招來信鴿把信送走了。」

  「正打算看了吳康永住處後，再去夏大夫家裡瞧瞧。」

  狄仁傑點點頭。

  「至於這個吳康永，從方才的表現來看，未免有些過於警惕了。」

  周顯對此也表示認同。

  「而且，他方才在制的是解毒丹。」

  「也不知道是眼下解毒丹緊缺，還是有什麼別的用處。」

  這時，狄仁傑又道。

  「夏知章處離這也不算遠，我方才去過。」

  「他與祁大夫和吳大夫不同，早早入睡了。」

  周顯眉頭微皺。

  「看來這三人都各有各的嫌疑，包括夏大夫也挺反常。」

  狄仁傑點點頭。

  若是多年好友忽然西去，常理也該惆悵些許時日。

  這麼早就睡了，而且夢話還挺歡脫。

  看不出他對王大夫有多在意啊。

  忽然，空中傳來了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

  周顯猛抬頭。

  又是一隻信鴿低空掠過。

  再一看方向，似乎是從吳康永住處而來！

  二人當即眼睛一亮。

  他們順著信鴿的方向追去。

  只不過，沒一會兒，狄仁傑就累得跑不動了。

  他喘著粗氣，看著前方周顯身法輕靈，心裡有點輸了的感覺。

  十四歲的狄仁傑有點好面子。

  他緊抿薄唇，停了下來。

  「不用追了，我知道那信鴿所去之處。」

  狄仁傑很快帶著周顯來到了一處闊大的府邸門外。

  黑暗中，依稀能看到門上兩個大字——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