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大唐之變，關鍵在於一人

  至於長安城，更是家喻戶曉。

  博陵崔家人名不符實，德不配位。

  輸給扶桑人的事，早在之前，就經由《大唐周報》傳遍全國。

  如今，這份命令再緊跟著一下，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當今聖上這是要把博陵崔家連根鏟起！

  五姓七望里的其他大族一向消息靈通，勢力與博陵崔家相比，不遑多讓。

  自然在普通民眾之前，就提前知道了這個結果。

  冬日瀟瀟，年關越來越近。

  官道上行人稀少。

  然而，在通往清河縣城東武城縣的官道上，卻不時出現一輛馬車，往武城縣方向匆匆駛去。

  這些車都甚為樸素。

  車外沒有任何標誌，跟普通豪紳出行的馬車一般無二。

  可是路人們看到車外圍繞護衛的彪形大漢，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在路上開店酒樓掌柜和行腳店的夥計們向來都有著火眼金睛。

  眼見一隊隊馬車匆匆趕去武城縣，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有心思活絡的人就猜到了。

  這些人都是要去清河崔家的。

  不用說，肯定是五姓七望那些人。

  都到這關頭了，聖上動了博陵崔家，以後說不定也會朝他們這些士族下手。

  他們是定要商討些對策的。

  這些人猜得完全沒錯。

  這些馬車的確都是趕往清河崔家的。

  他們在接到聖上命令的第一瞬間都極為震驚。

  萬萬想不到，前一刻博陵崔家似乎還安安穩穩、高高在上。

  下一刻，罪狀就已經出來。

  天下第一大家族轉眼就成了眾矢之的。

  他們這些家庭，原本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彼此之間，也多有嫁娶，各為姻親。

  原該守望相助，拉博陵崔家一把。

  可是李世民這旨意下來的時間點剛剛好。

  他們還沒來得及為博陵崔家做點什麼，旨意就下來了。

  這份命令，立刻熄滅了他們打算為博陵崔家奔走的心思。

  博陵崔家這些事如此丟人，他們也不好冒著巨大風險。

  為了這種丟臉的家族引火燒身，免得自家子弟也被檢舉，受到牽連。

  清河崔家族長名崔鴻雲，在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就發了請帖。

  請博陵崔家之外，其他幾個大族裡最有話語權的人來清河縣一聚。

  各族人口都極為龐大，大都分成了幾個大的房頭，分居各地。

  因此，崔鴻雲這次請的可不只是各族族長，還有各族各個房頭說話最有力度的人。

  清河崔家老宅位於武城縣，宅內房屋無數。

  每天太陽一出來，宅子裡就會人來人往的暄鬧起來。

  然而這一天，大宅里卻很安靜。

  除了來去匆匆，輕手輕手走路的下人們，少見什麼人過來。

  就連往日盈門的客人也不見蹤影。

  不過，老宅正堂里此時卻坐了不少人。

  他們全都是崔鴻雲請來議事的各族要人。

  眾人皆按著古禮，跪坐於地毯上。

  作為東道主，崔鴻雲率先開口。

  「咱們這位聖上，可真是有魄力啊！」

  其他人以沉默相對。

  李世民的確是有魄力。

  可越是有魄力，越是對他們這種大家族不利。

  這時，崔鴻雲挪了挪微胖的身軀，鬆散了下跪得酸乏的腿，靠在旁邊的憑几上。

  「諸位有沒有覺得，最近半年來，大唐發生了很多事。」

  「一件件，一樁樁，都怪得很。」

  范陽盧氏族長點了點頭。

  「說起來的確奇怪，很多事都在我等意料之外。」

  「似乎有一隻手在暗中推動。」

  「可我等卻無能為力，後知不覺，干涉不得。」

  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他很是不安。

  再加上如今的皇帝陛下性格強悍，他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崔鴻雲也有這種感覺。

  「沒錯，我也覺得，現在很多事，咱們無法像之前一樣掌控所有。」

  「看看吧，連博陵崔家恐怕都要沒落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問題出在何處？」

  有人難免提出了質疑。為什麼是最近半年，才發生這麼多事？

  真的像有一隻手，在後邊強有力地推動著這些事情。

  一步一步地按著他的計劃在運行。

  這種感覺很糟！

  那麼，這隻手下一步還打算做什麼？

  為今之計，他們得找出這隻手。

  「都說說吧，有什麼消息都說出來，咱們各家都對對線，看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鴻雲雙手撐在憑几上，好讓他的身體儘量輕鬆點。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長安玄武門有個藥鋪，是孫思邈名下產業。」

  「如今那裡有個郎君，名周顯。」

  此話一出，當即引來眾議。

  「我聽說過，聽說他曾做過不少詩，詞中之意甚為豪邁。」

  「文如其人，此人必不是池中之物。」

  在場的人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大家都把自己聽說的消息說了出來，沒過多久，就都知道了。

  周顯造出了提煉精鹽的法門，建成了大唐最好的製鹽做坊。

  他還造出了無梭織機，並把織機無償公布，供百姓使用。

  前不久，周顯更是與扶桑使臣過從甚密。

  而扶桑使臣，更是博陵崔家沒落的導火索。

  除此之外，他那套特殊的房子，可瞞不過五姓七望的人。

  因此，想一下那水泥和玻璃作坊，恐怕也是他的手筆！

  崔鴻雲剛聽人提到周顯時，覺得他不過是一介沒有後台的小郎君。

  再有本事，又能翻出多少浪花來？

  可是在場的人一下了提供了這麼多周顯的資料，立刻讓他收回了傲慢之心。

  此子，果然非池中之物！

  各家人議論半晌，也沒說清周顯的來處，就好象憑空就出現了這麼一個人。

  只不過，李世民每次出行都頗為隱蔽。

  用的馬車等，都沒有泄露一絲皇家的痕跡。

  因此，他們也沒能查到周顯是否與李世民有關係。

  只是見過不少眾臣前往。

  他們只能大概猜測，或許周顯已經通過這些人，成為了聖上的入幕之賓？

  老李其人，還是秦王時，就很會拉攏能人異士。

  如今遇到了有才之人，用心拉攏一番，讓周顯為他效命，這都是極可能的事。

  這時，范陽盧氏族長問道。

  「你們說，咱們要不要再拉博陵崔氏一把？」

  崔鴻雲心中對博陵崔氏鄙夷不已，面上卻一副義正嚴辭：

  「拉也沒有用。」

  「此次博陵崔氏敗給外邦使臣，已在天下人心中失了信譽和地位。」

  「勉力而為，反令諸家落入泥沼之中。」

  「以我看來，博陵崔家這些年倒行逆施，的確是過了。」

  「為著各家著想，不如藉此機會……」

  眾人瞬間領悟。

  崔鴻雲是想讓他們藉機對博陵崔家落井下石，暗中揭發檢舉一些崔家人。

  如此一來，不只能拿到朝廷賞賜，還能吞併博陵崔家的一些產業。

  這些人都能言善道。

  欣喜之中，將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一副為聖上分憂解難的模樣。

  崔鴻雲最後囑咐道。

  「切記，這些事都辦得隱晦些，莫留下把柄。」

  「授人以口實，最好都推到那個周顯頭上。」

  「讓博陵崔氏與周顯之間互相攀咬。」

  「此乃一舉三得之計！」

  眾人商議已定，即刻各回各家，按照商定的計劃行事。

  一晃幾天過去，又一日朝會結束。

  李世民回了寢殿，卻沒有半分睡意。

  想著這幾天不斷上報博陵崔家人被檢舉被查的摺子，他心裡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這件事，總感覺進行得太順利了！

  博陵崔家倒得比他想的快。

  可他卻有些擔心，好像有什麼不妥的事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