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施主，你有慧根

  之後，臘八就到了。

  臘八嚴格說，其實算是佛教盛大的節日之一。

  佛教創始者釋迦牟尼在這一天，悟道成佛。

  不過，先秦時期，已經有一些地方開始在這段時間祭祀祖先和神靈。

  要祭祀的神靈可多著。

  門神、戶神、宅神、灶神、井神最好都要拜一遍。

  這些大張旗鼓的儀式、流程，周顯不熟。

  好在可王大壯都懂。

  作為一個成年男子，在遇到周顯以前，王大壯每年都要服役二十天。

  在無仗可打的情況下，他就要去官員府上做白工。

  只幹活不拿錢的那種。

  看家護院、灑掃庭除、蓋房子、修院子，這都是基本操作。

  不想去？

  那就得拿錢給那些官員。

  這筆錢稱為「力課」。

  王大壯有一身的力氣，又窮，自然選擇服役。

  自從給周顯幹活後，他腰也直了，錢包也鼓了。

  當然交點錢了事，再也不用去給人做白工了。

  不過，也多虧有那些經驗，他對大戶人家的各種儀式都有所了解。

  他鄭重其事設了香案，還專門請來了一個巫者，在新宅院子裡咚咚敲著巫鼓。

  以驅除邪穢、祭拜各路神靈。

  整得好不熱鬧。

  周顯樂得旁觀，任兄妹倆幫著忙了一個時辰，才完成這一系列的臘八儀式。

  他自己則一大早就抽空把臘八粥熬上了。

  老李他們白天忙著有事，晚上才會過來。

  周顯也能明白。

  他們這些普通人家都折騰了一早上，何況是老李？

  以他的身份，白天肯定是陪在聖上身邊，忙著主持朝廷上的一系列儀式、祭祀李氏先祖。

  小媳婦兒也肯定要參加。

  一整天的時間，外面都熱熱鬧鬧的。

  周顯也暫時不管那些。

  他囑咐新雇的幫傭看著點粥，自己則帶著大壯、小婉去大覺寺祈福。

  大覺寺！

  據說唐玄奘曾在那裡待過。

  作為四大名著里的一大主角，周顯還是極有興趣的。

  算一算，明年唐玄奘就要回到大唐了。

  到時，他還挺想看看，真實的唐僧到底是何模樣。

  大覺寺里香客雲集。

  幾人夾在人群中，進入寺廟大門。

  經過殿前那片平地，在香火繚繞的大雄寶殿裡上了香。

  然後，周顯就從後門往殿後信步走去。

  剛一出去，有位面容清瘦、銀須銀髮、身披架裟的老和尚迎面走來。

  王大壯提醒道。

  「這位是主持。」

  周顯正考慮著，要不要向那位老和尚雙手合十施禮。

  卻見主持主動上前。

  「這位施主頗有慧根，今日得見，實乃老衲之福，善哉善哉。」

  周顯：「？？？」

  他望著老和尚帶著洞察力的眼神，心裡有些虛。

  莫非，這位主持還真的看出他是穿越的了？

  不過他又覺得，老和尚看起來並無惡意。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時老和尚突地又說道。

  「說起來，二十年前，老衲也遇到過一人像施主這般，慧根深厚。」

  周顯順口一問。

  「不知那人是誰？」

  「唐玄奘。」

  老和尚說罷，又信步離開，並未再與周顯多言。

  幾人云里霧裡的愣了一會兒。

  倒是周顯心中「嚯」的一下激動了。

  把他跟唐僧相提並論，這位主持大人可真是有眼光！

  周顯在心中給他比了一個大大的贊。

  旋即就把這個插曲放到一邊，帶著大壯和小婉在廟內賞玩。

  提起唐玄奘，周顯就難免給王大壯、小婉他們講起《西遊記》。

  聽著什麼大鬧天宮、西天取經，大壯和小婉聽得入迷。

  少爺的腦子可真是不一般，裡邊儘是些稀奇古怪驚世駭俗的東西。

  就算是話本，也與其他說書先生口中的話本截然不同。

  不愧得了仙人傳承。

  周顯等人回到新宅時，粥也終於熬好了。

  熱熱地溫在爐子上，只等老李他們人都到齊了。

  老李等人來時，已是晚上，看上去很疲憊。

  「這一天可實在是累，要不是兕子說你這要做什麼臘八粥，我今日也不會來。」

  老李難得抱怨了一聲。

  周顯只是笑笑。

  「當官嘛，肯定累，所以我對當官沒什麼興趣。」

  「認識你們這些當官的就足夠了。」

  老李笑而不語。

  見人還沒到齊，就先在周顯特製的圈椅上坐著休息。

  這種椅子有靠背，還有一圈扶手，累了一天，坐上去可比坐胡凳舒服多了。

  周顯還真是會享受！

  老李正腹誹著，張士貴和薛仁貴就穿著便裝而來。

  此時，薛仁貴已升為玄甲軍統帥。

  人也比以前忙得多。

  張士貴和薛仁貴來之前，並不知道老李也在。

  進來時，乍一眼見到圈椅上那位鬆散的主，二人都覺得眼皮直跳，下意識要向老李行大禮。

  張士貴到底老道，當即攔住薛仁貴，站在原地。

  周顯帶著王大壯、小婉，各拿著一個托盤進來。

  每個托盤上邊放著幾碗顏色特別的粥。

  「都到了？過來喝點粥，暖暖胃。」

  周顯說著，把粥放下，走過去熟稔地拍了拍老李肩膀。

  等老李站起來，他又順勢把圈椅挪到桌邊，讓老李重新坐下。

  薛仁貴目瞪口呆。

  只聽張士貴也叫了一聲老李，頓時不知他該怎麼叫了。

  張士貴畢竟是位老臣，與那位九五之尊有著多年的交情。

  可讓他叫老李，他也叫不出口啊。

  他只好哼哼哈哈坐到周顯旁邊，儘量遠離聖上，以減少這種尷尬。

  老李隨意地掃了二人一眼。

  「周顯熬了臘八粥，聽都沒聽過，都嘗嘗吧。」

  說著，從碗裡舀了一匙粥，放入口中，只覺得一股溫潤甜香的感覺。

  嚼了幾口咽下去，腹中真的暖起來。

  「不錯，這粥滋味還真是不尋常。」

  「聽三娘子說你這粥里用了八種料？」

  周顯點點頭。

  見眾人都默默吃著，他沒再多談這粥的事。

  轉而提到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崔家人絕不可能咽下這口氣，雙方矛盾必然激化。」

  「至於扶桑使臣，我前兩天剛跟他們接觸過。」

  「以這些人的性子，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定會再次對崔家進行請教。」

  張士貴只聽到過一些傳聞，知道的到底不如老李細緻。

  「什麼請教？」

  周顯就把這幾天雙方的糾葛簡要說了說。

  「你們看著好了，扶桑使者肯定會打算就學術問題，向博陵崔家人發起請教。」

  老李有些不以為然。

  崔家學富五車之人實在太多了！

  周顯卻無視幾人的驚訝，繼續說道。

  「這件事，我們這邊不能放任事態自然發展。」

  「得布置一些人，去煽風點火，預熱一番，最好弄得天下皆知。」

  張士貴都想伸手摸摸周顯腦門子，看他有沒有發燒了。

  還預熱？

  萬一到時候崔家那些大才子大顯神威。

  那不就跟他們的願望背道而馳了嗎？

  「到時候博陵崔家要是答不上來，定然會被大唐眾人恥笑。」

  「連外邦人都比不過，還算什麼名門！」

  薛仁貴很想問問。

  兄弟，你是不是得了癔症？

  看看老李，薛仁貴到底把這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