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氣急敗壞

  他也曾以進士身份，從清貴的九品校書郎做起。

  在官場上一路火箭式躥升，很快位列朝堂之上。

  後來又外放到了江南富庶之地，做了一州之主官。

  少年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隨後又官運亨通，左右逢源。

  曾經讓無數人艷羨不已。

  而如今，他那身官服早就脫了下去。

  變成了平民所著的袍子。

  再是華美，也只剩了崔家人的身份，少了高官這層身份的加持。

  與以前自不可同日而語。

  他嘴上說著不在乎，不屑於給李世民當官。

  可心裡酸澀鬱悶的感受，卻很誠實地反映了他真實的心情。

  想到這些，崔仁濤對李世民的怨懟之情更甚。

  他走至御階下，在朝臣們注視下，向李世民叩拜一番。

  李世民心裡冷笑，面上不顯。

  假意地向他詢問了崔家幾位族老的身體情況，以示體恤。

  然後，他指著階下的扶桑使臣。

  「扶桑使臣已在此等候多時，稍後他們會向你提問，望你能仔細應對。」

  「切莫丟了顏面。」

  部分官員很快把李世民後邊的話做了一番解讀。

  聖上這是希望，崔仁濤在關鍵時刻別掉鏈子。

  否則，博陵崔氏丟臉事小，可大唐丟臉了，那可是大罪！

  崔仁濤轉頭打量著川雲和孝仁。

  看著二人又矮又瘦，心裡難免起了些蔑視之意。

  同時，他心裡又恨起來。

  若不是這兩個使臣鬧事，博陵崔家如今何至於如此被動？

  他根本就沒什麼心情去討好李世民，對川雲和孝仁更是帶上了仇視之意。

  因此，他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麼和氣，像是帶上了刀鋒。

  「數百年前，扶桑不過是一介小島，島上頗多漁民。」

  「如今借著這遣唐史之名，你等漁民後裔竟妄想踩著我崔家肩膀，揚名大唐？」

  「痴心妄想者，不過如此。」

  孝仁聽到崔仁濤這番侮辱的話，氣得胸口起伏。

  可他說起漢話來，遠不如川雲流利，聽起來有一股子味噌味。

  總讓人擔心會咬到舌頭。

  在這種情況下，他說了還不如不說。

  否則，又要讓這人笑話一番。

  崔仁濤巴不得把他們氣死，嘴裡哪會客氣半分。

  「若不是你等擅自登報挑戰，將此事昭告天下，我博陵崔家人絕對不屑於與你等做對手。」

  朝臣們都覺得震驚。

  他這是狂到了什麼地步，才會在這種場合說出如此無理的話？

  川雲怒而反問。

  「你如此大言不慚，一會兒若是答不上來，可想過到時當如何自處？」

  崔仁濤冷哼一聲，似乎不屑於再跟這些蠻夷之人多說一句話。

  川雲恨恨地開始出題。

  「那就先出第一題，請聽好：」

  「有一將軍帶張三、李四、王五、趙六、錢七五名士兵去打獵，各人箭上都刻有自己的姓氏。打獵中，一隻鹿中箭倒下，但不知是何人所射。」

  說罷，他停頓片刻，給朝堂諸臣一點消化的時間。

  隨後又道。

  「張三曰：或為他所射，或為李四所射

  「王五曰：不是錢七所射。」

  「隨後李四回答：若非趙六射中，則定為王五射中。」

  「此時只有趙六與錢七還未說話。」

  川雲說到這裡，注意到崔仁濤臉上的傲慢已被凝重取代。

  他心中一哂，繼續道。

  「趙六曰：此箭既非他，也非王五所射。」

  「錢七曰：此箭非李四射中，亦非張三射中。」

  「最後將軍令人將那致命之箭拿來看過之後，與眾軍士曰：你五人之言，只有二人為真。」

  「試問，此鹿究竟為何人射殺？」

  川雲說到這裡，得意地看著凝重的大唐精英們。

  毫不意外地發現，這些人三個蹙眉，兩個捻須，還有數個目瞪口呆。

  很明顯，這些人都被他這道怪題難住了。

  估計腦子裡還在轉圈圈，像在一團迷霧裡打轉。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川雲已體會過。

  崔仁濤面色發青。

  他努力端住架子，不讓自己當眾垮塌。

  但此時，腦袋裡像一團亂麻。

  完全在張三、李四、王五、趙六、錢七之間來回打轉。

  越轉越蒙，盞茶之後仍走不出那個漩渦。

  他心中暗道不好。

  這問題若是答不出來，先前他說的話就會變成打臉的巴掌，啪啪打回到他自己的臉上。

  朝堂里站了幾十號人，可誰都沒出聲，

  心裡亂糟糟的大臣們不由把眼光聚焦到了崔仁濤身上。

  看到他半晌沉吟不語，大臣們心裡自然意見不小。

  這麼長時間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剛剛大話扔得梆梆響，現在怎麼變成啞巴了？

  你若是當啞巴，那是你自己的事，

  可是現在這個關口，當什麼啞巴？

  那丟的可不只是你自己和你崔家的臉，丟的可是大唐的臉。

  看著使臣臉上的得意之色，有人埋怨崔仁濤。

  有人則盼著崔家這位主兒快點說話。

  焦急半晌，看不出崔仁濤有一點要回復的心思，大臣們不耐煩了。

  開始竊竊私語。

  川雲和孝仁心中竊喜，難道說這些大臣們一個都答不上來？

  若真是這樣，那他們可真就是揚名大唐了！

  報紙那邊可是說過，會把整個過程都發布出去。

  他們倒是想知道，等消息一出，那些大唐人是否還敢像以前那樣看待他們這些扶桑人？

  想到這裡，頓時有了揚名吐氣的感覺。

  崔仁濤看著眾人的反應，羞惱不已，

  他當即指著使臣斥道。

  「這等刁鑽問題，何以登大雅之堂？」

  「只怕連你等都答不出來吧？」

  使臣們臉上發僵，他們確實答不出來……

  不過，使臣還沒來得及回應，卻見一旁的程咬金忽然開口。

  「射鹿之人應為錢七，不知這答案可對？」

  川雲愕然的神情，其實已說明了一切。

  程咬金說得，完全正確！

  大臣們也開始思索。

  他們把程咬金給出的答案一一代入到剛才的問題里，發現以武藝見長的程知節居然一語中的。

  他居然說對了！

  眾人暗中都鬆了一口氣，也不由得開始佩服起這位程知節了。

  竟然沒想到，粗豪的程知節還有這急智？

  李世民淡然一笑。

  「沒錯。」

  「張三與錢七說法完全相反，李四與趙六說法亦截然相反，則其中必然兩真兩假。」

  「因此，王五所說為假，射鹿之人應為錢七。」

  崔仁濤看著殿上官員們閃爍的眼光。

  他簡直氣急敗壞，咬著牙怒指使臣。

  「下一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