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除其名聲

  只不過，他以前還希望能徐徐圖之。

  只是幼童被害這件事刺痛了他的心，讓他覺得有必要調整原來的計劃。

  以免讓五姓七望繼續囂張，再有這樣極其惡劣的事情發生。

  老李問的，正好是他剛剛決定的事。

  他馬上點頭，表示確有想法。

  「老李，這事我的確考慮過。」

  「此事不妨分三步走。」

  老李頓時精神一振，等著周顯給他分說。

  「這三步就是除其名聲，斷其根基，最後滅其源頭。」

  「如此，這些名門望族便會漸漸泯然於眾人矣，再也沒有實力和威望與朝廷叫板。」

  「到時老李你就不會如此煩惱。」

  除掉名聲這一步，老李自然是明白的。

  博陵崔氏之所以在民間屬於第一姓，就是因為，他們這個家族數百年出了無數人才，在朝野間享有極高的威望。

  與崔家來往是件極有臉面的事。

  如果有一天，崔家的名聲壞了，五姓七望的名聲也壞了。

  斯文掃地，名望不再。

  到那時，誰還會搶著想與他們來往甚至結親？

  他們自然就沒了現在的號召力和影響力。

  但具體的實施辦法，老李還得問周顯。

  「你且細細道來。」

  周顯開門見山。

  「我想借扶桑使臣之手，來對付博陵崔氏，讓他們丟盡名聲，淪為天下笑柄。」

  老李一頭霧水。

  「扶桑使臣？他們與崔雄有何關係？」

  他只知道崔雄虐待幼童，並派人來周顯這鬧事。

  也知道周顯偷了扶桑使臣的銀子。

  卻未曾料想，這兩者之間還有關係。

  周顯笑道。

  「我從扶桑館舍處順回來萬兩白銀，又移花接木，嫁禍於崔雄。」

  「現在這兩方人馬已發生過衝突，並且要在公堂上對質。」

  老李雖不知周顯嫁禍的具體細節，卻也被他這一環套一環的計謀折服了。

  周顯卻又有些擔心。

  「現在唯一擔心之人就是崔仁師。」

  「他若是趕過去，這事可能就有點麻煩。」

  老李撫掌一笑。

  「巧了，他如今身在牢房，什麼時候能出來可說不準。」

  周顯一拍手。

  「那太好了，我先前幫扶桑使臣準備了一些問題，還怕崔仁師能答上來。」

  「如今他既然不在，那就絕對沒什麼問題。」

  「憑崔雄一人，可應付不來。

  老李甚為高興，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親眼看看，在扶桑人步步緊逼下，崔雄會如何節節倒退？

  以出他心中惡氣。

  如此看來，這第一步已經開始了。

  老李正因為他的身份不能親自過去而惋惜，王大壯就興奮地跑了回來。

  「少爺，崔雄現在正跟扶桑使臣在縣衙對質，好多人在圍觀。」

  他一臉喜色，嘴角上翹，顯然事情的發展甚合他的心意。

  「崔雄那種性格，怎會輕易跟扶桑人一起去縣衙？」

  「少爺，崔雄凶是凶，可他這種身份之人，要臉哪！」

  「川雲和孝仁帶著人堵在長東坊崔家門外，大喊大叫逼他出來對質。」

  「那麼多人圍觀，就算崔仁師不在，崔雄不想出來也不行。」

  「他丟不起那個臉。」

  這種做法符合崔雄的性格。

  老李最想知道的卻是公堂上雙方對質的細節。

  王大壯就是專程過去跟蹤進展情況的。

  不用周顯和老李追問，自己就戲精上身，一人分飾兩角，開始主動給二人演練公堂上對質的經過。

  「來者何人，從實招來！」

  大壯擺出坐姿，拿起周顯桌上的硯台，輕輕在桌案上磕了一下。

  假扮萬年縣令敲了敲驚堂木。

  「啟稟大人，我乃川雲，與孝仁同為扶桑使臣。」

  「前日晚我處失竊紋銀一萬兩，我二人懷疑此事為博陵崔氏崔雄所為，故而與他前來對質。」

  周顯見王大壯捏著嗓子學著川雲有些粗啞又語調生硬的漢話，嘴角不由上挑，心中暗笑。

  以前倒沒看出來，王大壯還有這模仿的天份。

  可以直接出道去演戲了。

  王大壯往右走了兩步，換了一個站位和方向，胸脯一挺，下巴微翹。

  眼神裡帶著三分不屑，四分惱怒，外加三分慵懶。

  這調色盤般的模樣，崔雄的神態舉止馬上就出來了。

  「你這是誣衊，也不看看我崔雄是何人，怎會行此宵小所為之事？」

  「那好，我問你，這時節如此寒冷，又很快要過年。」

  「你不好好留在博陵過冬，為何偏偏選在這時節來長安，不覺得太巧了？」

  粗啞生硬的聲音開始質問。

  「這有何奇怪？」

  「我崔氏族內事務繁多，我來找族叔辦些私事，不是很正常？」

  「哈，我看不見得吧，怕不是來拉攏周小神醫？」

  慵懶傲慢的聲音多了點憤怒。

  「此事與你等倭人何干？要你多管閒事？」

  「呵呵，讓我說中了吧？惱羞成怒了！」

  生硬的聲音響起。

  王大壯身子轉了個方向，面向公堂上的萬年縣令。

  只見他抱了抱拳。

  「縣令大人，崔雄所言不盡不實，望縣令明鑑。」

  老李也有些稀奇。

  王大壯平時老實巴交的，沒想到記憶力竟是如此好。

  那些人的言語他竟記得清清楚楚，說起來條條是道，不愧是周顯的下人。

  王大壯還在演。

  「當時小神醫斷然拒絕拉攏，崔雄惱羞成怒，這才想出一系列毒計。」

  「派人嫁禍於周小神醫，說他差點治死人。」

  「又將此事傳揚開去，對周小神醫進行誹謗。」

  「我那邊他也不放過，派人監視，趁著我那些屬下出問題之際，伺機偷走了一萬兩銀子。」

  話音剛落，傳來崔雄慍怒的聲音。

  「久聞扶桑人心思叵測，如今親眼所見，此言非虛。」

  「這番謊言編得如假包換，只是你沒想通一節。」

  「你也不想想，我是何身份，怎會看得上你那幾個銀錢？」

  「你太小看我崔雄了吧？」

  「是嗎？聽說崔少爺愛好豢養猛禽，鷂子老鷹都不算什麼，甚至有兩頭海東青。」

  「府里還有個園子，專門放置各地名伎。」

  「聽說少爺所用之物，俱為上品，還準備收購幾匹汗血寶馬。」

  「這林林總總，可是需要不少銀子吧？」

  王大壯說完，迅疾換了個站位，慵懶的聲音被憤怒取代。

  「放肆，本少爺私事，怎由得你們這些倭人胡說八道？」

  「縣令大人，看看，他惱羞成怒了吧。」

  「我知道博陵崔家家大業大。」

  「可再大的基業，照崔雄這般花用，都有虧空之時，他得知我手裡有大筆銀兩，難免起了覬覦之心。」

  「求大人明察，還我一個公道！」

  周顯像看了一場精彩大戲，笑著看向王大壯。

  他都要考慮著，是不是該給他點獎勵了。

  「好你個倭人，你，你你……本少爺說沒偷就是沒偷，給我打！」

  王大壯模仿著崔雄回身揮手。

  隨即他自己在藥鋪空地上一陣亂舞，模仿著那些人打成一團的樣子。

  老李和周顯笑作一團，半晌方才作罷。

  李世民痛快過後，想起了扶桑人的身份，語氣里難免帶上憂慮。

  「可博陵崔氏到底是大唐氏族。」

  「怎好讓外邦長臉，滅自家人威風？」